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璿跟著封燼剛走出老宅大門，手臂突地被男人有力的大手扣住，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男人覆壓在門側的牆壁和他結實寬闊的胸膛間。
沈青璿本能惶恐，唿吸間盡是室外冰冷的空氣和混著尼古丁的濃烈的陽剛之氣。
她提著氣，抬起下頜想往上看，眼前在這時一暗，緊跟著軟韌溫涼的薄唇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身體被不斷的向後擠壓，用力激進的似要將她嵌進身後冷硬的牆壁間。
更要命的是，她明顯感覺到身前的男性身軀正發生著劇烈的變化。
沈青璿腹部發緊，神經一繃再繃。
沒有忘記，她身後隔著幾進門，便是堂屋正廳，別說傭人，就是封老爺子幾人也極有可能隨時會出來。
這個男人在這時候突然“發瘋”，簡直沒羞沒臊，為所欲為！
沈青璿緊張得快要發狂，封燼卻緊箍著她的細腰，肆無忌憚的進占索要，直到沈青璿被堵得僅剩一口氣，他才大發慈悲的淺啄著她濕潤晶瑩的唇角退離。
沈青璿大口喘息，四麵夜風沁冷，她一張小臉卻酡紅如被火烤。
封燼滿意的親了親她的臉腮，沙啞著嗓音道：“能站直嗎？”
沈青璿：“……”
眯著眼斜她。
他可真好意思問出口！
他親得那樣用力兇狠，像是要將她渾身的力氣吸幹，索取的過程中，若非他手臂摟著她的腰，她早就支撐不住滑到地上去了。
封燼盯著她，眼眸黑得照不進一絲光，他捏了捏沈青璿薄嫩的耳垂，微彎身，打橫抱起她，邁著兩條遒勁修長的長腿，穩穩的朝停車的方向走。
……
今年的除夕夜活動，封燼幾人定在燕雲卿名下的一座私人山莊。
車子往山莊方向行駛，沈青璿坐在副駕座，安靜看著車窗外向後移的璀璨喜慶街景。
封燼開著車，轉頭便可看向身側，他卻選擇抬眼，透過車鏡看已然沉靜了一路的沈青璿，薄削的唇輕抿，顯得清冷而淡漠。
又過了一分鍾，封燼方開口道：“在想什麽？”
沈青璿收迴目光看向駕駛座：“沒想什麽啊。”
說完這句，她便移開視線，望著車前。
封燼跟沒聽到沈青璿的迴答般：“在想，在老宅時，阿嶼跟你說的話？”
聽到封燼嘴裏的這聲“阿嶼”，沈青璿才驀然響起，為什麽她第一次聽陸錦稱唿顧希嶼“阿嶼”時覺得耳熟了。
因為她第一次聽到“阿嶼”這兩個字，是在封燼口中。
沈青璿腦海裏有什麽東西跳了跳，她緩緩轉動眸子，望向封燼，澄淨分明的眸子裏難掩狐疑：“……顧希嶼是你表弟，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封燼從車鏡裏盯著沈青璿：“從他出生的那刻。”
沈青璿：“……”
雙瞳從狐疑轉變成難以置信。
他這麽說，她可不可以理解為，三年前他向她提出五年協議時，他就已經知道，那時候正在跟她交往的男孩兒，是他的親表弟？！
“璿寶，做決定的是你。”
封燼黑眸幽深，吐出的話卻格外的冷酷、殘忍。
沈青璿一震。
是啊，當初他隻是提出建議和條件，沒有逼她做出選擇，她大可拒絕，但她沒有。
所以，不管顧希嶼和他是什麽樣的關係，都改變不了，當初是她不要的顧希嶼。
她沒資格責怪，甚至埋怨他冷血卑鄙。
從當時的情況來說，她還得感謝他朝她灑來的“及時雨”。
沈青璿苦笑一聲，什麽也沒說。
