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一路走到了走廊的盡頭,找了個牆頭,坐在了地上,看著外麵的大雨,就像是斷了線似的下著。


    她很想衝到雨裏,很想淋到大病一場,病到晝夜不分,不記人事。


    很想忘記那麽一段時間,哪怕就忘記那麽一會也好,她好累。


    她想哭,眼裏已沒有了眼淚,她想離開,又有太多的牽絆,她想隨心而走,自尊心又不允許,究竟怎樣才能如自己的意願肆意的活著。


    佳白走到門口探出頭看了眼,見沈清在房簷下坐著,一口一口灌著自己,他不知道怎麽辦,他真想把她一年多的記憶都清理幹淨,她還是原來的她,心裏沒有留下任何人。


    娟子走到了佳白身後,看了看簷下的沈清:“她心裏難受,又不知道該怎麽傾訴,我試過讓勸她放下,也說了,如果放不下就去找他……”,娟子說道這裏歎了口氣,默默地小聲的說了句:“度人容易,度己難。”


    見佳白還在不停的張望,娟子拉了下佳白的袖角,把他往屋裏拽:“好了,讓她一個人靜一下吧,醉也好,醒也好,至少在喝酒這件事上就別攔著她,隨她自己吧,醉有醉的好,哪怕隻換一夜的思緒安寧,也好啊。要不再這樣下去她會憋壞自己的。”


    佳白迴頭看著娟子,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隻是他心裏滿滿的都是清兒,真的容不下任何人。


    他覺得應該跟娟子說清楚,一個女孩的青春年少不應該放在暗戀的人身上,太浪費了。


    可是他知道說了也不一定有用,自己就是這樣,就算誰說都沒用,心放在了她手裏,哪裏拿得迴來。


    -


    天就像被捅破了一樣,不停的下著,沈清看著空空的酒瓶站起來,往雨裏走了去,站在操場上,任雨打在身上。


    醉意襲來,她真的好想借著酒意去找景飛,發了瘋的想,哪怕是遠遠的見一見就好,看到他好不好就好。


    可這腳又不敢往前邁這一步,她不知道等著她的還是不是以前那個景飛,她很想醉,醉得不由自己控製自己,跟著心就這麽一直走。隻是這酒已經失去了它本該有的作用,酒精跟思念起了化學作用,互相抵消了,在她身上沒有發揮出本來應該發揮的作用來。


    沈清就那麽仰著頭,對著哭泣的天空,就這麽任由天空的淚水衝刷著,洗刷掉她不願意留下的思念痕跡……


    佳白站起身,往門外走去,他醉了,他知道自己醉了,可以清兒還在他腦子裏,夏風帶雨也傷身的,他不能讓清兒受到傷害,夏雨涼風也不行。


    “呯”,佳白手裏的酒瓶就這麽捽到了地上,“清兒。”


    屋裏的娟子聽到這聲音後,也跟著衝了出來,佳白看到站在雨裏的沈清,大步就要衝出去的時候,被娟子拉住了。


    娟子手指了指清兒的方向,雨中有個人撐著傘正往清兒那去:“是景飛。”


    佳白聽到景飛的名字的時候,晃了晃腦袋,及力想證明那個人不是景飛,如果那個人是景飛,又走到清兒身邊,那他怎麽辦,他該怎麽辦,不對,他答應了清兒,要幫她,要幫她的,佳白用力的搖晃著自己腦袋,腦子裏各種想法左右撕扯著他,要把他逼瘋了。


    想為自己努努力,想讓清兒開心,想讓趙姨成全,想讓清兒放棄,想讓景飛遠走......


