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廊下月兒情緒有些低落,早已沒了剛才走過來時的心猿意馬,低頭慢慢的往前走著,有些憂怨的說:“一山,你說七爺會讓我們走嗎?我是想,隻是我,嗯怎麽說呢,我想去看看外麵的天,再說清兒真的不能在這個環境中長大,我並不是說這裏不好……”。


    月兒低著頭,漫不經心的用鞋子磨擦地麵慢慢前行,慢慢的一個人走在前頭,這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一山停下了腳步,雙手背在身後,踱步到廊前,抬頭看著天上飄下來的雪花,很久很久,心思牽扯出好遠好遠。


    如若不是掌心傳來她的溫度,怕是這神魂就要離開這付皮囊了。


    月兒走過來拉起一山的手,擔憂的看著他,扯起嘴角給了他一個微笑,輕輕的把頭靠在了一山的肩頭說道:“沒關係,如果真的不能走,也沒有關係,我可以帶著清兒搬到冷清一點的院子裏,少與這院裏的其它人接觸。”


    一山收起那那副擔憂的麵孔,雙手環抱住了倚在他肩頭的月兒:“別擔心,七爺沒有不同意,他也沒你想的那麽壞,再說……”。


    一山側頭看了看懷裏的月兒,伸手捋了捋她掉落在臉頰的頭發,給了她一個安穩的微笑:“再說,有我呢,我會想辦法的,你就別操心了,會長出很多白頭發的。”


    “嗯。”


    嗯,我會想辦法的,一山心裏想著,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


    清晨天還微亮,大宅子裏來了個怪人,那人瞎了一隻眼,臉上那副破舊的眼鏡基中一個鏡片被黑布包了起來,看來這就是他的眼罩了。


    那人雙腳沒有瘸,卻又拄了支拐,典型的海外歸國華僑的作派,如果不是那一身破衣補丁疊補丁,一隻眼睛滴溜溜亂轉,還以為是七爺請來的客人呢。


    那人由人領著一路往七爺的院子去了,一進到七爺廳中,那破風箱一樣的嗓門就響起來了。


    “曆代先祖都身世顯赫,曆任武將總兵,就這些我們縣誌上也有寫呢,這多年來,不少村民都聽說過,估摸是二三十年代再之前點吧,說是這片墓地整個呈斜坡狀,是一塊風水寶地,原來還說見過這片古墓的不少墓碑,後來也不知道怎麽了,慢慢就什麽都沒有了。再後來那張家的人取土整平,種苞米,種高粱,整塊墓地就成了一大片平地,20年前,這裏又成了蘋果園,隻是聽說這裏有古墓,可哪有人知道這墓的具體位置……”。


    瞎了一隻眼的伍瞎子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還說著那些東一耳朵,西一爬犁聽來的話。


    七爺輕唿了一口氣,打斷了他的話,問他:“有看清墓門有什麽特別的嗎?”


    伍瞎子臉刷的一下紅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沒,沒看清。”


    伍瞎子想了想又接著說:“公安局的人到了,不讓靠前,聽他們說上麵有很多奇怪的字符,很多人都說看不懂,還要請啥家來。”


    伍瞎子見七爺不說話,一時也不敢再說什麽,低下頭搓著他那破布衣裳邊角。


    突然伍瞎子像是想起來了什麽,直接喊叫著告訴七爺:“墓門有一行小篆體的文字,一時難以辨認,拍了照片,迴去組織人一起研究下,我聽到倆個穿製服的是這麽說的,那倆人走遠了,就沒有聽清其它的了。”


    伍瞎子可能是因為少了一隻眼睛,沒有留意到七爺神情上的變化,接著說道:“還有,還有說是發現了幾個盜洞,估計裏麵沒有多少東西了,也是他們的人說的。”


    伍瞎子見七爺抽著煙鬥還是沒有理他,嘿嘿的笑了倆聲,掩飾著自己沒能帶來有用消息的尷尬,接著又說了起來,隻是這次話說得比前麵可輕多了,那破風的嗓門成了老鼠洞裏傳來的聲音了:“我是,我想著七爺喜歡帶土猩的東西,所以,所以就來給您捎個信,看您老對這個感不感興趣。”


    說完又嘿嘿的傻笑起來,捏著破衣裳不停的搓著雙手,站在七爺麵前,顯得有點不知道所措。


    七爺看了伍瞎子一眼,對著站在他一旁的人說道:“給他拿十塊錢,再給他拿點糧票。”


    說完起身信步往後後堂走了去,一邊走,一邊說著:“讓一山來我房裏,現在。”


    伍瞎子一聽要給他錢,還有糧票,連對著七爺的背影點著那顆大腦袋,嘴裏還說著:“謝七爺,謝七爺。”


    說著就趕緊走到那人身邊,早早的就把雙手伸了出來,捧在麵前,生怕了別人少了他的錢跟糧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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