封燼盯著沈青璿嘴角的弧看了兩秒，語氣沉淡道：“璿寶，你是我的人，在整個首都不是秘密，容市陸家也對我們的關係一清二楚，雖然我沒打算放你走，但我也希望你明白，不論如何，你和阿嶼，都沒可能了。”
沈青璿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心頭浮懸的不知道是冷還是空，亦或是麻木，停了片刻，她才說話：“我說過，我有我的底線。我跟顧希嶼的事已經過去三年，三年，足夠改變很多事，也足夠改變人心。”
現實殘酷，世人薄涼。
三年，可以讓一座城市翻天覆地，也可以讓一個人麵目全非。
顧希嶼恨她。
從三年後第一次見麵，沈青璿便知道。
而沈青璿對顧希嶼，就真的如她表現出的那般坦然無謂嗎？
恐怕也隻有沈青璿自己知道。
封燼斂眸，一雙黑眸，深不見底。
他要的，從頭到尾與底線無關。
起初他隻想要她這個人，她愛不愛他都無妨，隻要她在就行。
從什麽時候變得貪心了？
大概是第一次真正擁有她的那刻起，他不再隻想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並且是，一定要！
若不得，那便……
封燼那雙陰寒的黑眸閃過極致的瘋狂！
……
封燼和沈青璿抵達燕雲卿的私人山莊，人都到齊了。
一看到沈青璿，燕雲卿不知道從哪兒抱出一頭金牛遞給沈青璿：“來，小青璿，燕四哥給你的壓歲錢，新的一年，燕四哥祝小青璿牛金歲月，牛勁百倍，越長越漂亮。”
沈青璿生怕燕雲卿最後那句是祝她越長越牛！
一進門就收到禮物，沒有人會不開心，沈青璿笑得一雙眼睛彎彎，沒客氣，伸手接過。
那金牛落到她手中，超乎她想象的沉。
這金牛，還是實心的。
沈青璿笑得更加真情實感，把牛抱在懷裏：“謝謝燕四哥，祝燕四哥牛運亨通，越長越帥~”
“燕四你可真夠賊的，早些時候大家夥在群裏頭商量給青璿什麽樣的新年大禮，你丫是怎麽說的，你說忙，沒那閑工夫琢磨，不行今年就免了，說什麽青璿不會介意。敢情你丫的早就準備好了。”
說話的男人聲線混不吝，帶點痞氣，笑意混在話裏，幾分瀟灑。
沈青璿看去，唇角揚高：“五哥。”
沈青璿喚五哥的男人，名叫方直苼，首都盛名煊赫的第一律政世家，方家新任家主。
凡是落在他手的案子，從無敗北，在首都律師界宛如神一般的存在。
提到律師，難免給人一種莊重嚴肅質感，可方直苼長了一雙顧盼生輝的桃花眼，薄唇風流，說起話來，尤為倜儻清俊。
是封燼這幾人中，看上去最沒架子也最“平易近人”的一個。
然而這樣的一個人，卻位列於首都“三惡”。
大約跟他的工作有關，因為方直苼接案子，隻看一點：錢！
有錢人最不缺醃臢事，可方直苼專為“錢”辦事，他不是善人，可不會去體恤什麽人間疾苦。
“青璿，五哥真是信了燕四的邪了，沒怎麽準備，隻有這個，你可不要嫌五哥敷衍小氣，要怪就怪燕四那孫子。”
方直苼說起話最是葷素不忌。
沈青璿看著方直苼遞過來的東西，眼底直冒星光。
這要是算敷衍小氣的話，那天底下恐怕就沒有大方的人了。
方直苼送給她的是一套早已停止印刷，幾乎絕版的世界名著，屬於錢買不到的那類。
沈青璿舍不得把金牛放下，用一隻瘦胳膊抱緊，又用另一隻手緊忙去接方直苼的禮物，嘴甜的連連道：“五哥，你太帥了，今晚打麻將你一定是大贏家！”
方直苼受用的抬眸：“那必須的。”
群裏的“老實人”霍景霄看著沈青璿手裏的金牛和愛不釋手的名著，嘖了下，瞥了眼燕雲卿和方直苼，笑哼：“行啊你們兩個。”
