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不居,時節如流。三年時間在厚重的曆史麵前不值一提,但對晦暗蒼茫的人間卻是濃墨重彩的一記“伏筆”。


    所有的老百姓都想,年號溯安,聖城懷安,應該還是有很多人在為向往的美好而努力吧?


    …………


    溯安四十七年,拏雲大陸金宮矞,懷安聖城。


    拏雲大陸建立文明以來,這懷安聖城便是雲上第一大城。後來紫殿霄仙境麵世,遷都上雲層,那新都堂皇有餘,論繁華仍不及懷安城二分之一。隻因為懷安城坐擁全大陸趨之若鶩的交通樞紐——引蒼法陣。


    就是那個導致雲唐分家,下雲層百姓唯一達到上雲層的傳送通道。千年以來無數世家、勢力、宗門前仆後繼勾心鬥角想要爭奪的“仙境入場券”。


    懷安城占地六百萬畝,常住人口近四百萬,坊市娛樂應有盡有、學堂醫館遍布各區、街樓規劃盡善盡美,當之無愧的盡攬雲上繁華。外城緊接田野果園,內城政治文化昌盛。倒不是刻意分為外城和內城,是因為早期為了抵抗妖獸侵襲,曾設高聳城牆。隨著懷安城麵積增長和墨雲王朝領地擴張,城牆便作觀景和區分內外城之分。


    金宮矞唐家,便坐落內城之中。


    由於金宮矞和紫殿霄之間距離甚遠,也無交通可往來,是以墨雲王朝的皇權統治幾乎僅集中在紫殿霄。金宮矞名義上歸屬雲家的統治,實際上多年來的管理不善,已悄然滋生了很多勢力、規則和新政權。


    而金宮矞唐家,可稱得上這聖城中的霸主勢力之一。唐家根基久遠,底蘊厚重,人才濟濟,幾乎囊括整個拏雲最具巧思的科研和最豐厚的經濟資源。


    隻是這三年來,成了整個金宮矞的“眾矢之的”。


    因為在三年前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事就是鄔府黃將的隕落,拏雲大陸已經整整二十年沒有絕世高手離世了。同時可以使任何後代繼承實力和神通的承天計劃,一夜之間不知為何舉世皆知!明眼人都知道,動蕩的序章可能已然開始著墨。


    而承天計劃的真正火種,唐家長女唐悅兮,迴歸金宮矞!這唐家長女唐悅兮,背後是心靈旅途傳承者、金宮矞霸主唐家、第一財閥長女、姿色傾國傾城、承天計劃火種等種種身份聚於一身。任誰提到“唐悅兮”三個字,心中都隻有一個念頭:“我想娶她!”


    第二件事,則是唐悅兮迴到懷安城時,是由天之驕女,墨雲三公主雲珂以及兩千皇家斷霆軍護送入城!這更驚世駭俗,無論紫殿霄還是金宮矞的宗門、勢力、世家、軍閥,不約而同都在猜測一個結果:難道雲唐兩家千年來水火不容的關係,要在這一代破冰啦?


    總之這盡攬繁華的懷安城,隨著唐悅兮的迴歸,三年來風雲際會、暗流湧動。幾乎所有的青年才俊、豪門子弟、老不正經……像……蝗蟲一樣湧入。


    ……


    清晨陽光落在沉玉金木雕花茶幾上,映射出兩個可愛小人在嬉鬧。這是“冰芸入夢幾”的獨有景象,這副茶幾隨著陽光注入的角度遷移變幻,會將陽光自然呈現出小人模樣,金光燦燦,可愛浪漫。這是去年唐大小姐17歲生日,不知道哪個世家費盡心思送來的觀賞珍品。


    茶幾上的檀香嫋嫋消散,陽光隨著時間流轉,向茶幾認真鋪展。直到陽光照在一隻雪白的纖臂,反射而迴的光彩竟讓陽光也在猶疑自己是否閃亮。


    纖臂上枕著青春少女的絕美容顏,青絲披灑,漫屋生花。少女雖是閉著眼,但彎如月牙,霞飛雙頰。好像有什麽極高興的事情要發生,卻不好意思睜眼看。


    “小姐,今天咱還去嗎?”屋外的婢女輕聲問道。


    那貌美少女笑意更濃,長長的睫毛輕顫一下,笑著迴道:“去,當然要去!”說罷起身,微微伸個懶腰,曼妙身姿一覽無餘。她向著門口笑盈盈道:“紫絮呀,今天會有一個很奇怪的傻子來見本小姐!快來拿出你十二分的功力給本小姐梳妝一番,本小姐今天一定得是這十幾年來最漂亮的一天!”


