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訓帶著鐵騎軍和靈州軍盡數渡過鄱陽湖,張超言要保證軍需,所以留在了饒州。


    大軍浩浩蕩蕩向洪州進發,一路並未遇到抵抗。


    城頭上李景達嚴陣以待,做出一副與柴宗訓決一死戰的樣子。


    既是有火炮這種bug,自是不須多言,先用火炮將城牆炸開,隨後騎兵衝過去亂砍亂殺,接著步卒去收拾殘局占領地盤,打仗就是這麽簡單。


    受限於射程,炮兵陣地布置在離洪州城牆僅兩百多丈的距離。城頭上南唐軍倒無異樣,隻做出一副嚴防死守準備挨炸的樣子。


    一切準備就緒,柴宗訓下令開炮。


    炮彈如雨點般砸在洪州城頭,城上士卒慘叫著飛上了天。


    潘仁美在炮兵陣地親自指揮:“那邊,那邊人多一些;那邊一看就是薄弱處,這兩尊火炮,專一轟城門。隻要城門轟開,本帥便率軍殺進去。”


    當年先帝柴榮逼得南唐最緊要之時,李煜的老爹李璟準備遷都洪州,便以都城的規格修建洪州城防。


    如此堅固的城牆,被炮火轟了一個時辰,雖被轟得到處是大洞,卻也沒有炸穿。


    潘仁美下令,待炮管冷卻,第二輪炮轟之後,便開始攻城。


    就在此時,炮兵陣地前麵不遠的地麵,竟如波浪一般翻滾起來。


    “不好,有埋伏,”潘仁美大喝:“速將火炮後撤,騎兵上來接應。”


    地麵翻滾開,帶起衝天的煙塵。煙塵後南唐死士從壕溝裏爬出來,一手盾牌一手大刀朝炮兵陣地衝過來。


    原來李景達苦思多日,料定周師必會炸洪州城牆,便在陣地與城牆之間挖了一道壕溝,所有死士埋伏在壕溝裏,表麵仍鋪以塵土草坪,令人不易察覺。


    單等周師炮火停下,死士便從壕溝裏衝出來去毀壞火炮。且這道壕溝還能延緩周師騎兵攻擊,有一舉兩得之用。


    方才大炮轟得爽,但此時要移走可是不易。潘仁美挺著長槍擋在前麵,大唿到:“護炮,護炮,命騎兵上前。”


    待騎兵反應過來,南唐死士已衝了上來。潘仁美一槍挑開一個,隨即已槍柄頂住死士往後推。


    旁邊的死士繞過去便揮刀砍炮管,一下竟將刀磕斷。


    負責操作火炮的都是工匠,見有敵襲,急忙扭頭就跑。抬炮彈的將士急忙操起武器攔截死士。


    一個死士操起腰間的大葫蘆便往炮管上扔去,炮管此時剛剛停止工作,管身燙得發紅,葫蘆裏的火油剛與炮管接觸便燃燒起來。


    潘仁美出離憤怒了,這些火炮可是他的命根子。長槍飛出去一下將死士胸膛洞穿,接著又跳過去拔出長槍,挑開第二個準備撒火油的死士。


    火油順著燃燒的炮管往下一直燒到彈箱,引燃了裏麵的引線,潘仁美大驚,急忙往後跑,順路喝到:“快走,快走,炮彈被引燃了。”


    剛剛衝上來的騎兵趕緊迴頭,卻與身後的騎兵撞上,戰場一片人仰馬翻。


    死士不知其中緣故,衝著著火的炮管猛砍。這炮管可是鑄鐵熔成,尋常刀劍哪能傷到?


    其餘帶著火油的死士準備去下一炮管,木箱裏卻‘轟’的一聲爆開,正在砍炮管的數名死士頓時粉身碎骨,外圍的死士全被炸飛,便連來不及迴轉的周師騎兵,也被炸死好幾個。


    爆炸瞬間潘仁美飛撲到地上,此時隻覺天旋地轉,耳朵裏嗡嗡作響,方才那個木箱,至少還有四五枚炮彈。


    轉身隻見爆炸中心煙塵四起,好久才散去,而炮管已被炸趴在地。


    “我宰了你們。”潘仁美起身猛的搖搖頭,再次操起長槍衝過去。


    沒被炸傷的死士也站起身來,捧著火油搖搖晃晃的衝向下一個炮管。


    潘仁美一槍刺死當頭的那個,此時騎兵也衝了過來。


    死士們本就抱了必死的決心,隻為毀掉火炮,他們拚了命的將火油往炮管上扔,又一個炮管被點燃。


    好在這個炮彈已經打完,並未引起爆炸。看到炮管上的熊熊烈火,潘仁美目眥欲裂:“殺,給本帥殺光他們。”


    騎兵上前將死士團團圍住,死士雖不得脫,卻也根本不怵,紛紛解開身上的火油胡亂扔出去,隨後再點燃,戰場上瞬間陷入一片火海。


    “炮彈,沒打完的炮彈趕緊拖走。”潘仁美再次大喝。


    話音剛落,又是一聲巨響,不少騎兵的戰馬嘶叫著倒地,再也站不起來。


    潘仁美迴頭,還好,炮管沒被炸倒。


    “殺,殺光他們,殺。”潘仁美進入狂暴狀態,也不管麵前的大火,衝進死士陣中拚命殺將起來。騎兵也趁此一個衝鋒,解決了一半的死士。


    隨後趕來更多的騎兵,死士們一個也沒走脫,全都死在當場。


    “滅火,快滅火。”潘仁美嗓子都快叫破:“鏟土蓋住,土可滅火。”