方直苼抿唇樂：“快看啊，這裏有個老實人。”
霍景霄性情“溫和”，沈青璿不想他因此尷尬，主動解圍：“三哥，沒關係的，你比較實在，直接發紅包也行。”
燕雲卿和方直苼笑。
這小丫頭就是這麽地清新脫俗，不做作！
霍景霄也是一笑：“紅包留著下次發，禮物三哥讓人送你家裏去了。”
聽話，燕雲卿和方直苼立馬露出鄙夷的神色，還真以為他是個老實人呢！
“哇，好期待，謝謝三哥。”
沈青璿笑得一雙眼亮晶晶的。
封燼默默看著沈青璿一連收了三份大禮，笑得小嘴都快合不上了，這才溫溫扯唇道：“進入正題吧。”
進入正題？
沈青璿想到封燼說燕雲卿今晚有心的安排，不由好奇的看著燕雲卿問：“燕四哥，你安排了什麽活動？”
“跟往年一樣，打麻將。”燕雲卿道。
沈青璿：“……”
轉頭詢問的看封燼。
封燼沒看她：“走吧。”
望著朝麻將桌走去的四人，沈青璿眨眨眼：“……”說好的有別的安排呢？
……
封燼幾人打麻將打到了淩晨兩點，才各自驅車迴家。
第二天早上六點，沈青璿便起床，準備好祭祀用的祭品，和沈沭一同去寧宜墓地。
寧宜墓地背靠青山，樹影蔥蘢，空氣幽靜。
沈家幾代長輩皆葬在寧宜墓地，包括，沈青璿的母親，林隱。
沈青璿和沈沭給沈家曆代長輩放好祭品，來到林隱墓碑前。
墓碑上覆了薄薄一層灰，沈青璿輕輕拭掉，指尖拂過墓碑上那張黑白小照，沈青璿眼眶驀地一溫，指尖亦是細細發顫。
沈青璿緩緩蹲下身，看著黑白小照上眉眼柔和的美麗女人，喉頭陣陣發酸。
一隻手搭在她肩頭，安撫的拍了拍。
沈青璿吸了吸鼻子，看著那張照片，喃喃道：“真的是我害死了您嗎？”
沈沭心頭一緊，疼惜的握緊她的肩：“小璿，別多想，你忘了爸爸和大哥的話了嗎？媽是死於意外，跟你無關。”
林隱在沈青璿尚不記事時死於一場意外是真，可這麽多年過去，總有人在她耳邊提醒她，這場意外，是因她而起。
是她，害死了她的媽媽！
沈青璿很想相信父親和大哥的話，可類似的聲音，不止出自一人之口。
這樣的話多了，沈青璿便產生了遲疑，不知道該相信什麽。
沈青璿喉嚨哽塞：“二哥，如果媽媽真的是因為我……大哥和爸爸這些年麵對我時，會是什麽樣的心情呢？”
“小璿，相信爸爸和大哥。”沈沭柔聲道。
沈青璿閉上幹澀泛疼的眼睛，片刻，她睜開眼，深深看了眼那張黑白小照，站起身，對沈沭道：“二哥，我們走吧。”
沈沭點頭。
兩人朝墓地外走，沿著階梯而下，隔著一段距離，沈青璿看到一對身形長相出眾的男女緩緩朝上走來。
大年初一，在墓地看到前來祭奠的人十分正常，大約是那對男女出類拔萃的外貌，沈青璿不免多看了兩眼。
距離拉近，沈青璿才看清這對男女年齡上的差距，雖然女人柔婉溫文，單看臉猜不到實際年齡，但扶著她向上走的男人……現在看，隻能算是男孩。
男孩兒看上去近一米七的身高，可那張清朗的臉卻顯得稚嫩，至多十五六歲的樣子。
沈青璿心下隻是這般一想，也未十分在意。
倒不想在與她們擦身而過之際，那女人卻突然停下，衝著她們開口道：“你們好。”
溫柔如水的聲音。
沈青璿一愣，和沈沭頓住，不解的看向女人。
近距離，女人的皮膚好得不像話，那雙望著沈青璿的眼睛，模糊了年齡的清透純亮。
沈青璿心房不自覺一鬆，難得在外人麵前露出本該屬於她這個年齡階段的柔軟和熱情，勾了勾唇：“有什麽事嗎？”
沈沭意外的看了眼沈青璿。