    婢女紫絮推門而入,她對小姐的高興事兒早有耳聞,眼中也全是好奇和驚喜,問道:“可是小姐越是打扮得漂亮,那幫號稱非唐悅兮不娶的煩人精隻怕越難以打發。”


    貌美少女將一襲青絲撩往肩後,笑容動人:“無妨,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多少忍得一些吵~”


    這正是等了三年的唐悅兮。


    以唐悅兮的見識,都沒有猜到自己在迴到懷安城以後的境地,比在雲之牢還像坐牢……隻要唐府大門一打開,就能看見提親的隊伍從府門誇張地排到外城。這些隊伍中人還本就互相認識,此時新仇舊恨一起算賬,常鬧得不可開交。偏偏這幫人還不是普通的流氓宵小,不能一並驅逐也不能拉偏架。


    拏雲第一學者唐瀚章,也是唐家當代家主,知曉整個大陸的奧秘,卻完全不知道怎麽才能清靜一點……而唐悅兮一旦離開唐府,更是離了個特朗譜,就算她用心向身往的命力突然消失,但隻要還在懷安城內,不出一刻必定有一窩求偶者蜂擁而至。不誇張地說,懷安城裏哪隻蚊子掉了哪根腿毛,這幫人心中都有數。


    還好除了唐府,還有一處淨土——“冠曜樓”。


    “冠曜樓”,也是唐悅兮離開唐府唯一的去處。懷安城最大的酒樓兼瓦市,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餐飲酒吧夜總會,商務宴請搞聚會,電影綜藝演唱會,任何能跟玩沾上邊的項目在這裏應有盡有。


    這冠曜樓,占地近千畝,樓高九十九層,極盡宏偉奢華。“穿越者”唐玲瓏當年沒有將地球現在智慧的“電梯”帶入拏雲,所以這九十九層的高樓,全靠“小行雲”將客人帶往想去的地方。“小行雲”狀如小帆船,漂浮環繞樓外,如同公交車一般按時按點出發到站,一旦乘客站穩其中,便高速運轉以方便乘客自取所需。饒是如此,想要逛完這冠曜樓,據說也要月餘時間。不過最重要的是,冠曜樓,是冠絕五曜之一魯不棟最自豪的產業之一,敢在這裏搗亂,便是開罪拏雲實力頂峰之一,所以再大的色膽,也不能拿自己一家性命開玩笑。


    好幾輩子前就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唐悅兮,當然不是來這吃喝玩樂。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迴到懷安城以後開始喜歡上了烹飪料理廚房技藝。每日裏除了修煉命力,最上心的就是燒一道好菜。


    其實以唐府的家學家業,就算是學習廚藝,也夠普通人學幾輩子都學不完。可唐大小姐實在聰明過人,僅靠自己家的書本和大廚教導,很快就到了瓶頸。這才想到來冠曜樓碰碰運氣。倒不是說碰運氣別人願不願意教,而是碰運氣這裏的廚子技藝有沒有那麽不得了。


    唐大小姐本著“有錢能使鬼推高鐵”的學習精神,獲得了冠曜樓廚子的一致認可,在後廚的出入相當自由以後,終於尋著了讓她無比欽佩的冠曜樓總廚老箭。


    老箭身材比唐悅兮還矮半個頭,滿臉皺紋苦相連連,腰間常別著一副耐人尋味的空箭鞘。隻有時而精光爆射的眼睛會讓人記起,他不僅是冠曜樓的總廚……


    還是冠絕五曜魯不棟的師兄!


    老箭眼前,唐悅兮明明在做著清理柴堆這種平日裏最討厭的髒活,嘴角卻掛著微笑,輕輕哼著歌。老箭臉上的褶子又厚了幾層,很是嫌棄道:“哼得也忒難聽。今兒來這麽早作甚?”


