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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甘的怒火在兩個如花年齡姑娘的心裏燒得越來越旺盛。


    周舒媚心高氣傲地揚長脖子,“你下手呀,周侯爺的千金若是喪命於此,兇手定插翅難逃!”


    藍裳明白她的意思,知曉眼前的囂張女子是周侯爺之女,果然,仗著爹的官大一級,就越壓一群人。青衣悄拉扯了一下藍裳,藍裳才瞪著眼睛慢慢放下了劍。


    周舒媚看見藍裳先放手就嗤之以鼻,得意地“哼”了一聲。


    花燈攤主連忙過來勸,“四位客官,不要動粗,這花燈不是誰搶到了就歸誰,而是誰先猜出了花燈上的字謎才歸誰。”


    “燈謎還不簡單,我自小才華橫溢,今晚猜贏了那麽多燈籠,還有哪個難得倒我!”周舒媚自負地念出紙條上的謎題:


    “‘昔時人已沒,門又見封條’,我知道了,是‘閃’字!”


    攤主聽了謎底後搖搖頭,蘇詮在一旁說:“可是‘閂’字?”


    攤主又重複搖搖頭,“這個並蒂蓮花燈的手藝最考究出眾的,謎底自然不會那麽容易。”


    慕青衣看他們一個個冥思苦想得出神,她可不想湊這個熱鬧,轉身要走時,攤主喚說:“這位姑娘,有了答案才揭花燈,方才姑娘既揭過,說明你已有答案,不妨說出你心裏的謎底,讓大家湊趣一下。”


    “是啊,青衣,他們猜的都不正確,說你的答案試試!”藍裳催促道。


    慕青衣盯著蓮花燈裏的燭光,眼神雷厲地吐出一個字:“殺”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攤主拍手稱讚:“姑娘睿智,這般了然於心,謎底正是‘殺’字!”說完從周舒媚手中拿過花燈遞給慕青衣,蘇詮也拍手跟著稱讚。


    周舒媚扯了扯蘇詮的手,盛妝掩飾不住她的滿額黑線,“拍什麽拍,看到美女眼睛都直了。大過節的,這麽晦氣的謎語誰猜得出來,也就這種兇神惡煞的人才配猜得出來。”她說著朝慕青衣藍裳鄙視地瞟了一眼。


    慕青衣把彩花燈送到周舒媚手中,平和的語氣道:“姑娘說這個花燈晦氣,又為何要與我爭?我現在把它讓給你,周大姑娘珍重。”


    周舒媚見慕青衣沒有條件地讓出花燈,以為是自己的身份震懾了人家,麵上開始得意洋洋。


    “懂什麽意思嗎?我妹妹的意思是把晦氣都扔給你了,祝周大姑娘早日踏上黴運!”藍裳笑眯眯地挽著青衣離開了。


    周舒媚素日口拙氣盛,見她們轉身走了來不及懟上一句話,氣得芳容扭曲,把手中的花燈拋向不遠處的河流,噗通一聲,涼水和著夜色淹沒了彩燈。


    “哎,蘇詮,你去哪裏!”


    哪知蘇詮著了什麽魔道追著去搭訕,周舒媚又氣得拉他迴來。


    喧鬧擁擠的人群一下子分散了蘇詮的視線,又有周舒媚拖後腿,等找不著慕青衣了蘇詮才作罷。


    藍裳跟慕青衣兩個有武功的人自然很容易甩掉一個沒武功的小子。藍裳迴過頭看見蘇詮跟不上來了,她便笑嗬嗬問青衣,“那個男子有趣,好像很認識你呢?”


    慕青衣無所謂地表示:“瘋子吧,我跟他怎麽會認識。”


    “那倒也是。”藍裳點點頭,“估計是對你一見鍾情找機會搭訕。”


    慕青衣瞪了藍裳一眼:“你知道什麽是一見鍾情,難道你愛過,藍裳,殺手最忌諱感情。”


    藍裳吐吐舌沒反駁,踏進了夜宿的客棧。


    深夜微涼,長街寧靜如水。月闕待盈,星光綴亮墨夜。


    都城西郡蘇將軍府。稀淡的月光映射不清褪漆的牌匾。


    慕青衣換了一身夜行衣潛入蘇府,窺聽蘇府跟神天石到底有什麽淵源聯係。她越牆悄入,見院角裏零散的幾個仆人蹲著打盹守夜,天時地利人和,這倒給了青衣自由活動的機會。


    “蘇家牌匾頂著敕造將軍府的名號,空有一個好聽的名頭而已。赫赫戰功的將軍府卻沒有像樣的衛兵把手,夠蕭條。”她心想。


    慕青衣欲找蘇家主人的臥寢,冥冥之中的意識引領她穿過幽靜的小路,踏上青磚蒼台的台階。那一瞬間茫然夜裏的景象,她竟有種似曾相識的記憶,仿佛是前生踏過這條小路似的。


    慕青衣忽略了這種前世今生的想法,不知不覺到達自己要尋的目的地。看見房屋裏的燭燈剛剛閃滅,她靠近了窗欄,隱約能聽到裏麵的男女主人說話:


    “老爺,詮兒跟周大姑娘出去逛花燈會還未歸家,剛剛我讓蘇福去催了,還不知道這會子怎麽樣了,我去瞧瞧。”


    蘇老將軍扶住了他的夫人,“沒事,人走不丟的。”說完帶“哼”了一聲,生氣道,“依我看,周家也沒什麽好人,人人以為是詮兒看上了周舒媚,卻不知是周舒媚沒羞沒臊過來貼著咱們家,萬一他們兩個真有點郞情妾意,別說我蘇守望不要那侯爺千金,就連周侯爺也看不上落魄的蘇家。”


    “是呢,前些年你們在朝堂上明爭暗鬥,若你在朝為官周侯爺還指不定怎麽針對你,結親家當真不可能,就算周大姑娘撒潑吵著嫁過來了,蘇家真沒什麽黃金地段擺得下那尊大佛。”蘇夫人的言語也絲毫不留情麵。


    蘇老將軍翻了個身,“詮兒到了娶妻之年,若非九年前慕容家出事,他家小女兒綠落跟詮兒的婚姻之約也不會落空。”


    蘇夫人講起陳年舊事:“我都要忘記慕容家了,你還記得綠落跟詮兒小時候去慕容府後山遊玩,詮兒落崖垂危,要不是綠落一直死命地拉住他,兩個小孩子都怕等不到我們救援。為了這件事故,詮兒跟綠落的手臂都受了不輕的磕傷,詮兒還留了條長疤。綠落可惜了,要是她還活著,現在都不知道怎麽出落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蘇夫人歎息之際猛得反應過來,又補充:“老爺,還好他家仇人下手得快,若是兇手知道慕容家與我們有親家之約,那咱們蘇家豈不是要受牽連?”


    “夫人,莫要胡說!”


    …


    慕青衣在房外聽不得他們說這些瑣碎往事,便轉身潛入他家的書房探查後也是一無所獲。


    她心想:“難道是主宮的消息錯了,或者神天石抵過萬箱黃金財寶,怎麽會輕易尋得到。定是要探入他們內部才能揪出線索。”


    慕青衣正思索著關好手中的匣盒,四周頓起光明,空氣裏崩進一聲乍問。


    “大膽小賊,你在幹嘛!”


    慕青衣轉過頭,又看見了剛才花燈會上的青年男子,心知他就是剛才夫婦口中的蘇詮。


    蘇詮肯定是認不出一身黑的慕青衣,他雖嚇得啞然,仍迅速地關上了房門。可是一轉身才懊悔自己笨拙,為什麽偏把自己跟小賊關在一室?他伸展手臂背靠門口相攔:


    “來…來人,賊人…家裏進賊啦,家裏進賊啦!”


    慕青衣自信蘇詮敵不過她,不吭聲也不對他動手,直勾著眼神徑直走到房門推開他,打開房栓準備離開。


    “小賊,你挺囂張呐!”蘇詮說著過去抓慕青衣的手腕,慕青衣早有防備,一反手沒給他機會。蘇詮急了,眼瞅著斜抓到了她的手臂也不肯放過。


    布帛“嘶”一聲,兩頭各自的力道讓慕青衣的手袖裂開了一個大口子,露出玉脂般的手臂,不過明眼的燈光藏不了稍稍瑕疵的傷疤。


    沒什麽比這更尷尬的了,接著還有天大的尷尬,蘇詮細見她的手臂眼睛都瞪直了,緊攥著人家碎裂的黑布,“貌似,你是個女賊,手臂很漂亮,隻是有些,有些白璧微瑕…”


    “有些什麽?你個淫色之徒!”慕青衣咒罵出口並加了一個巴掌,收手順利地逃出了蘇家。


    蘇詮愣在原地,他本來還想看看女賊長什麽模樣,想去追人時家丁聞風過來,“少爺,小賊在哪裏?”


    蘇詮對著小賊逃跑的地方微微笑,大家都不解其意。


    阿福推了推如同呆子的主人,“少爺,這,賊往哪裏逃了?”


    蘇詮迴過神來收不迴笑容,驅散眾人道:“沒有小賊,隻是一隻可愛又兇惡的小貓咪而已。”


    “府上哪有貓喔!”阿福嘀喃,現在輪到自己變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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