女人麵上的笑更是溫柔：“我跟阿原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你們，俊男美女從來惹眼，一時興起，打了個賭。我說你們看上去是兄妹，阿原卻說你們那樣分明是情侶，各說各的，還爭執了起來。”
聽到來龍去脈。
沈青璿大概明白，這是向他們求證來了。
在墓地這樣莊嚴的地方，他們貿然上前隻為這樣一件實在有些無聊的事，怎麽說，都有冒犯的嫌疑。
從沈沭皺起的眉宇，便能看出他瞬間的不悅。
然沈青璿卻一反常態的包容，並不覺得冒昧，清甜著聲音道：“這是我二哥，我們是兄妹。”
女人笑容加深，去看身旁她換作阿原的少年，柔軟說：“還有什麽話說。”
阿原眉眼桀驁，看著女人的雙眼，卻是縱容。
不難看出，他對他母親十分的敬愛。
沈青璿和沈沭繼續往墓地外走，直到走出墓地也沒有迴頭，所以她沒有看到，女人仍舊駐足原地，望著她的背影，許久。
“媽媽，您認識他們嗎？”阿原不解。
女人收迴目光，微笑看著阿原，沒有迴答。
阿原抿唇，目光再次轉向墓地出口，眸光裏隱藏著有別於他年齡的深沉。
……
坐進車裏。
沈沭發動車子，看著沈青璿說：“剛才那對母子有什麽不一樣？”
“嗯？”沈青璿沒懂。
“怎麽說……你對他們格外耐心。”沈沭道。
沈青璿腦中閃過那女人的臉，對那男孩倒是沒什麽印象，想了想，她說：“可能是長得好看吧，女人對好看的人總是耐心一些。”
沈沭也隻是隨口一問，並不糾結，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
初七，隨著各行各業逐漸恢複工作狀態，沈青璿本以為開年會很忙的封燼卻一大早出現在她的……床前。
沈青璿毫不意外的再次受到驚嚇。
並且嚴重懷疑，他是迷上了這種突然出現嚇別人一跳的另類方式！
沈青璿氣鼓鼓的坐起，抓了把自己有些蓬亂的長發，抗議道：“連小學生都知道進別人房間前要先敲門！”
封燼居高臨下看著睡得小臉紅豔的小丫頭，絲毫沒將她的抗議放在眼裏：“你不是別人。”
沈青璿：“……”她怎麽就不是別人？
這話她不敢說！
沈青璿用眼神發射她的不滿。
封燼瞧著她的模樣仿佛還挺有趣，薄唇輕揚，探手揉她的腦袋：“哪來那麽多規矩。”
沈青璿翻白眼。
這不是規矩多，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洗漱出來，沈青璿心情基本平複，看著坐在她床邊的男人：“這麽早，你找我有事？”
不會又是陪她一整天之類的吧！？
封燼掀眸看她。
洗臉的緣故，沈青璿頭發別了一條毛絨絨的發箍，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白皙粉嫩，精致漂亮得像個洋娃娃。
封燼朝她伸手，話也不說。
沈青璿眼睛閃了閃，走過去，手放到他大手上。
下一秒，手被攥緊，她人在原地轉了半圈，落到了一副肌肉緊實的大腿上。
沈青璿臉蹭的熱了熱，連帶著薄薄的耳尖都紅了一圈，兩片唇抿唇，沒說話看著封燼。
封燼一手圈著她細軟的腰肢，一手撫撫她的長發，有穿過脖頸撩一撩她的發絲，大拇指指腹在頸動脈處按了按，最後來到她下頜的位置。
下頜被他難得溫柔的挑高，沈青璿的視線便撞進他幽炙的黑眸，那樣的深邃熾烈，仿佛要將她點燃。
沈青璿心跳咚咚跳起來，胸脯不受控的起起伏伏，十根軟白的手指不知不覺揪緊了他腰間的襯衣。
接下來，似乎說什麽都成了多餘。
他異常火熱的唇落下來的一刻，沈青璿抬高了脖子迎上。
