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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生永世的孤獨,該是如何的絕望……已無法預知夢境的走向和未來的變更!即便如此,無名,我依然堅守你的信仰!堅信五百年後的你,是挽救蒼生的希望!


    若沒有這幾世的塵封記憶,神者落煙怕是根本遇不到神君恆天。在她心裏,無名便是最初的唯一!此時的她隻想找到神君恆天,還七界一個平和之景。


    “待到那時,如若你依然愛著輕羽,我便許你永世不離!”


    久望無名消失的方向,直至風中搖曳的竹林在淚眼裏變得模糊,她才轉身反向急馳。無名已經恢複,強壯到天地無物可傷,再也不需要她的守護!離開琥珀山脈前,她還是決意去一趟荷花池,那裏已沒有狐王和七夫人的墓穴。點燃手中孤單單幾柱香火,她低頭默默心語:


    一世一身,靈魂安息久矣,塵埃之軀,便淡忘吧!相信你會如我一樣,原諒無名的失智!


    池望荷竭,葉枯緣歇;魂盡香寒,憶留她念!


    那些曾經無比美麗的記憶,藏留於心間,香灰灑入枯池,她閃身遠去。


    雨過天晴的京華城並不熱鬧,烈日當空人煙稀少,蒼蠅蚊蟲這些生命頑強之物亦不見蹤影。她直接來至坐落在城中的皇城,幸而艾氏家族的護界尚存,氣息雖微弱但足矣防鬼魅一族。她飛身至皇城正上方,以神的靈氣加固幾層防護。如今她能代神族做的,也隻有這些。


    飄落在那株枯黃的神花樹前,她黯然神傷。數不盡的貢品堆滿樹底,可見人族的無助,祈望天憐!


    萬年神花,長盛不衰。雖不真實,但有個希望而活,未嚐不可?


    閃著銀光的指尖深入樹杆,她試著以靈驗之力喚醒這株羽鈴花樹。隨著神念默想,心口暖流無限,源源不斷輸入神花樹。望著千朵萬朵粉色花蕾緩慢從枯枝中成芽,最後綻放;聽著優美的丁玲聲由疏漸密,迴響在樹的頂頭;攤開掌心,接住幾片隨之飄落的粉色花瓣,她欣慰地笑了。


    師父,當年你種的羽鈴神樹,複生了——


    晃過神情,她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不知何時,神花樹周圍悄然集滿人群,皆四肢伏地虔誠跪拜!而遠處還有不斷聞聲而來的身影,接二連三地跪拜在地。


    “尊者大駕光臨!乃皇族至幸!”


    她一眼便認出領頭說話之人。那跪拜的影雖未敢抬頭目視於她,但一身皇冠金袍甚是顯眼。隻是這段時載,她委實不知皇族流轉到何名號,一時愣在當下,不知如何稱唿。


    “嗯,你們都起來吧。”見他們不敢再多聲,她隻好應一句。


    皇族之首立刻起身,身後上千臣民卻不敢動,直至他迴身揮袖,他們才一一相護攙扶著起身。那不可思議的忠君和信賴,讓她詫然!弱族能長存於困境,怕離不開這份不可揮斷的凝聚力?!


    輕身飄至皇族之首身前,她輕語:“可否與皇單獨細談?”


    “艾親,讓他們都退下。”皇首側身低聲吩咐一句。


    隨後一名臣子模樣的老者立刻走入人群,眾人立馬紛紛散去,隻留幾十個護衛一路遠遠跟隨。她隨之來至花樹附近一間雅閣。


    “不知今昔,皇室名號為何?”


    此時她才得以細看眼前這位年過中歲的皇首,容貌甚為普通,目光過為平和,似缺些王者的犀利。許是天承先祖基業,省過那些驚心的殺戮和掠奪。生為王,享尊福,性情自會憨厚不少。她禁不住想起艾辰女神,幾世暗中相輔,皇族才能頻頻臨危卻無險。


    “尊者!尊者!”


    忽然傳來皇首低喚,她驀然迴神,臉上立刻浮現一抹淺笑,掩飾自己的失態。


    “皇曆辛年,自號‘悟’。”皇首又重報名號。


    “悟德悟心幾十載,卻悟不到生死緣。”悟皇黯然長歎一聲,接著道,“前是數月暴雨,後連日高陽!穀粒無收,且不說外敵,生無來源,活命無望!”


    “一切會迴歸原位!”她安慰道。


    “悟皇代臣族謝神恩。”“噗通”一聲,悟皇再次長跪她身前,低頭輕語。遠近臣將皆隨之俯首跪拜。


    “我雖隻為普通神者,但神族之責當之任之!”扶起悟皇,她應道,“此次造訪,我想請皇族代為照顧幾位朋友。待七界定,她們自會迴歸原居。”


    “尊者之友,人族死而後己!”


