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安全藏起來,自然是隱去行跡更安全,待陽瑾安心離去,溫酒和雲珂紛紛出了衣櫃,隱身跟去,門外隱隱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更是印證二人的擔憂。


    “誒?你們都還好吧?不會這點傷就死掉吧?”


    說話的是一個身著華貴服飾的男孩,看年紀似比陽璁稍幼,他左右的隨從眾多,各個孔武有力,眼含精光,顯然都是高手。男孩笑容可親,蹲在一個傷者身旁,很是關切傷者。


    這條通往木屋的路已與溫酒來時大不相同,此時路邊躺滿了重傷的天渡者,臼臼流淌的鮮血將路麵染成觸目驚心的粉紅色。平三權正跪在貴族男孩的麵前,低著頭,看不見神情。貴族男孩對平三權視若無睹,走到一個天渡者身旁。


    這名天渡者的雙腳已被齊膝削去,泡在自己的血泊中,痛楚至極。貴族男孩揚起一腳便狠狠踢在天渡者的斷膝處,天渡者發出錐心的慘嚎,要知那貴族男孩腳上穿的可是尖頭上翹的硬靴,靴頭如倒鉤般扯出幾片碎肉,常人光是看到這一幕都不忍心。而貴族男孩臉上掛著淺淺微笑,滿意道:“好好好,就應該這麽叫,不叫怎麽讓大家知道這其實是很痛的。”


    貴族男孩起身,揚聲道:“都還是不肯說是吧?拖延時間隻會讓你們白受罪,整個‘髒蠻區’的出入口已被我狄家封鎖,況且你們又能拖多久?看看這一路來,弄殘了幾千隻臭蟲,我們有很費勁麽?”扭頭吩咐隨行侍從:“學到了嗎,對這些髒蠻人得這樣,但又不能弄死,弄死了也太便宜這幫惡心的臭蟲。”一名侍從陰笑道:“遵命,他們不招的話正好,自從雲家小鬼自由出宮後,再沒有這麽痛快地折辱過臭蟲了。”


    溫酒的汽化狀態,其實五感皆在,他將一切瞧在眼裏,心中的震驚一浪蓋過一浪。紫殿霄的人隨意淩虐天渡者,簡直跟別人故事裏喪心病狂的反派一樣。而那些傷殘的天渡者,麵對如此殘暴的施虐,竟然沒有一個人供出小洋蔥兄妹。自己在鑒炘長街被小洋蔥義無反顧地拽下來時,明明是在眾目睽睽中啊!


    平三權和一眾尚未受傷的天渡者,均跪在地上,仿佛待宰的羔羊,神色畏懼且悲切。直到貴族男孩再次發令施虐,平三權突然道:“狄公子,還望明察,我等區區一介天渡者,怎敢逾界踏入鑒炘長街。”


    貴族男孩狄公子微微笑道:“哦?倒不像,你們居然還敢自稱天渡者。”任誰都聽得出話中的森然寒意。


    平三權心中暗悔,又道:“小人失言,我等髒蠻人,萬萬不敢逾矩。”


    狄公子再笑道:“聽說你們能來到紫殿霄的各個也算是金宮矞相當卓越的蛆蟲,從金宮矞拚了命向天上爬,是因為天上的糞便吃得更香麽?”


    平三權的頭埋得更深,片刻後道:“自然是因為天上的大便……吃…吃得更香。”


    狄公子身邊的侍從聞言紛紛發出哄笑,狄公子又道:“那你們怎麽自稱髒蠻人,雖然本公子年歲尚不大,但也知道人是不吃糞便的。”


    平三權道:“多謝狄公子指正,我等不過一群仰人鼻息的蛆蟲罷了,自不敢……”


    狄公子突然厲聲打斷:“可你們敢得很!”平三權渾身一顫,立即噤聲,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隻見狄公子一腳踏在平三權的小腿上,眨眼將小腿踩得鮮血噴濺,碎骨紛飛!


