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緩行迴到宿舍,異樣的惡心感和刺痛逐漸褪去,我咽口溫水,平躺到床上,用手臂遮住雙眼,試圖放空大腦,重新整理思路。


    明天就是開學考。


    為期兩天的開學考試結束,就該進行第一輪投票。


    “替罪羊”,還沒找到。


    十號是板上釘釘的明狼,十一號肯定會全力歸票。一旦十號淘汰,她就能掌握整個團隊的話語權。


    十一號是“鷹”派的大腦。


    五號是“鷹”派實質領袖,又有最強的武力。


    隻要他們同處一邊,十三號和十四號就絕對與之綁定。


    這可不行。


    該找人合作了。


    我閉上雙眼,在手臂籠罩的絕對黑暗中,八個人的身影逐一浮現,又一一排除。圖像不斷巡迴,又逐個抹去,最終,一個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選牢牢占據了我全部視野。


    六號。


    在十一號和九號的多次針鋒相對中,她的注意力都停留在我身上。


    那時,她的目光就已經沒有帶上任何情感傾向,隻有冰冷的審視。


    在其他人都被表象蒙蔽,一昧跟隨十一號思路走時,隻有她默不作聲,巧妙地置身事外。


    她是個聰明人。


    不過可惜,正因為太過聰明,她才不會與我合作。


    難道真的要跟七號這邊合作?


    我皺了皺眉,不再去想那個糟糕的可能性,起身走去宿舍外的公共衛生間,準備洗把臉順帶換個心情。


    冰涼的地下水從指縫溜走,滴落在肮髒不堪的台麵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我隨手抹去,視線隨之傾斜,一道綁著白色繃帶的身影落入眼簾,仿佛在那等候多時。


    “她們都還沒迴來,這裏隻有你和我,”她靠在牆上,抓著受傷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問道,“三號,你會幫我的,對嗎?”


    我垂下眼瞼,額頭上的水滴順勢滑落,模糊了眼前的場景。


    “我不知道。”


    一聽我似乎有拒絕的意思,她頓時著急,身體前傾,語速加快道:“我知道你的身份,我們是一樣的,如果我投票出局十一號拿到話語權,她同樣也不會放過你的。”


    “她一直都在懷疑你。”


    “我知道,”我聲音平穩,燈光隱隱綽綽,在我和十號中間隔出一道不明顯的界限,“時間不多了,你找到那隻羔羊了嗎?”


    “羔羊?”


    十號麵露不解,見我沒有解釋的打算,她隻好自己動腦。所幸我暗示明顯,她很快想通其中關節,亮晶晶地看向我,問道:“你知道他們怎麽設計陷阱的嗎?”


    我當然知道。


    礙於眼前人蓬勃的表現欲,我搖搖頭,假裝不知。


    “他們馴養牧犬,哄騙羔羊,將所有不服從者打為異端,”她眼睛眯起,露出大大的笑容,“在一開始就犯了規。”


    “可恨的欺騙者。”我附和。


    “可憐的羔羊仍蒙被在鼓裏,”她用上了詠歎調,像戲劇中誇張的旁白那樣,“他相信一切都是誤會。”


    “真是可憐。”我映襯。


    “對,”她點點頭,惋惜地開口,像宣告一出戲劇正式開幕,“作為好心人,怎麽能看他誤入迷途?”


    “所以?”我疑惑。


    “我們應該——


    拆穿他,


    摧毀他,


    殺了他。”


    得到想要的答案後,十號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衛生間。我在原地駐足片刻,周圍毫無異樣,這才撇了下嘴,慢悠悠地走出去。


    還沒靠近宿舍門口,一道身影堵在那裏,等我走近,她轉頭看過來,手上的東西也一並遞了過來。


    “明天開學考可能會考到的重點,之前事情太多,一直沒空給你。”十一號語氣平淡,絲毫沒有覺得說這話有什麽不對,“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們,這是五號的意思,姑且也算我的意思。”


    我雙手接過她遞來的資料,低垂頭沒說話。她也不在意,自認為已經履行了通知的義務後轉身離開,一句話也沒多說。


    還真是,有夠傲慢的。


    我笑了笑,抱著資料走進宿舍,這個時間點,其他三人還在圖書館臨時抱佛腳,空蕩的宿舍隻我一個,我坐迴床上,隨手翻過幾頁,就放到一邊不再看它。


    真不明白,他們是哪來的自信覺得明天的考試是常規意義上的“考試”的。


    在這次收集完線索後,以十一號的腦子,我不信她到還沒有反應過來。


    去活動室之前,我也以為明天的考試會是正常的那種,畢竟放在課桌裏的教科書內容與記憶裏的並無二致,就連裁剪試卷粘貼而成的錯題本裏的題目,也和正常世界相同。那麽由此衍生的開學考,必然不會脫離這個範圍。


    但我現在不這麽想了。


    活動室的畫的隱藏規則是“非舊社員不得觸碰”,我作為第一任社長離開之前的成員,按理說也在囊括範圍之內,但異動依舊出現了,如果不是那張紙條的提醒,我恐怕早已中招。


    異動的出現需要邏輯支撐,除了還有隱藏規則未被發現這一解釋,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與隱藏線有關的,都會觸發危險機製。


    換句話說,如果我當時沒有選擇舊社長的畫,而是翻開其他畫布,在給出合理解釋的前提下,異動根本不會出現。學妹也不會放棄試探的大好機會,選擇落荒而逃。


    同理,作為醫務室最大危險來源的校醫,在我們可能接觸到隱藏線情報的前提下,順應我的小動作在適當範圍內設置陷阱的行為,也有了更合理的解釋。


    那麽這樣一個近乎於主線前置任務的開學考,會沒有隱藏線的情報?


    更何況,從我受傷起至今三天,還沒有一個人死亡。


    一號和二號的死亡間隔不足一天。


    現在已經是第六天。


    強烈的危機感頓時湧上心頭,我眉頭緊鎖,推測明天可能發生的各種意外情況。


    試卷上的幻覺和心理操縱是最常見也最簡單的那種,老師的問題也很好解決,他們平時就不正常。同學的幹擾雖成問題,但利用考場規則也能勉強壓製。


    真正難的,是場景殺。


    那才是無法預料的。


    就在我思考如何應對明天可能會有的各種危險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沉重的敲門聲。


    “我是七號,能聊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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