    “難聽”兩個字倒是喚起了唐悅兮的迴憶,她甜甜一笑道:“今天有個特能吃的大傻子要來,這幾年跟您學的廚藝終於派上用場啦!”遲疑了一下,低下頭道:“那大傻子唱歌倒確實挺好聽的~”


    老箭“哦?”了一聲,不再言語。隻是僅一個音節中溢出來的好奇,任誰都聽得出。這唐大小姐從未正眼看過哪個人,也從未表達過對何人的讚許,更是從未聽說過有任何朋友。如今言語透露出有個久未謀麵的老友便罷了,言下之意小丫頭這些年跟自己學廚藝吃了這麽多苦頭,甚至是為這個朋友吃的?荒謬!


    唐悅兮靈動的大眼睛一抬,向老箭問道:“老師父,樓裏的‘別蒼原’今年拆了吧?”


    老箭瞪了唐悅兮一眼,嗔道:“拆你個頭!就想拆祖業了是吧! ”


    唐悅兮調皮一笑,不再搭話。她其實察覺到了冠曜樓的重大機密,在試探老箭師父是否知情。“別蒼原”天下聞名,在冠曜樓集養殖、畜牧、觀賞為一體,可以理解為現代世界中“擁有龐大養殖畜牧產業的動物園”!這裏能為樓中提供日常食材的供需,也能為遊客提供珍禽異獸的賞玩。


    之所以是用的“原”字而不是動物園的“園”字,是因為別蒼原在整個冠曜樓中便占用了十一層之廣!


    頭頂一陣鼎沸的喧嘩聲傳來,經久不息。


    老箭不知從哪掏出一根大煙杆兒,嘬了一大口,嫌惡道:“小女娃子返城以後,這‘鑒道台’真他娘一天吵過一天。”


    唐悅兮笑道:“您這老總管快去盯著些吧。這冠曜樓裏能出的隻能是大事。”


    老箭起身道:“你和我一塊。”


    唐悅兮大搖其頭:“那不得更亂了……何況我還要抓緊時間燒菜呢!”


    老箭語氣堅決:“不行,你不在眼皮底下實在不放心。”


    唐悅兮委屈道:“躲在後廚不就好了嘛……”


    冠曜樓一至七層都是大眾娛樂場所,任何階層的老百姓都有消費能力。再往上三層便是餐宿及後廚,也是總廚兼“樓管”老箭久居的地方。


    而第十一層,正是老箭先前所言的“鑒道台”。


    鑒道台的初衷本是百家爭鳴時期,為金宮矞各世家豪門,各修仙宗門打造的論道擂台。可同時容納十萬觀眾席的設計,在當時也堪稱商業奇跡。受邀前來的論道高手在擂台一較高下,於普通老百姓的觀眾而言,次次論道都緊張刺激,可以大飽眼福。於台上論道的高手而言,聲名鵲起,揚名拏雲這些往日一生的追求,都可以在擂台上實現。


    隨著時代往後推移,拏雲大陸的秩序名存實亡。各個勢力間的矛盾和摩擦在仇火中飛速擴大,這鑒道台上的“點到即止”成了“隻分生死”。隻要上了這個擂台,必須有一方殞命才能罷手成了擂台上的潛規則。


    這場修仙界的選秀節目因此變得更加火爆,唐悅兮時常想不明白,大家喜歡看這樣的比擂是在期待什麽?是想看到高高在上的修道者如同螻蟻一樣殞命,還是在等待一個實力高強的英雄出現?


    唐悅兮歎了口氣,她現在和老箭一同在這名為鑒道台的十一層。為掩人耳目,二人同處奢華秘閣中,從外麵看來,隻道是不知哪家貴公子哥也來觀戰了。


    如今的鑒道台比之以往更加複雜。原因無他,正是因為唐悅兮大小姐,整個懷安城的人口都激增。而拏雲大陸的娛樂活動又不像地球這麽豐富,無聊的時候可以看個電影上個網,按摩搓澡麻將館,潮牌新品一頓逛,半瓶啤酒吹一晚上。所以實在有限的娛樂活動中,各位青年才俊和富家子弟不約而同選擇來到鑒道台撕逼。城府深沉者在此打探對手信息,心狠手辣者趁機暗算往日仇家,腦筋活泛者拚命拉幫結派,不擇手段者已經挑撥了好幾家競爭對手。


    當然還有一個匯集在此的重要原因,就是大家都知道每個月唐大小姐會來樓中學習廚藝。雖然礙於冠曜樓的軌跡,後廚是萬萬不能進。但人就是這樣,永遠相信自己的運氣比別人好,一定能在冠曜樓中碰到自己的夢中相好!