    以溫酒以往的性格,看到這時決難忍住衝動,要將這殺人誅心的狄公子往死裏揍,可如今溫酒身上擔著的一邊是盟中通天重任,一邊是好友生妹在險境中的安危,隻能強按著暴躁,藏身暗處。接下來一幕更令溫酒心弦崩至極限。


    “是我!……是我,是我不小心踏上了鑒炘長街……對不起是我錯了……”


    陽璁從跪地的人群中衝將出來,向狄公子哭喊著說出實情。小洋蔥這一衝,不僅溫酒咬牙色變,跪在地上的千千萬萬個天渡者,心中都如遭重擊。


    狄公子嘿然道:“本公子聽說,敢踏足鑒炘長街的臭蟲子,足有三條呢。”陽璁到底心機尚淺,聞言背脊發涼,下意識看了一眼跪在人群中的妹妹陽瑾。狄公子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道:“那就對了,這裏一個,屋裏躺了一個。便是這三人。”


    仿佛被一句話抽幹了所有空氣,所有天渡者如坐針氈,難以唿吸。


    陽璁嚇得渾身顫抖:“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狄公子向侍從遞去眼色,片刻便將陽瑾和尚未醒轉的陽姨縛來。平三權疼得豆大的汗珠連連墜地,見狀急道:“狄公子可有…可有疏忽,這位昏迷的陽姨十年前便未醒轉過,如何能踏足那鑒炘長街。”


    狄公子“唔”了一聲,笑道:“那裝睡誰還不會?”


    陽璁哭道:“沒有裝睡,娘親是真的很多年沒有醒過……”


    狄公子道:“看得出來你很想證明你娘親沒有裝睡?”


    陽璁連聲稱是,狄公子嘴角一咧:“那便如你的意。”說完暴起發難,一掌劈在陽璁頭上,隻見陽璁腦漿迸裂,當場暴斃。狄公子哈哈大笑:“看來是真的昏睡,兒子死了都沒有一點動靜。”


    殺意驟起,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包括溫酒。


    若能看到溫酒的模樣,此時他已麵如土色,魂飛天外。


    這是溫酒第一次獨自麵對艱難的選擇,他本可以出手相阻,救下陽璁,隻猶豫了那麽一瞬間,那一瞬間他想不明白,如果暴露行蹤去救陽璁,折霄盟的大局會不會因為自己的衝動失敗,他也想不明白,狄公子是不是就那麽心狠手辣,當場會取了陽璁的性命,他還想不明白,自己突然怎麽了,怎麽會猶豫?


    就在前不久,陽璁還是那個眼神清澈,將自己也認成天渡者,義無反顧想要救自己命的可愛小男孩,而現在已成了溫酒眼前的一具死屍。


    自己救過那麽多人,卻讓一個小男孩死在自己眼前?


    他隻是善良而已啊……


    溫酒開始後悔,錐心刺骨地後悔。如果不帶著雲珂來就好了……就不會因為擔心丟失彼此的蹤跡而不敢隱身潛入。如果向小陳掌櫃多問問“上等人”的規矩就好了……就不會圖近走上這個屌毛破長街。如果沒有僥幸心理就好了……那個狄公子分明心狠手辣草菅人命慣了。如果……如果一開始便殺了這個雜碎就好了!


    殺意寒冷而窒息,洶湧流淌。


    狄公子蔑視地掃了一圈眾人:“哦?難得有人不服氣。”他與隨行的侍從對視一眼,齊齊發出一陣哄笑,狄公子走到陽瑾身旁。陽瑾正抱著哥哥陽璁的屍體哭泣,聽見腳步聲,嚇得想要抱著哥哥的屍體後退,卻氣力不足,動不了半步,瑟瑟發抖。


    狄公子狠厲道:“蛆蟲踏足鑒炘長街,便是打本公子的臉。要不是……你們以為打本公子的臉,隻是死了這麽簡單麽?”說完再次揮手,便要掌斃陽瑾。當所有人都為陽瑾提心吊膽那刻,狄公子突然看著陽姨呆了一會兒,奇道:“咦?……本公子倒是想起……”


    “狄家世子啊,想起什麽丟人的事啦?”


