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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煙循聲望去,隻見一穿著粉色長裙女子倚欄而立,微喘粗氣。一張清秀小臉笑顏微透,紅腮粉頰酒窩暗現,雙眼明亮睫毛密長,紅唇豐潤誘惑無傷。這清秀不俗之美如同記憶中走出,她不就是長玄夢裏的——羽鈴族長之女落煙?


    此時她不過一個凡人,要一步步登上這仙羽閣,自是費不少勁。


    “聽說你也叫落煙?”那女子倒是不見外,先發話詢問,厲聲厲語,到有幾分潑辣之味。


    “不喜歡?你也可叫我輕羽。”她示意她坐下,心裏不得不佩服長玄,果然不愧為先神君,說做就做。眼前這女子,眉宇之間可不正是她凡人時的姿態?或者說,她凡人時,正是借了這女子的魂魄,得天地之君恆天的眷戀。


    長玄夢境可演得真實,羽鈴族族長之女落煙,當年可是傾倒神界。連師父都啟用她的名字,讓自己跟著風光千年。此時的落煙不知是該舉杯慶她重生,還是為自己哀歎。


    “我隻是好奇過來看看。”那女子溫婉笑道:“我身上隻有一縷魂,其他都是長玄的仙氣撐著。你說,我算是凡人,還是仙子?”


    “你可去神君殿修煉,之後領個神位,也算個仙子。”她平靜應答。


    “長玄也如此規勸。聽說你凡人時,因帶著我這縷魂,得了恆天的寵愛?”


    落煙正拿著熱茶的手微抖,茶水濺到手尖,她卻一時感不到燙熱。迴想那些殘缺的記憶,恆天為何愛上她?此時她心無法迴答。長玄夢裏那萬年眷戀,恆天眼中寫得明白,她又怎可忘記?他們為這凡人女子傾落的天地暴雨——萬年前洗不盡的情緣,今世浮生可看得盡?


    那女子掏出一粉紅手絹遞於她,嘴裏笑言:“如此反應,看來不假。”


    “我,沒有凡人時的記憶。”她未接手絹,隻簡單在裙服上擦拭幾下。


    “我們很快會再見麵的。”那女子笑容滿麵,如小女孩般飛奔下樓閣。


    落煙望影心傷。不遠處,那遙立山頭的白發俊朗身影,不是長玄還會是誰?


    幾日後,神族大宴。此宴為迎接先神君長玄而設,神君恆天親自設宴於逍遙閣,隻有受邀神者方可出席。落煙自是列入上神名單之內,據說是長玄欽點必到神者之一。


    逍遙閣白玉舞台周邊設的自為上座,九層浮橋上自為中下座。席間早已擺滿各種佳釀糕點。此時已是神者滿閣,先神君長玄重生,乃驚煞天地之事。能應邀來此宴者,是何等榮耀?


    落煙站在離舞台最遠一處浮橋上,遙望神族繁景,心歎:這表麵的太平,又暗藏著怎樣的波瀾?


    先神君長玄錯毀整個羽鈴族,而後戀上妖魔產物羽姬,痛悔不已,打算仙遊之際,暗令四大神尊支持恆天繼神君之位,因而設計讓羽姬成功引誘無彥,以神妖相戀之禁忌為由,雙雙罰入人間五百年。之後神族傳出長玄羽化,恆天順利繼位。而事實卻是,長玄並未羽化,卻是被困於無彥的日月晨夢裏。


    這期間緣由,若不是她親身入長玄之夢,又怎可得知?而此時,除了長玄本人,師父無彥,她和薑黎之外,又有幾個知此內情?


    群神突然陣陣喧嘩,打斷落煙思緒。她隨眾神目光遙望,隻見空中神影閃動,長玄踏雲而來,身側一紅衣女子相伴,正是那位重生的羽鈴族族長之女——凡人落煙。他們身後跟著薑黎,還有妖魔穀的文長老。


    待他們飄落樓閣,在旁等候的神君恆天和銀雪神妃熱情相迎。東西南北四大神尊還有師父無彥也跟隨上去。場上其他神者都肅穆而立,寂靜無聲。


    今日這八大神祖共聚一堂,天地乾坤又如何轉變?落煙如局外旁觀,卻不知早已卷入其中,何以脫身?


    “長玄君,好久不見。”神君恆天雄厚之音低沉清晰耳入每一位在場者。


    “嗬嗬,神遊千年,隻是迴來看看眾神友,不必太過張揚。”長玄麵帶微笑應答,炯炯目光瞬間掃過在座每一位,包括遠處的落煙,那魄力天地可泣。場上無一神敢多語。


    之後他們相互寒暄。神君恆天介紹神妃銀雪,戰神無彥介紹新徒若冰。這怕是千年來神族屈指可數的變化。而羽鈴族凡人落煙,對他們神族而言,早不是秘密。


    落座之後便是歌舞。眾神開始邊品糕點邊賞歌舞,更多的是竊語不休。長玄意外迴歸,對大多神者而言,確實是不可多得的話題。落煙獨坐遠處,神族佳釀杯杯入喉,這場歡宴她不過是個看客,卻看得如此投入,如此心傷。


    突然喧嘩聲消逝,舞台上輕舞白衣仙子緩緩散去,一紅衣女子從空而落。滴水之音由遠而近,最後連成天籟之音。伴著優美旋律,那紅衣女子扭動柔軟腰姿,仿若無骨,時而輕旋,時而騰躍——如水般細膩輕柔,又如細竹般堅韌不摧。柔中帶剛,剛中帶柔,驚煞全場。


    這才是傳說中“羽一曲”。


    落煙想起自己那笨拙的模仿,頓感羞愧無比。她從未介意過神妃銀雪,因為他們是場錯緣。若不是五百年前那場神妖魔之戰,恆天和銀雪縱然不可能禮成眷侶,宣告天地。他們小心維護這神認定的神君神妃之位,不過是維護神族的太平。可這凡人落煙,帶著陳年深情,可是她可比擬?