    擂台位於十一層的中心,用最最堅固的“衡雲磚”搭建,純白如新,顯是維護及時。擂台周邊的觀眾席人滿為患,群情激奮。


    唐悅兮定睛看去,以她的修養和閱曆,也控製不住陣陣怒火噴薄而出。


    擂台中心,僅僅兩人。並不是唐悅兮想象中的來了一幫硬茬,敢在冠曜樓造次。


    一個身著金黃錦衣的貴公子,臉上濺滿血汙,獰笑陣陣。他單手握劍,邊嘴角念念有詞地辱罵著,邊向地上一人插去。


    而地上,先是一灘血泊引入眼簾,血泊中躺著一個年紀不過五六歲的小男孩。小男孩的身體已經慘不忍睹,兩寸之內必無完膚。貴公子每一劍都避開要害,卻又喪心病狂地刺肉透骨。小男孩痛昏又疼醒,淚流滿麵且慘叫連連,卻沒有一聲求饒。


    唐悅兮急道:“老師父!這你都不管管!”


    老箭麵色如常:“入擂即自願。何況小娃娃傷成這樣,大羅金仙也救不了。”


    唐悅兮怒道:“豈有此理……”被門外一聲“請見”打斷,推門而入一名冠曜樓差役。差役抱拳道:“稟報老總管,緣由已探明……是那孩子……先行邀戰!”


    老箭滿臉皺紋抽了一下:“速報原委。”


    那差役口才了得,在極短時間內便將事情來龍去脈告知唐悅兮、老箭二人。原來持劍行兇的貴公子是懷安成家獨子,名叫成炮暉。成家是懷安城內近十年擴張極迅猛的新興家族,家主成苟僓的背後倚仗,正是我們的老熟人皇甫獻。皇甫獻倒台以後,成家並沒有隨之一並銷聲匿跡,證明這成家後台之硬遠超想象,極有可能就是當今最盛軍閥鄔府的在金宮矞培養的勢力。


    小男孩確實年僅6歲,父母早年雙雙亡於“綏雲九海”,那也是轟動一時的重大事件,因為那次溺亡的人員不止小男孩的父母,還有四千名正當壯年的老百姓。溯安四十二年春,皇甫獻帶領軍隊駐紮金宮矞“綏雲九海”海岸,抵禦拏雲大陸最大未知海域的海獸侵襲。在那年史無前例的海獸暴動中,皇甫獻拚盡全力保護了近十萬的百姓,隻有四千人遺憾葬身海腹。可惜偏偏小男孩的生父母都在那四千人中。


    那場戰役讓皇甫獻的聲望到達了巔峰,人人稱道。


    時間線迴到三年前,溯安四十四年。皇甫獻全軍覆沒於扶霄岸欽雲木,除了趁亂逃走的鄔驚瀾。是以得到最新消息的鄔府,第一時間對朝廷稱“皇甫獻將軍為保護天聖獸一族,與成了精的‘欽雲木妖’同歸於盡,成功保護天聖獸一族遷徙新居。居功至偉。”


    年幼稚嫩的雲珂公主帶來的證據難以服眾,終是沒有揭開鄔府在老百姓眼前的麵具。而害死“偉人”皇甫獻的唐家大小姐、雲家二皇子毀譽參半。唐悅兮受到各大世家門閥的追捧,在更多老百姓眼中確實千夫所指。


    這是一部分背景,父母雙亡的小男孩被好心人收養,自幼聰穎好學,未來可期。直到知情人將他父母的真正死因告知於他,才萌生了這個不啻於送死的念頭。


    那差役稟報完畢,突然雙膝跪地,眼淚決堤:“大總管,出手救救小鹽吧!”