    聲音遙遙傳來,狄公子聞言臉色大變,眉間結起陣陣黑氣:“蔡校尉,怎麽聞著髒味就過來了,狗鼻子都沒有你的靈哈。”


    狄公子身後的隨從紛紛讓出一條路,從中探出一個人影,正是狄公子口中的蔡校尉。此人衣著奢華,年僅弱冠便司職校尉,來頭也必是不小,他聞言針鋒相對道:“誒,怎麽是聞著髒味,狄公子可莫要自汙。”


    與蔡校尉隨行的人數也不少,盡都身著官服,與狄公子的隨從有些暗中較勁。原來狄公子名喚狄之裴,乃是戍凡城中大世家狄家二公子,有錢有勢更是鄔府的忠心走狗。蔡校尉則名為蔡鏗,家中原在雲庭為官,鄔府向雲庭宣戰後,戍凡城當先淪陷,蔡家第一時間向鄔府臣服,之後雖得以在城中司原職,家中勢力仍大不如前。


    狄、蔡兩家雖同為鄔府效力,但其實不和久矣,隻因狄家明裏暗裏都在蠶食蔡家的勢力,這鑒炘長街的管轄權便是狄家想要搶占的重要一環,一旦擁有了鑒炘長街的管轄權,便是掌握了對天渡者最大的剝削權。


    莫看狄之裴才十餘歲的年紀,自小便是可怕的淫蟲,與蔡鏗常在風月場所爭風吃醋,私下也早早結下梁子。


    蔡鏗早就收到報信,此時陰陽怪氣道:“沒想到當年名動一時的狄家蕩婦,藏在這在髒蠻之地。”


    狄之裴聞言臉色一黑,殺意沸騰:“蔡校尉,管好你的狗嘴,莫要多生是非。”


    蔡鏗本意就是要奚落狄之裴,豈會善罷甘休:“妙極,看來狄公子早就知情?當年狄素卿可是城中第一美人,多少青年才俊對她趨之若鶩。誰知這蕩婦不顧千撓萬阻,非要下嫁髒蠻之地,讓狄家百年威嚴在一夜之間成了笑話。”


    狄之裴道:“往事難追,蔡家為雲庭效力也近百年,一封書箋便轉作鄔府狗腿,何嚐不是一夜之間成了笑話?”


    蔡鏗嘿然:“非也,幾年後將私奔的陽狄夫婦押迴狄府,狄家惱羞成怒,將陽炳分屍成碎肉,逼迫陽炳生前交好的髒蠻人吃下;而已懷有身孕的狄素卿在私牢中被狄府下人輪番奸汙,誒,奇妙的是狄素卿憑著保護孩子的執念,硬撐著那口氣沒死,最後從私牢中消失,如今帶著狄家所有的恥辱,出現在了狄家永遠想不到的地方。依本官看,還是這番故事更值得一笑。”


    狄之裴眼中向蔡鏗投去殺人的目光,要不是並無取勝的把握,否則拚得違反城中新律,也要殺了這無恥賊人。


    蔡鏗對狄之裴的憤怒大感滿足,接著問道:“狄公子不好奇本官如何知道這許多明細麽?”狄之裴咬牙切齒盯著蔡鏗,不置一詞。蔡鏗蔑笑道:“因為當年掩護陽狄夫婦私奔、揭發陽狄夫婦藏身處、幫助狄素卿從狄府私牢逃生的,都是我們蔡家。十多年來,初心不改,就為了看你們狄家的笑話。”


    狄之裴這才知道不止他們狄家想要蠶食蔡家的勢力,蔡家早就從十幾年前便開始算計他們狄家。狄之裴盛怒之下,一把扯過平三權的頭發,拖出來一條血路,正要施虐以發泄怒火。平三權小腿盡碎,臉色因失血而蒼白,此時卻露出一個詭譎的笑容:“狄公子,鑒炘長街在下可未逾半步,這條命您還得給在下留一留。”狄之裴盛怒大叫:“來人把這條臭蟲扔在鑒炘長街上!本公子倒要看看今天能不能要他的命!”