四唇相貼，沈青璿聽到自己的心，擂鼓般劇烈的震動。
而封燼卻似乎在吻上來的那一刹，便失了控般的猛烈兇悍，幾度讓沈青璿難以招架。
沈青璿本能惶恐，唿吸間盡是室外冰冷的空氣和混著尼古丁的濃烈的陽剛之氣。
她提著氣，抬起下頜想往上看，眼前在這時一暗，緊跟著軟韌溫涼的薄唇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身體被不斷的向後擠壓，用力激進的似要將她嵌進身後冷硬的牆壁間。
更要命的是，她明顯感覺到身前的男性身軀正發生著劇烈的變化。
沈青璿腹部發緊，神經一繃再繃。
沒有忘記，她身後隔著幾進門，便是堂屋正廳，別說傭人，就是封老爺子幾人也極有可能隨時會出來。
這個男人在這時候突然“發瘋”，簡直沒羞沒臊，為所欲為！
沈青璿緊張得快要發狂，封燼卻緊箍著她的細腰，肆無忌憚的進占索要，直到沈青璿被堵得僅剩一口氣，他才大發慈悲的淺啄著她濕潤晶瑩的唇角退離。
沈青璿大口喘息，四麵夜風沁冷，她一張小臉卻酡紅如被火烤。
封燼滿意的親了親她的臉腮，沙啞著嗓音道：“能站直嗎？”
沈青璿：“……”
眯著眼斜她。
他可真好意思問出口！
他親得那樣用力兇狠，像是要將她渾身的力氣吸幹，索取的過程中，若非他手臂摟著她的腰，她早就支撐不住滑到地上去了。
封燼盯著她，眼眸黑得照不進一絲光，他捏了捏沈青璿薄嫩的耳垂，微彎身，打橫抱起她，邁著兩條遒勁修長的長腿，穩穩的朝停車的方向走。
……
今年的除夕夜活動，封燼幾人定在燕雲卿名下的一座私人山莊。
車子往山莊方向行駛，沈青璿坐在副駕座，安靜看著車窗外向後移的璀璨喜慶街景。
封燼開著車，轉頭便可看向身側，他卻選擇抬眼，透過車鏡看已然沉靜了一路的沈青璿，薄削的唇輕抿，顯得清冷而淡漠。
又過了一分鍾，封燼方開口道：“在想什麽？”
沈青璿收迴目光看向駕駛座：“沒想什麽啊。”
說完這句，她便移開視線，望著車前。
封燼跟沒聽到沈青璿的迴答般：“在想，在老宅時，阿嶼跟你說的話？”
聽到封燼嘴裏的這聲“阿嶼”，沈青璿才驀然響起，為什麽她第一次聽陸錦稱唿顧希嶼“阿嶼”時覺得耳熟了。
因為她第一次聽到“阿嶼”這兩個字，是在封燼口中。
沈青璿腦海裏有什麽東西跳了跳，她緩緩轉動眸子，望向封燼，澄淨分明的眸子裏難掩狐疑：“……顧希嶼是你表弟，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封燼從車鏡裏盯著沈青璿：“從他出生的那刻。”
沈青璿：“……”
雙瞳從狐疑轉變成難以置信。
他這麽說，她可不可以理解為，三年前他向她提出五年協議時，他就已經知道，那時候正在跟她交往的男孩兒，是他的親表弟？！
“璿寶，做決定的是你。”
封燼黑眸幽深，吐出的話卻格外的冷酷、殘忍。
沈青璿一震。
是啊，當初他隻是提出建議和條件，沒有逼她做出選擇，她大可拒絕，但她沒有。
所以，不管顧希嶼和他是什麽樣的關係，都改變不了，當初是她不要的顧希嶼。
她沒資格責怪，甚至埋怨他冷血卑鄙。
從當時的情況來說，她還得感謝他朝她灑來的“及時雨”。
沈青璿苦笑一聲，什麽也沒說。
封燼盯著沈青璿嘴角的弧看了兩秒，語氣沉淡道：“璿寶，你是我的人，在整個首都不是秘密，容市陸家也對我們的關係一清二楚，雖然我沒打算放你走，但我也希望你明白，不論如何，你和阿嶼，都沒可能了。”