    函矢相攻,左右為難,進退維艱,佳白一拳重重的擊在了門框上,把身後的林娟都嚇出了長長的一聲歎息。


    _


    景飛是看著沈清走出來,看著她坐到了廊簷下,也看著她喝幹了瓶中酒。


    他很想上前,可是趙姨說得對,不能這麽做,太自私了,因為自己讓她放棄她本該安穩的生活,讓她日日夜夜提心吊膽的等著他迴來。


    他見過伏在桌上睡著的沈清,一度看到她在等待他迴來,他還覺得是幸福的,但是聽完趙月對他說過的那些話後,才知道對她有多殘忍。


    他不想放棄這個他深受的女人,隻是如果他不放手,那沈清會跟著他吃好多好多他想不到苦。


    最重要的是,沈清的的身邊有一個愛著她,會給她幸福的人,也能讓她幸福的人。


    相信時間可以衝淡這一切的,時間過了,淡了,她就有了屬於她的幸福。他願意遠遠的看著她,看著她幸福就好。


    隻是乞求時間能不能走得快一些,讓她的傷心難過少一些。


    看到她衝進雨裏,他再也忍不住的上前,把傘撐在了她的頭頂,這一生如果再有對她的傷害,讓他來承受吧。


    閃電照亮了整個天,雷聲轟隆隆的,傷心的人為什麽總是在情緒絕提時遇上雨天,其實那是老天爺心疼你,不願意淚水腐蝕你的臉龐,不願意你哭泣的聲音出賣你的脆弱。


    -


    景飛看著雨裏沈清,再也沒辦法控製住理智不靠近了,泥水在腳下四濺。


    沈清蹲下了身子,坐在了地上,緊緊的抱著自己雙腿,因為壓抑著哭泣,全身隻為太過用力而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沈清抬起頭任雨水打到臉上,終於是有了淚水了,倔強的眼淚慶幸遇到了善解人意的雨水,給了它一個機會可以放肆流下又不會被人發現,慶幸在這雨夜裏轟鳴的雷聲,讓這絕望的哭喊聲不會被人聽到。


    當頭頂的視線裏走進來了一把傘,當雨水不打在臉上,感受到了眼淚滾燙灼傷,沈清收起來哭聲,把臉埋進了雙腿裏。


    沈清帶著濃濃的哭腔高聲喊著:“哥,讓我一個人靜靜,求你了。”


    身後的人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隻是那麽靜靜的打著傘站在那。


    良久,良久,這與佳白不一樣的感覺,這熟悉又久違了的感覺,沈清不敢迴頭,她害怕迴頭後看到的人,不是她想見的人,淚水沒有了雨水的衝洗,流進了嘴裏全是澀口的苦楚滋味。


    沈清告訴自己:身後應該是佳白,這熟悉的感覺隻是自己的錯覺,景飛走了,走出了她的世界,以後都找不到了。


    當身後那雙手環抱著她的時候,沈清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她已經知道了身後站的是誰了,景飛抱著因為哭泣全身都在發抖的人,緊緊的抱著,除了緊緊的抱著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是我。”


    沈清像刺蝟一樣展開了身上的硬刺,開啟了防禦模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帶著嘲諷的冷笑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看我怎麽被拋棄還對你念念不忘。”


    沈清甩開他的手,倔強的站起身來,往黑暗的前方走去。


    景飛撐著傘緊緊跟在身後,盡力的把傘往她身上靠,又與她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她知道她心裏恨透了他,知道她不願意再見他。


    如果沈清在喝完酒後走進了屋裏,那麽他不會麽靠近,隻會遠遠的看著那房間裏亮的燈,還有偶爾出現在窗前的她。


    在廊簷下,娟子拉住了衝進雨裏的佳白:“你現在過去隻會讓沈清更難受,他們倆的問題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放心,景飛在,他不會讓沈清有危險的,我們先迴去,等他們迴來。”


    佳白搶過了林娟手上的酒瓶子,用力撰著手裏的酒瓶子,如果是小說裏有點內力的武林高手,我想那酒瓶子已經碎了。


    可惜他隻是這世上的一個凡人,一個有了想要殺了對方的念頭也隻能壓抑著的凡人。


    佳白惡狠狠的一仰脖喝下了瓶裏酒,把所有的氣憤一起喝下了肚子,轉身就往屋裏去。


    進門坐下就把所有還沒來得及開的酒,全打開了,然後一瓶接著一瓶的喝著。


    娟子按住他的手,娟子知道他心裏難受,自己跟他站在一樣的位置,等著一個永遠也等不到的人,隻是希望他慢點喝。


    看到佳白眼裏強忍的淚水,娟子對著他笑了笑,拿起手中的酒,碰了碰佳白的酒瓶子,娟子知道,這個時候,他隻是需要一個陪著他醉的人。


    那就陪著他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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