    狄之裴一腔邪火無從發泄,又將目標盯上經曆重大變故,且剛巧得知父母慘劇的陽瑾。狄之裴來到悲痛欲絕的陽瑾麵前,露出一絲邪笑:“蕩婦生的女娃長得倒也標致,不知……”話說一半,竟將自己的褲帶解下,任由褲子脫落在地,向陽瑾吼道:“不知道是否也能跟那個騷娘們一樣浪!給我舔它!”


    陽瑾嚇了一大跳,眼眶早已哭得通紅,她突然昂首向狄之裴問到:“你們…為什麽要殺害哥哥?要這麽對我們的爸爸媽媽?……”


    狄之裴一愣,然後哈哈狂笑:“因為本公子就是可以這麽做啊!”說完,便扯住陽瑾的頭發,向自己的下體按去!


    平三權將臉一揚,眼中精光爆射,再無半分卑微,事情發展早已遠超他預料,他心中後悔不下於溫酒,暗中已拿定主意,哪知幾道刺眼彩光劈向狄之裴,片刻後所有人都呆立當場。


    “啊!!!!!!!!!!!!!!”


    彩光消散,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隻見狄之裴按住陽瑾的手,和那汙濁不堪的下體,已被齊齊削去!狄之裴反應過來時,幾已被劇痛和絕望擊穿神智。


    與此同時,平三權感受到一股暖洋洋的命力湧向自己,順著命力的方向看去,一隻可愛的藍色透明小豬正在拚命釋放命力。平三權腦中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難道這個叫溫酒的人,其實是一頭豬?


    澄煙劍已染紅!


    雲珂公主悄然而立,神色冷若冰霜,她將陽瑾像是小妹般護在身後,向狄之裴的數千侍衛憤然而視:“你們最好上來護著你們的主子,因為本公主下一劍便要取了這狗奴才的性命!”


    本公主!?


    眾所周知,全拏雲大陸,隻有一個人可以自稱本公主!在場所有天渡者、狄家侍衛、蔡鏗及蔡府衙役,不約而同目瞪口呆。


    雲珂極其憤怒,她的一生經曆過無數的諂媚、討好、寵愛、希冀、畏懼、尊重,卻從來沒有一次感受到單純的善意。當她知道陽璁將溫酒拉走的原委時,內心已有一些些觸動,而陽瑾帶著世上最甜美的笑容送來碎糖爛餅時,也曾慢慢融化雲珂的冷漠麻木。


    直到陽璁在眾目睽睽之下暴斃,雲珂最後一根心弦終於被點燃,原來“下等人”的性命並非無關緊要,是以狄之裴向陽瑾施虐時,雲珂再也忍不住,一怒出手!


    雲珂心裏的憤怒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溫酒,雲珂沒想明白,怎麽救了溫酒命的陽璁都死了,還不出手教訓這幫惡賊?還讓本公主聽他指揮行動,這指揮簡直烏七八糟,毫無道理!


    而溫酒聽到雲珂那句“本公主”後,心下徹底絕望,越發後悔,早知如此,陽璁絕不能死!


    蔡鏗突然神色無比激動,話裏每個字都按捺不住興奮:“是雲珂公主!是雲珂公主!!天佑我蔡家啊,小的們!隨本官一同擒獲公主,成為鄔府心腹已指日可待!!”


    狄家侍從更是一擁而上要為狄之裴報仇,一時之間四千侍從竟與蔡家四千衙役聯手合圍雲珂。雲珂沒想到交代公主身份居然會陷入更大的險境,心中有些慌亂,她牽著陽瑾因害怕而顫抖的小手,心中突然迎來一片安定。雲珂將先前那碎糖爛餅拿出來,遞給陽瑾道:“不要怕,漂亮姐姐收拾他們會需要一點時間,等得累了就先吃著。”


    陽瑾含淚接過,顫聲道:“謝謝姐姐……”


    平三權震驚於自己一身重傷竟眨眼好轉,也震驚於雲珂公主分明是往日最傲慢的皇族人,怎會為了保護陽瑾妹妹暴露於鄔府勢力之下?正尋思,是否要隔岸觀火,看“上等人”狗咬狗,忽地鼻子一陣劇痛,鼻血狂飆,是溫酒含怒一拳錘來!平三權正要發火,突然感覺自己衣領一緊,整個人已經被溫酒提起來。溫酒眼眶通紅,向平三權吼道:“你他媽還在看什麽!還不上去幫雲珂!”