    揮袖間,被她深藏的竹屋小居出現在不遠處,驚魂未定的銀雪,憐兒還有紅蓧立刻推門步出。見到她,她們才略微定神。


    “皇族富貴享天福,你們這裏會受上禮。”她望著銀雪道。


    銀雪立刻醒悟,快步來至悟皇身前,行謝禮。要助人族,當然是伴皇首更容易行事。而這凡界再如何艱辛,宮殿裏外也少不了她們食宿,多幾個婢女照應,對憐兒自然是最為穩妥的安排。見憐兒和紅蓧不動聲色,她徑自飄到她們身側,低聲道:


    “我和他定下十月之約!你自保重。”目光停留在憐兒小腹片刻,她淺笑著隱身離去。


    “隻有神族的長老,才有能力重造羽鈴之花!七界有望!蒼生有望!”


    背後傳來悟皇的一聲高唿,她最後一次迴眸望向他們,心底默念:


    無名,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


    神界三座主仙山虛無縹緲在九重浮雲之上,那裏樓閣無數,仙子神者神寵萬千,逍遙百世!七界尊稱:神君殿!


    站在仙羽山巔,她緊閉雙目,銀光靈閃的指尖輕點眉間,感應著九重神殿的方位。不知經曆過多少星稀無光的黑夜,多少熾熱的黎明……她追流天邊薄成絲的殘雲和偶爾滴落凡界的天池之水,努力感應神的餘息……幾近耗盡靈氣!


    到底是誰,還有餘力把九重神殿藏得如此隱秘?是師父,還是薑黎?


    終於在凡界飄落第一片雪花時,她抓到一點神息。睜開雙目的瞬間,神體已消失在仙山之巔。再次現身時,她已來到九重天。三座仙山依然懸浮在碧藍間,卻顯得如此浮缺。失去雲彩相伴,正如凡界失去地麵的撐托,入眼一切皆搖搖欲墜,毫無安全的托盤。


    落身在神君寢殿,在那些少得可憐的神影中,她一眼便看到熾焰仙子。明顯地,熾焰正在指揮剩餘不多的仙子神者們重修宮殿。戰跡仍舊醒目,修複的也不少。隻是這進度於神族而言,算是極為緩慢。


    見到她,熾焰仙子先是震驚得不知如何稱唿,迴神後興奮高嚷:“羽神妃?!羽神妃!”接著雙膝跪地,嚇得在場的仙子神者也紛紛效仿。


    “神族不行跪地禮!”


    她及時迴手生成浮雲,托起他們的神體,心想這仙子怕是驚嚇成癡!熾焰仙子立刻衝上前,笑著抱起她,絲毫不掩飾心中的喜悅。今昔非往昔,能見到一同族已是難得。她想起自己落塵那些日子的絕望,連月暴雨眼裏隻見黑暗和死亡,感應不到一絲活息。她們怕也有同感!而她感應過不知多少時日,才找到她們,心中更是歡喜無比。


    “歡迎神妃迴殿!”熾焰終於停止旋轉,拉起她手腕,急步走入神君寢殿。


    殿內也有不少仙子神者,忙於修補樓閣,她略微詫異。記得當日無名有令,妖魔怪獸是半步不得入殿,今日入眼的為何戰跡斑斑?有些地方損壞還十分嚴重,該是經曆過大戰。沉思片刻,她忽然想起薑黎那番話:


    “……天尊殿受萬年玄力守護,絕不會自行斷裂!其實當時有股極強的暗力欲摧毀樓閣,是來至原界之力!我不得不先護殿宇,待能抽出身時,你已經……”


    看來那日薑黎那場決鬥亦不是一般!


    “你,可有見過薑黎?”她隨意問道。


    “薑黎?”熾焰一臉疑惑。


    她猛然想起,早在幾千年前,長玄被封日月晨夢,師父被打入凡界,恆天掌任新天地之君時,薑黎已在神界消失。這個夢境裏薑黎來自五百年後,熾焰怎會得知?


    “忽然想起一個老友,不提也罷。”她立刻敷衍一句,轉變話題問道,“不知碧雲仙子如何?”


    “碧玉仙子早迴風雲閣。”


    “熾焰仙子可有耳聞,凡界經曆過幾場暴雨之後,一直碧空萬裏!這無雲之日,也是不正常的生相。”


    “妖魔偷襲那日,羽神妃得特許進入天尊殿高閣會師,怕是不知後來妖魔怪獸還是衝入寢殿,並找到天尊殿入口。若不是碧雲仙子死守,今日神族怕是連這幾個仙子神者都不剩!”


    那日,她在天尊殿高閣墜落。最後隨著師父的吻,帶著輕羽的神軀,她沉入幻境,醒來時已身處九重天之上的天傾殿,確實不知他們這些神族的剩餘,又經曆過什麽?不過憑碧雲仙子之力,斷然無法守住整個寢殿。可肯定的是,當時的薑黎不會旁觀。


    “待重新封住天尊殿入口,我趕迴高閣時,羽神妃和神長老無彥已不知去向……”


    “過去的事已不重要,不提也罷。”她打斷熾焰的迴憶。


    “神妃說得是!如今更重要的是重振神族。”


    此時她們已來到寢殿內閣,那張精致的神床依然安靜獨臥,白色帳簾滑空而下,日月星辰完美運轉。她寬心地舒展一口氣,暗念道:幸好師父的日月辰夢未曾改變!長玄的夢影依然被困,無法與元神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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