沈青璿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心頭浮懸的不知道是冷還是空，亦或是麻木，停了片刻，她才說話：“我說過，我有我的底線。我跟顧希嶼的事已經過去三年，三年，足夠改變很多事，也足夠改變人心。”
現實殘酷，世人薄涼。
三年，可以讓一座城市翻天覆地，也可以讓一個人麵目全非。
顧希嶼恨她。
從三年後第一次見麵，沈青璿便知道。
而沈青璿對顧希嶼，就真的如她表現出的那般坦然無謂嗎？
恐怕也隻有沈青璿自己知道。
封燼斂眸，一雙黑眸，深不見底。
他要的，從頭到尾與底線無關。
起初他隻想要她這個人，她愛不愛他都無妨，隻要她在就行。
從什麽時候變得貪心了？
大概是第一次真正擁有她的那刻起，他不再隻想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並且是，一定要！
若不得，那便……
封燼那雙陰寒的黑眸閃過極致的瘋狂！
……
封燼和沈青璿抵達燕雲卿的私人山莊，人都到齊了。
一看到沈青璿，燕雲卿不知道從哪兒抱出一頭金牛遞給沈青璿：“來，小青璿，燕四哥給你的壓歲錢，新的一年，燕四哥祝小青璿牛金歲月，牛勁百倍，越長越漂亮。”
沈青璿生怕燕雲卿最後那句是祝她越長越牛！
一進門就收到禮物，沒有人會不開心，沈青璿笑得一雙眼睛彎彎，沒客氣，伸手接過。
那金牛落到她手中，超乎她想象的沉。
這金牛，還是實心的。
沈青璿笑得更加真情實感，把牛抱在懷裏：“謝謝燕四哥，祝燕四哥牛運亨通，越長越帥~”
“燕四你可真夠賊的，早些時候大家夥在群裏頭商量給青璿什麽樣的新年大禮，你丫是怎麽說的，你說忙，沒那閑工夫琢磨，不行今年就免了，說什麽青璿不會介意。敢情你丫的早就準備好了。”
說話的男人聲線混不吝，帶點痞氣，笑意混在話裏，幾分瀟灑。
沈青璿看去，唇角揚高：“五哥。”
沈青璿喚五哥的男人，名叫方直苼，首都盛名煊赫的第一律政世家，方家新任家主。
凡是落在他手的案子，從無敗北，在首都律師界宛如神一般的存在。
提到律師，難免給人一種莊重嚴肅質感，可方直苼長了一雙顧盼生輝的桃花眼，薄唇風流，說起話來，尤為倜儻清俊。
是封燼這幾人中，看上去最沒架子也最“平易近人”的一個。
然而這樣的一個人，卻位列於首都“三惡”。
大約跟他的工作有關，因為方直苼接案子，隻看一點：錢！
有錢人最不缺醃臢事，可方直苼專為“錢”辦事，他不是善人，可不會去體恤什麽人間疾苦。
“青璿，五哥真是信了燕四的邪了，沒怎麽準備，隻有這個，你可不要嫌五哥敷衍小氣，要怪就怪燕四那孫子。”
方直苼說起話最是葷素不忌。
沈青璿看著方直苼遞過來的東西，眼底直冒星光。
這要是算敷衍小氣的話，那天底下恐怕就沒有大方的人了。
方直苼送給她的是一套早已停止印刷，幾乎絕版的世界名著，屬於錢買不到的那類。
沈青璿舍不得把金牛放下，用一隻瘦胳膊抱緊，又用另一隻手緊忙去接方直苼的禮物，嘴甜的連連道：“五哥，你太帥了，今晚打麻將你一定是大贏家！”
方直苼受用的抬眸：“那必須的。”
群裏的“老實人”霍景霄看著沈青璿手裏的金牛和愛不釋手的名著，嘖了下，瞥了眼燕雲卿和方直苼，笑哼：“行啊你們兩個。”
方直苼抿唇樂：“快看啊，這裏有個老實人。”
霍景霄性情“溫和”，沈青璿不想他因此尷尬，主動解圍：“三哥，沒關係的，你比較實在，直接發紅包也行。”
燕雲卿和方直苼笑。
這小丫頭就是這麽地清新脫俗，不做作！
