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家眷齊齊趕到臥室,隻見趙匡胤已目定口開,悠然歸天去了。


    王妃宋氏隻覺天都踏了,伏在屍身上痛哭。


    趙匡胤四子趙德芳悲痛之下問到:“白天父王都好好的,怎地突然就撒手西去了?”


    趙德昭與趙德芳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兄弟,也是聰穎異常,目前在翰林院任編修。


    趙德昭哽咽到:“早上起床時父王痰火舊疾複發,吃過醫保司的藥後好了些,不期晚上卻又複發,濃痰堵住喉嚨,一口氣上不來,竟自去了。”


    一幹下人卻有些疑惑,宋王明明開口說過話,而且房中曾有柱斧戳地聲,等大夥兒都進來時,房中卻並無異樣。


    但作為下人,這個時候可不敢胡說,隻能跟著跪地痛哭。


    趙德芳說到:“先時父王痰火之症拖了兩年都無事,怎地此次複發便丟了性命?莫不是吃藥有問題?”


    趙德昭接話到:“父王畢竟總領朝政十數年,我怎會讓他不明不白薨逝?”


    “四弟,你且在此看著,我即刻上奏皇上報喪。”


    接到趙德昭的喪折,柴宗訓非常震驚。


    先前趙匡胤病重之時柴宗訓就有心理準備,但真的去世,一時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和趙匡胤相處二十多年,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在防備之中,但總體來說還算平穩度過。


    大周能有今日景象,柴宗訓能做甩手掌櫃,趙匡胤建立了不可磨滅的功勳。


    柴宗訓親往宋王府吊唁,此時趙匡胤尚未棺奩。


    柴宗訓抓住趙匡胤的手痛哭不已。


    “大周擎天柱斷矣,奈何,奈何啊。”


    一同趕來吊唁的官員紛紛勸慰柴宗訓,宋王年過六旬,壽數如此,皇上要保重龍體,不要太過哀傷。


    否則宋王泉下有知,英靈亦會不安。


    柴宗訓的哭並非作秀,而是真正的悲痛。


    他是個重感情的人,相處二十多年,又幫了他許多,友的時候大過於敵,驟然離世,的確有些抑製不住。


    良久,柴宗訓才止住哭聲,前往慰問王府家眷。


    遠處的趙德芳一直看著柴宗訓的動向,皇上似乎沒有讓人驗屍的打算。


    趙德芳很想過來說說實情,但事情幹係太大,他又是個顧全大局的人,隻得暫時接待來客,稍後再說。


    沒想到慰問完家眷之後,皇上竟然擺駕迴宮。


    家中前來吊唁的人太多,趙德芳一時又走不開,而趙德昭又力主盡快入棺,一代梟雄趙匡胤,就此被蓋棺論定。


    喪儀製定,喪期也定下來,朝廷的追贈賞賜也一一下來,趙匡胤可說是極盡哀榮。


    趙德芳無數次想衝動的要求驗屍,但始終缺乏一點點勇氣。


    驗屍結果出來,如果父王是大哥所殺,大哥將被問斬。


    如果與大哥無關,他們兄弟就要失和。


    趙氏祖傳之猶豫猶豫又猶豫之後,趙德芳終於決定放棄。


    趙德昭雖然麵帶悲戚,但卻活躍得很,與每個前來吊唁的官員都要交談一番。


    畢竟宋王雖逝,但王府的旗幟不能倒。


    像林彥升這種高官,更是到後堂與趙德昭單獨談話。


    這倆人談話無須客氣藏著掖著,趙德昭直接問到:“林大人,當初阻止鐵路開工,雖是父王謀劃,如今父王薨逝,倘都察院反撲,首當其衝便是你,林大人得早做打算。”


    林彥升又何嚐不知道,他歎了口氣:“誰曾料到老天隻給了宋王這點壽數。為今之計,除了上書開工外,已別無他法。”


    趙德昭又說到:“林大人為工部堂官的時間不短了吧。”


    林彥升抬頭:“趙行長是何意?”


    趙德昭淡淡到:“如今朝中之勢,林大人想再進一步已無可能,何不趁著任上,為子孫後代多謀些福祉?”


    “倘林大人有意,本官可代為設法。”


    趙匡胤已逝,林彥升知道趙德昭這是在拉攏,而且這次不像先前那般倆人合作,而是投效其帳下。


    形勢比人強,趙德昭還很年輕,當得上前途無量,至少能扶助林家兩代人。


    想通之後,林彥升執禮到:“如此便有勞趙行長多照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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