    平三權冷冷道:“我們天渡者往日遭受的虐殺、羞辱,還不夠麽?為什麽要去幫他們上等人?”


    溫酒氣極,他左手拎著比自己尚高半個頭的平三權,右手還染著平三權的鼻血,忽又狠狠地再給平三權抽了一巴掌,怒道:“你他媽管她是什麽人!她是好人!”


    平三權俊朗的臉上泛著劇痛,一些火辣辣的劇痛,他看向身陷重圍的雲珂,隻見雲珂雖然修為高深,劍術精絕,但是麵對高手如雲的侍從衙役,以一敵八千,且永遠將陽瑾永遠護在最安全的位置,此時已經舉步維艱,衣物破損,嬌軀掛彩。平三權忽覺臉上更加火辣辣。


    溫酒又吼道:“快他媽的去幫忙!老子要是到時候被老舟砍死了,就他媽的先砍了你!”


    平三權平靜下來,感受到溫酒的崩潰,問道:“你為何不幫?”


    溫酒大吼:“老子要去救小洋蔥!你們能救嗎!!”


    平三權聞言不再理會溫酒,仰天大喊道:“‘指天會’的兄弟們!時候到了!把封鎖出口的狗腿和這裏八千蔡家狄家的人全殺了,一個不留!保護雲珂公主安全!”


    “殺!!!!”


    殺伐聲竟震天而響!原來平三權早設法拖延時間,集結幫手,這“指天會”的人,全是孤身活在紫殿霄的天渡者,他們往日飽受欺淩,卻個個也是從金宮矞萬裏挑一而來的有名高手,此時盡都含恨出手,威力非同小可!


    蔡鏗聞言突然臉色煞白,他似乎終於想起來,這裏近十萬唯唯諾諾的髒蠻人,以前也都是實力驚人的高手……


    平日裏自己一衝動,唐悅兮和雲舟心中的痛苦,算是因為雲珂而終於感受到,但溫酒的崩潰不是因為這個。溫酒的崩潰,是行蹤暴露,計劃幾已等同失敗的愧疚;是好友親妹身陷敵對陣營,生死兩難的愧疚;是因為一時猶豫導致陽璁暴斃眼前,滔天悔恨中的愧疚。


    溫酒旁若無人地抱起陽璁的屍體,魔怔般地拚命渡去生之力,然而他生之力終究不能起死迴生,渡去的生之力如泥牛入海,動靜全無。溫酒閉上眼睛,兩行眼淚從麵龐淌下,內心充滿了絕望和無助。他心中再次湧起無限恨意,雙眼通紅,掃視著施暴的狄家、蔡家眾人,將他們全殺光的念頭再次充斥腦海,難以抑製。


    突然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響起:“兄弟……讓我試試…應該還來得及!”


    竟有人在毫無察覺之中近了自己身!溫酒猛一迴頭,好猛烈的命力!好…好大的肚子!半蹲的溫酒一轉頭便撞“進”了來者的肚子!


    來者不顧溫酒的無禮,蹲下身雙手扶住陽璁覆滿鮮血的麵龐,命力流轉。溫酒再次瞠目結舌,大肚子來者的命力浩瀚洶湧,比自己竟隱隱遠勝之!溫酒不禁重新打量來者幾眼,隻見此人半蹲於地,身形頗顯福態,瞧麵相和自己年紀相若,明明是個憨態可掬的胖子模樣,卻眉濃而有鋒,目圓而有神,給人一種狡黠聰慧之感。


    更令溫酒震驚的是!


    死亡多時的陽璁,雙目竟緩緩睜開,眼神也漸轉清明!


    陽璁看著溫酒,猶疑道:“大哥哥,我,我沒死嗎?”突然後知後覺,悲痛道:“啊……大哥哥你也死了啊……”


    溫酒激動道:“沒有,不是,我操!你他媽的複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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