霍景霄也是一笑：“紅包留著下次發，禮物三哥讓人送你家裏去了。”
聽話，燕雲卿和方直苼立馬露出鄙夷的神色，還真以為他是個老實人呢！
“哇，好期待，謝謝三哥。”
沈青璿笑得一雙眼亮晶晶的。
封燼默默看著沈青璿一連收了三份大禮，笑得小嘴都快合不上了，這才溫溫扯唇道：“進入正題吧。”
進入正題？
沈青璿想到封燼說燕雲卿今晚有心的安排，不由好奇的看著燕雲卿問：“燕四哥，你安排了什麽活動？”
“跟往年一樣，打麻將。”燕雲卿道。
沈青璿：“……”
轉頭詢問的看封燼。
封燼沒看她：“走吧。”
望著朝麻將桌走去的四人，沈青璿眨眨眼：“……”說好的有別的安排呢？
……
封燼幾人打麻將打到了淩晨兩點，才各自驅車迴家。
第二天早上六點，沈青璿便起床，準備好祭祀用的祭品，和沈沭一同去寧宜墓地。
寧宜墓地背靠青山，樹影蔥蘢，空氣幽靜。
沈家幾代長輩皆葬在寧宜墓地，包括，沈青璿的母親，林隱。
沈青璿和沈沭給沈家曆代長輩放好祭品，來到林隱墓碑前。
墓碑上覆了薄薄一層灰，沈青璿輕輕拭掉，指尖拂過墓碑上那張黑白小照，沈青璿眼眶驀地一溫，指尖亦是細細發顫。
沈青璿緩緩蹲下身，看著黑白小照上眉眼柔和的美麗女人，喉頭陣陣發酸。
一隻手搭在她肩頭，安撫的拍了拍。
沈青璿吸了吸鼻子，看著那張照片，喃喃道：“真的是我害死了您嗎？”
沈沭心頭一緊，疼惜的握緊她的肩：“小璿，別多想，你忘了爸爸和大哥的話了嗎？媽是死於意外，跟你無關。”
林隱在沈青璿尚不記事時死於一場意外是真，可這麽多年過去，總有人在她耳邊提醒她，這場意外，是因她而起。
是她，害死了她的媽媽！
沈青璿很想相信父親和大哥的話，可類似的聲音，不止出自一人之口。
這樣的話多了，沈青璿便產生了遲疑，不知道該相信什麽。
沈青璿喉嚨哽塞：“二哥，如果媽媽真的是因為我……大哥和爸爸這些年麵對我時，會是什麽樣的心情呢？”
“小璿，相信爸爸和大哥。”沈沭柔聲道。
沈青璿閉上幹澀泛疼的眼睛，片刻，她睜開眼，深深看了眼那張黑白小照，站起身，對沈沭道：“二哥，我們走吧。”
沈沭點頭。
兩人朝墓地外走，沿著階梯而下，隔著一段距離，沈青璿看到一對身形長相出眾的男女緩緩朝上走來。
大年初一，在墓地看到前來祭奠的人十分正常，大約是那對男女出類拔萃的外貌，沈青璿不免多看了兩眼。
距離拉近，沈青璿才看清這對男女年齡上的差距，雖然女人柔婉溫文，單看臉猜不到實際年齡，但扶著她向上走的男人……現在看，隻能算是男孩。
男孩兒看上去近一米七的身高，可那張清朗的臉卻顯得稚嫩，至多十五六歲的樣子。
沈青璿心下隻是這般一想，也未十分在意。
倒不想在與她們擦身而過之際，那女人卻突然停下，衝著她們開口道：“你們好。”
溫柔如水的聲音。
沈青璿一愣，和沈沭頓住，不解的看向女人。
近距離，女人的皮膚好得不像話，那雙望著沈青璿的眼睛，模糊了年齡的清透純亮。
沈青璿心房不自覺一鬆，難得在外人麵前露出本該屬於她這個年齡階段的柔軟和熱情，勾了勾唇：“有什麽事嗎？”
沈沭意外的看了眼沈青璿。
女人麵上的笑更是溫柔：“我跟阿原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你們，俊男美女從來惹眼，一時興起，打了個賭。我說你們看上去是兄妹，阿原卻說你們那樣分明是情侶，各說各的，還爭執了起來。”
聽到來龍去脈。
沈青璿大概明白，這是向他們求證來了。
