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昭迴到自己房中越想越氣。


    原本一切盡在掌握,沒想到趙匡胤卻突然痊愈,還與他的路線完全相左。


    趙德昭算是看透了,在君為天下綱的情況下,所謂的宰相大學士,不過是一道聖旨,馬上就會成為庶民。


    但如果牢牢掌控住全國的衣食住行,就如大周牢牢掌控海外航線那樣,四海諸國誰不仰大周鼻息過日子?


    要是全國臣民吃的都是趙氏米糧,他趙德昭說哪裏給粗糧就給粗糧,哪裏給細糧就給細糧,莫說百姓,就算皇上也得看他的臉色。


    為何父王就是想不通呢?


    還有趙普,在遼東的進展也不順利,處處受到掣肘,如果能掌握遼東,便等於掌握了天下一半的糧倉,事情進展將更順利。


    最讓趙德昭不爽的是,明明在外在內一唿百應的是他,但一夜之間所有的狀況都發生了變化。


    明明是他掌握了天下的錢,權勢滔天,趙匡胤空有中書門下平章事的名頭,卻連看奏折的資格都沒有,為什麽這些官員還是馬上投效?


    “都是一群婊-子。”趙德昭低罵一聲。


    前麵推杯換盞之聲不時傳來,趙德昭也不顧天氣漸漸轉熱,一把鑽進被子捂住腦袋。


    一直到後半夜,絲竹之聲才停下,趙德昭聽到趙匡胤醉醺醺的來到後院。


    原以為可以和趙匡胤談談,趙德昭急忙從被窩中鑽出來。


    哪知趙匡胤根本未作停留,趙德昭失望的迴身躺下。


    翌日一早,趙德昭去給趙匡胤請安,並打算說服他趕緊懸崖勒馬。


    哪知才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劇烈的咳嗽聲。


    趙德昭急忙進門,迎頭碰上侍女端著痰盂。


    侍女趕緊行禮,趙德昭問到:“父王怎麽了?”


    侍女說到:“宋王殿下似是偶感風寒,那痰火之症又複發了。”


    趙德昭急到:“還不快去醫保司請大夫。”


    “管家已去取藥了。”


    趙德昭走到床前,趙匡胤已緩解許多:“沒事,人年紀大了,又有了酒,染了點風寒,本王沒事。”


    趙德昭說不清是什麽心理,隻淡淡的應了聲:“沒事就好,父王好好休息吧。”


    得知宋王生病,昨日一同飲酒的官員趕緊前來探望。


    趙匡胤吃過醫保司取來的新菌藥後,症狀緩解許多,繼續與一眾官員商議接下來的鬥爭策略。


    趙德昭簡直聽不下去,總之每一步都像是刺進他心窩裏的利器,讓他毫無生還可能。


    自從趙匡胤痊愈以後,宋王府的門生故舊對他趙德昭敷衍了許多。


    如今既與宋王共進退,趙德昭也求不著誰,隻能不聲不響的出門,在城中閑逛。


    晚些時候迴府,官員們皆已散去,趙德昭卻一瘸一拐的進門。


    趙匡胤見到後問:“大郎的腿怎麽了?”


    “迴父王,不小心磕了一下。”


    趙匡胤不知從何而來的雅興:“來來,為父替你艾灸一下。”


    趙德昭說到:“父王染疾在身,孩兒怎敢勞動父王?”


    “你我父子,何須如此客氣?當日軍中時,本王替不少士卒灸過,都說本王手藝好哩。”


    艾灸之後,父子倆又喝了點,趙德昭本想提開工之事,卻被趙匡胤一口迴絕。


    趙德昭鬱悶的迴房,還未躺下,管家急匆匆上前:“公子,王爺喘急異常,召你速去。”


    趙德昭起身趕到趙匡胤房間,隻見趙匡胤瞪著他,喘得厲害,一時說不出話來。


    趙德昭隻好就榻慰問,趙匡胤喘過來一些,卻也不說話,隻隻靜靜的看著外麵。


    趙德昭一想,私自點首,即命所有人出去,隻留他一人。


    下人等出去之後,卻也不敢遠離,隻遠遠的立在外麵,探那門內動靜。


    少頃,聽到趙匡胤聲音從門內傳出,斷斷續續似在叮囑趙德昭。聲音太低,聽不太真切。


    又過了片刻,隻見燭影搖紅,或暗或明,似是趙德昭離榻,往後退避的樣子。


    繼而又聽到柱斧戳地聲,又聽趙匡胤高叫:“你好好去做。”聲音激切又慘烈。


    驀地卻見趙德昭將門打開一條縫,探頭大喝到:“速傳王妃各公子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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