    “我也喝一杯。”薑黎突然出現,搶過她手中杯酒,一飲而盡。


    她麵帶輕笑,道:“至少還有你留意著我。”


    “他把你藏得很深。我比他自由。”薑黎在她對麵坐下,小聲應語。


    “我懂。”她再飲一杯,自嘲著,“你說,這神族的佳釀為何如此難醉?”


    “可想出去走走?”他小聲問。


    “好!”她即刻應答。


    “想去哪?”


    “靜修閣?”


    他們悄然離席。歌宴落於身後夜幕,落煙心胸闊然開朗。


    此時靜修閣格外安靜。神族如此大宴,仙子們自然忙不遐接,留下這高閣靜落空山,正和他們心意。他們並肩坐在後山凸石頂端,關望雲海。


    “很久以前,恆天是不是很喜歡落煙?我說的是那個真正的落煙。”良久,她才開聲相問。


    “是。”薑黎應道,“可落煙是長玄的,當時七界皆知。”


    “現在呢?”


    “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落煙麵浮苦笑,她是否真的清楚?如果說恆天和銀雪的那場婚宴是錯緣,和羽鈴族族長之女落煙確是情意相惜,輾轉萬年。


    薑黎目視遠方,悠然道:“你和恆天,隔的不是現在這個凡人落煙,而是無彥。無彥可困住長玄一次,即可困住第二次。他可封你們記憶,甚至整個神族記憶,當可再做一次。”


    她無語,猜不透凡人落煙,更猜不透師父無彥想要什麽?


    薑黎繼續道:“我不得不帶出長玄。四大神尊已傾向無彥。恆天需要長玄,而無名亦需要他。”


    “無名現在可好?”提到無名,她心頭微顫。


    “長玄催毀他心中魔劍,取迴落煙那縷魂,重造這個凡人落煙。無名需要一段時間修煉,至少現在他不再受魔劍困擾。”薑黎平靜迴應著。


    她心裏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


    “取魔劍前,他很想見你一麵,但又怕傷你痛處,你會拒絕見他,所以那日幻化成我。”薑黎輕歎一聲,“無名一生癡情輕羽,怎奈情緣皆錯過。”


    “他們如何處理輕羽魂魄?”她極力控製心中那陣悸動,仿若再談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無名讓長玄放迴人間,重新輪迴。”


    “這樣也好。如若有緣,待輕羽輪迴,他們也可再續百年之約。”


    那片羽鈴花下,無名終不願成神,隻為有一日,可在奈何橋前等凡人輪世的輕羽。那畫麵曾如此完美,誓言如此動聽,如今卻是如此傷神。


    “無名不希望再和輕羽相遇。”薑黎側望她道,“他說,那些記憶太痛苦,讓輕羽忘了他,怕是更好。”


    她心隱隱生痛,或許遺忘和放棄,是她和無名最好的選擇?


    “魂魄裏可有一個叫菱蘭的?我隱約記得這個凡人女子,寧願藏在噬魂劍裏,也不願重生輪迴。”


    “千年之久,魔劍攝魂魄無數。我隻知長玄化去所有魂魄戾氣,讓他們輪迴。如果那個菱蘭曾經在劍裏,應該重獲生機。”薑黎背靠山石間,悠然伸個懶腰,仿若做了件舒心大事。


    落煙心念著:這也算是個圓滿結局吧。


    “你最近可有見過黑獄使?”她想魔劍釋放魂魄,楚沐晨的魂魄也應得以自由,卻不知她可否重新輪迴?


    “近些年來,黑獄使業績突飛猛進。神君特賜楚沐晨輪迴令牌,還黑獄使心願!幾日前剛和他小飲一杯,算是慶祝。”


    “為何不叫上我?”落煙埋怨地看他一眼。


    “奈何橋主家不歡迎女神!據說那日孟婆送湯過去,怨了幾句!”薑黎懶懶應著,似藏笑聲。


    落煙沉思片刻,輕聲問:“我們要不要給他送一碗?”


    “不需要。那日他看著她離開,說了句‘她的世界不會再有黑獄使,但我會記得她!’。如今黑獄使業績顯赫,誰敢違背他的意願?”薑黎賊笑道。


    忘記的那個是幸福,記住的怕是痛苦。可那些迴憶對他們都太過重要,不忍舍棄,總要有一方承著。他擔著他們美好而沉痛的迴憶,放她自由重生。


    落煙輕歎一聲,突然想到碧雲那火紅雲霞,隻為悅先君而設,轉而問:“碧雲仙子可知長玄重生?”


    “她會知道。”薑黎淺笑道。


    “你心裏有她?”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很久以前她就感覺到薑黎心意深藏。


    “她心留長玄。我遠遠看著就好。隻要她不傷自己,我隨她意。”薑黎長吐口氣,站起身道,“我們迴去吧,不然恆天會擔心。”


    落煙遠眺長空,天地七界澤被神恩。而這生靈之君——恆天,又肩負多少使命?他屬萬千生靈,怎可獨守她而生?他可否與薑黎一樣,隻要能感應到她安全的活著,就好?而她,又能為他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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