在墓地這樣莊嚴的地方，他們貿然上前隻為這樣一件實在有些無聊的事，怎麽說，都有冒犯的嫌疑。
從沈沭皺起的眉宇，便能看出他瞬間的不悅。
然沈青璿卻一反常態的包容，並不覺得冒昧，清甜著聲音道：“這是我二哥，我們是兄妹。”
女人笑容加深，去看身旁她換作阿原的少年，柔軟說：“還有什麽話說。”
阿原眉眼桀驁，看著女人的雙眼，卻是縱容。
不難看出，他對他母親十分的敬愛。
沈青璿和沈沭繼續往墓地外走，直到走出墓地也沒有迴頭，所以她沒有看到，女人仍舊駐足原地，望著她的背影，許久。
“媽媽，您認識他們嗎？”阿原不解。
女人收迴目光，微笑看著阿原，沒有迴答。
阿原抿唇，目光再次轉向墓地出口，眸光裏隱藏著有別於他年齡的深沉。
……
坐進車裏。
沈沭發動車子，看著沈青璿說：“剛才那對母子有什麽不一樣？”
“嗯？”沈青璿沒懂。
“怎麽說……你對他們格外耐心。”沈沭道。
沈青璿腦中閃過那女人的臉，對那男孩倒是沒什麽印象，想了想，她說：“可能是長得好看吧，女人對好看的人總是耐心一些。”
沈沭也隻是隨口一問，並不糾結，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
初七，隨著各行各業逐漸恢複工作狀態，沈青璿本以為開年會很忙的封燼卻一大早出現在她的……床前。
沈青璿毫不意外的再次受到驚嚇。
並且嚴重懷疑，他是迷上了這種突然出現嚇別人一跳的另類方式！
沈青璿氣鼓鼓的坐起，抓了把自己有些蓬亂的長發，抗議道：“連小學生都知道進別人房間前要先敲門！”
封燼居高臨下看著睡得小臉紅豔的小丫頭，絲毫沒將她的抗議放在眼裏：“你不是別人。”
沈青璿：“……”她怎麽就不是別人？
這話她不敢說！
沈青璿用眼神發射她的不滿。
封燼瞧著她的模樣仿佛還挺有趣，薄唇輕揚，探手揉她的腦袋：“哪來那麽多規矩。”
沈青璿翻白眼。
這不是規矩多，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洗漱出來，沈青璿心情基本平複，看著坐在她床邊的男人：“這麽早，你找我有事？”
不會又是陪她一整天之類的吧！？
封燼掀眸看她。
洗臉的緣故，沈青璿頭發別了一條毛絨絨的發箍，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白皙粉嫩，精致漂亮得像個洋娃娃。
封燼朝她伸手，話也不說。
沈青璿眼睛閃了閃，走過去，手放到他大手上。
下一秒，手被攥緊，她人在原地轉了半圈，落到了一副肌肉緊實的大腿上。
沈青璿臉蹭的熱了熱，連帶著薄薄的耳尖都紅了一圈，兩片唇抿唇，沒說話看著封燼。
封燼一手圈著她細軟的腰肢，一手撫撫她的長發，有穿過脖頸撩一撩她的發絲，大拇指指腹在頸動脈處按了按，最後來到她下頜的位置。
下頜被他難得溫柔的挑高，沈青璿的視線便撞進他幽炙的黑眸，那樣的深邃熾烈，仿佛要將她點燃。
沈青璿心跳咚咚跳起來，胸脯不受控的起起伏伏，十根軟白的手指不知不覺揪緊了他腰間的襯衣。
接下來，似乎說什麽都成了多餘。
他異常火熱的唇落下來的一刻，沈青璿抬高了脖子迎上。
四唇相貼，沈青璿聽到自己的心，擂鼓般劇烈的震動。
而封燼卻似乎在吻上來的那一刹，便失了控般的猛烈兇悍，幾度讓沈青璿難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