    終於將大火撲滅,潘仁美上前檢查,先前被炸塌的火炮已然變形不可再用,被燒的那門火炮起了殼,須得箍上護甲才能使用。


    “直娘賊,一下就毀了本帥兩門火炮。”潘仁美喝到:“從今以後,炮兵陣地須有弓弩手護法,防止死士偷襲,給本帥把那些工匠叫迴來,炮管冷卻後繼續開炮,一定要把洪州城轟開。”


    大炮轟的同時,騎兵上前將壕溝給填平,單等城牆炸開之後便衝進去。


    曹彬和劉光義率領大軍連戰連捷,先是搗破白鷺洲,進泊新林港。隨後曹彬分兵去攻溧州,劉光義率大軍進次秦淮。


    溧州守將李雄,有子七人,齊上城頭駐守。


    曹彬親自擂鼓,督促將士攻城,連日攻撲,城外廬舍,掃盡無遺。更鑿開城外溧河,引戰艦入江,水陸夾擊溧水城。


    城下炮聲震地,鼓角喧天,李雄絲毫不為所動,惟與七子同心抵禦,視死如歸。


    曹彬因一路攻下的城池須分兵駐守,此刻兵力略顯不足,好在有五門火炮,炮彈無數,隻管轟炸溧州城牆。


    眼見得城牆快被轟塌,李雄次子李光祚在城上看到周師勢盛,城中危在旦夕,便泣諫李雄到:“父親,敵強我弱,萬難支持,城外又無一人來援,看來徒死無益,不如出降。孩兒聽聞曹彬向來軍紀嚴明,於百姓秋毫無犯,若父親肯降,也算保全一城百姓。”


    李雄笑了笑,看著其他幾個兒子說到:“哪裏有敵軍來攻,爾等看見了嗎?”


    幾個兒子一同望向城外,李光祚也跟著迴頭去望,不妨李雄拔出腰間配劍,竟向李光祚頂後劈去。砉然一聲,頭隨刀落。


    諸子聽聞有劍聲,慌忙迴頭,卻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在地上滾動,皆大驚後退。


    李雄提起李光祚的首級,大唿到:“這是爾等二哥,竟勸為父降敵。為父受李氏厚恩,義不苟免,這城便是我之死所。諸子畏死欲降,盡可從便,但不得勸我,且不得說是我李雄之子。若戰,便不得再提降字,不然請視光祚頭。”


    剩餘六子一齊跪下:“孩兒定當竭力助父禦敵,與溧州共存亡。”


    六子才起身,卻聽‘轟’的一聲巨響,城牆垮塌一半,曹彬率大軍已然衝了過來。


    李雄當即操起兵器衝下城去,六子也跟著衝了下去。


    這是曹彬征南唐以來打得比較辛苦的一仗,溧州城頭雖陷,但李雄結陣城內,誓死巷鬥。


    戰到日暮,六子均已殉國,而李雄也殺得槍折刀缺,卻不肯罷休。一直退到州衙門,刀矢俱盡,李雄舉繩床搏鬥,猶格殺周師數人。


    此時李雄渾身鮮血,有自己的,也有敵人的,雙手已然不太聽使喚,身邊周師士兵小心翼翼的環繞。


    李雄暴喝一聲,嚇退周師,撿起一把刀,麵北大唿到:“國主,臣力竭矣。”接著便自刎而死。


    溧州守軍,也隨李雄一同戰死,無一生還。


    曹彬感其忠,將李雄父子八人收斂修造陵墓,並上表柴宗訓為其請封。


    這李雄父子倒像是另類楊家將,事後柴宗訓拿到曹彬奏表,大為感歎,國家不強,以至於忠臣隻能赴死。


    如此忠臣,當不能讓英靈不安,柴宗訓下旨追封李雄溧水郡公,並著曹彬尋李氏近親之子過嗣給李雄,也算是忠臣一脈,不該斷絕。


    而劉光義帶領大軍到達秦淮,秦淮河在江寧城南,水道可達城中。南唐兵水陸數萬,列陣城下,扼河防守。


    劉光義率領大軍過河,卻因南唐朝廷早將沿岸船隻收走,將士隻得相率裹足,臨河待舟。


    此情此景令劉光義勃然大怒:“本帥提兵數萬,自汴梁到此,戰必勝,攻必克。無論什麽險阻,本帥也要親自試一試。況秦淮區區衣帶水,難道不能徒涉麽?”言畢竟將馬一拍,越入水中,截流而渡。


    各軍見主帥渡河,自然跟了上去。就是沒有馬的步卒,也鳧水徑達對岸。


    南唐兵上來攔阻爭鋒,劉光義狂喝一聲:“範陽劉光義在此,誰敢攔我?”對麵幾名南唐軍士聞得此聲,嚇得心膽欲裂,連連往後退去。


    劉光義趁此機會躍馬上岸,如一尊殺神衝進南唐軍陣內,南唐軍士無人可擋,隻得節節敗退。


    岸邊留出大片空地,周師軍士毫無阻攔的上岸,跟隨主帥衝進陣內大殺特殺。南唐軍被殺或被逼跳入河中溺斃者不計其數。


    經此一仗,距離生擒李煜,收歸南唐僅一步之遙。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逆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烈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烈玄並收藏逆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