    老箭麵無表情道:“他已經死了,這是他自己挑的。”


    差役柳則生,正是收留名小男孩的好心人之一。柳則生給小男孩取名小鹽,帶迴冠曜樓由大夥一並撫養。小鹽吃了幾年百家飯,稚年早熟,孝順明理,深得包括老箭在內的一眾人喜愛。這些年柳知生明察暗訪,替小鹽探查到他父母的真實死因。原來當年皇甫獻看似駐守邊疆綏雲九海,實則是大批量捕獵珍稀海獸以斂財,那自然引起了海獸的劇烈反抗。


    那皇甫獻畢竟是當代名將,用極其血腥的物理手段鎮壓了海獸的反抗。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在她看來一次稀鬆平常的滅口,成了她離世以後許多大事的導火索。當年皇甫獻武力鎮壓以後,為保名聲不損,將獵獸時征來的兩千餘苦力殘忍殺害,禍水東引給了暴動的海獸。另一方麵向來行事謹慎的皇甫獻,還擔心這些有可能之情的苦力將消息傳遞給親密之人,是以趕盡殺絕,就有了之後“在暴動中難以保全”的四千條冤魂。小鹽出生不久,借住年邁祖父家中,逃過一劫。


    當然,半個月後,包括小鹽的祖父在內共三百名百姓,皇甫獻以“暴動中趁亂奸淫良家婦女”為由,處以極刑,晚節難保。


    柳則生道:“是他挑的,他挑錯了麽?”


    老箭道:“沒有挑錯,死也沒錯。”


    唐悅兮急道:“打什麽機鋒,這孩子……”話音未落,擂台上衝出來一個人影,護在小鹽身上。貴公子成炮暉一劍刺穿兩人。待看清那人影,老箭眼中精光一閃。


    成炮暉向來無法無天慣了,何況是來者先壞了擂台的規矩,他獰笑更盛:“正愁殺一個不解恨,幸甚幸甚。”


    那叫小鹽的小男孩,本已疼得意識模糊,看到撲在自己身上擋了一劍的人,是冠曜樓最受愛戴的賬房彭桐阿姨,心如刀絞,絕望疲聲道:“桐姨,你快走,不要在這裏!”那桐姨受的劍傷顯是波及髒腑,張嘴時雖然沒有吐出鮮血,但小鹽分明看到桐姨本來潔白的牙齒已染得通紅,定是將鮮血咽迴了肚中。桐姨臉色蒼白,笑道:“傻娃子,可以好好活下去的呀。為了這些壞人不值得。”


    成炮暉仰天狂笑:“髒野種,激怒小爺就是為了送命麽?挺會叫喚是吧?小爺承諾不變,繼續罵。你罵一句小爺便賞你一劍,放心,小爺的‘清馥咒’能保你再被折磨三天不死。哦當然,你這擅闖擂台的阿姨也一樣。”


    小鹽淚如雨下:“桐姨……我不服氣,我不明白。為什麽好人要替惡人背負罪名死去,為什麽惡人死掉還要讓好人遭受謾罵……”話中自然是指自己的祖父晚節不保和唐悅兮、雲舟等人被世人的曲解。


    成炮暉道:“不明白就多想想,不用搭上兩條性命來丟人現眼。”


    小鹽怒道:“我不是要丟人現眼!我是要讓所有人看看!這世界是有人可以覺得不公平的!是有人知道唐家姐姐是英雄的!”


    看台秘閣內。


    柳則生聽到這裏,心中滿是悔恨道:“桐姨也……都怪我……”


    老箭嘲道:“怪你什麽?怪你替小鹽查到了真相?”


    柳知生淚如雨下:“怪我……怪我們說到底隻是一介商人罷了。沒有立場替小鹽沉冤昭雪。如果他但凡對這個世界還有一絲希望,小小年紀又怎會如此偏激……”


    擂台上,成炮暉聽到“唐家姐姐是英雄”,登時臉色一變:“英雄是吧?想讓世人看到不公平是吧?很好,便讓世人瞧瞧,覺得不公平是什麽下場。”說完高舉長劍,要向小鹽的眉心刺去。


    眼見小鹽和桐姨就要暴斃當場,觀眾席上的數萬觀眾心中五味雜陳。他們在心裏為弱小的小鹽鳴過不平,也在傳聞中質疑過皇甫獻的事跡,但是他們從來沒有理解過,一個六歲的孩童,為什麽要以死明誌?


    大多數人都閉上了眼睛,他們不忍心看下去。


    還有極個別人張著嘴巴開始想:為什麽要覺得不公平?難道真的可以覺得不公平?


    “錚”地一聲,一支半透明短匕攔在長劍前。成炮暉看著眼前阻擋自己之人,欣喜若狂!


    這可是他成炮暉做夢都想殺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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