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少言說明來意之後,穆清也沒想再和她繼續交談耽擱時間,直言不諱地趕人走,道:“那麽,你現在也通知到位了,可以走了吧?”


    “天色很晚了,我確實該走了,隻可惜野豬沒找到,白跑了一趟。”樂少言像是完全沒聽出穆清話裏的送客之意,自顧自地邊迴頭走,邊說道,“雖然說這個時辰野豬應該也該睡覺了,不過我走後,姑娘你又是一個人,還是要多加小心呀!”


    穆清心思機敏,僅是從樂少言這短短幾句無心之言中,便立馬悟出了點什麽,忽然將人拉住,詢問道:“等等,你的意思是,你進林子裏就是為了來找野豬的?”


    樂少言點了點頭,完全沒覺得這其中有什麽問題,坦然承認道:“是呀,聽說這林子裏鬧野豬,所以本女俠覺得 ,要為民除害才行,這同樣也是一個證明自己的好機會!話本子說了,大俠就應該在百姓遇到麻煩時勇敢地挺身而出,雖然我離‘大俠’還有很遠的距離,但是我會一直為之努力的!”


    “不是,誰問你這個了?”穆清無奈扶額,看上去是對樂少言頗感頭疼,接著又深唿吸了一口氣,但再怎麽強壓心頭的氣性,語氣卻還是淡定不下來,“甭管你是要說大話,還是真想當大俠,最起碼,你也得先有點最基本的常識吧?!野豬是夜行動物啊!晝伏夜出的!隻有在夜間才會頻繁活動!”


    “哦——!原來如此!難怪我說白日來找怎麽連根豬毛都沒看到?漲知識了!姑娘你好博學啊~我要向你學習!”


    要不是樂少言那一臉的傻勁不像是裝出來的,穆清真的要懷疑這笨蛋是不是故意討罵了。


    除此之外,更讓穆清覺得荒唐的其實還是:“而且,你為什麽會覺得,連大人都無法解決的野豬,你一個少年人能獨自解決?!”


    “我以前在村裏幫大夥兒抓過豬的,我有經驗,我還學過武功!”


    “你抓的那是家豬吧?那和野豬能一樣嗎!”


    穆清想都不用多想就知道樂少言肯定是沒上過學堂,但這知識儲備量未免也太少了點吧?!這人嘴裏的那個師父平時都怎麽教小孩的啊?真是太不負責任了!


    正所謂,世事無常,意料之外的事,就這麽突然發生了。


    偏偏是樂少言這麽個腦瓜子像是缺了一根筋的笨蛋,反倒是提到了穆清疏忽大意漏掉的至關重要的一點:“奇怪,若是照姑娘所說,那現在這個時辰,野豬最有可能會出沒,豈不是最危險的時候?可為什麽迄今為止我都沒遇上過?”穆清聞言一怔,這才跟著反應過來。


    沒想到樂少言一語成讖,還真就讓她說中了。


    兩人聽到草叢中又傳來些許動靜,穆清可以肯定,這次定然不是人,於是開口勸樂少言速速離去,莫在此繼續停留,樂少言卻是搖了搖頭,突然背過身去擋在穆清身前,手裏握著一柄不知從哪拿出的短劍,弓著身子,警覺地盯著眼前幽暗的叢林深處,原本常掛在臉上的憨厚傻笑,此時早已被難得認真的神色取而代之。


    “噓——好像有東西在靠近……我和秦夫人學過一點聽聲辨位,大概能確認方向,姑娘你就躲我身後,切莫亂跑。”


    樂少言此時的語氣聽上去可不像是開玩笑。


    就連這麽個笨蛋都知道要加強戒備,穆清更加不敢掉以輕心,在樂少言身後舉著火折子輔助其盡可能地增強可視範圍。


    與此同時,穆清的心中不免徒增了些許擔憂,眼前這個愣頭愣腦的傻小子真的不是在逞強嗎?她真的能應付危機嗎?要不還是先把她哄迴城裏可能會比較安全?畢竟,誰知道這個天真單純的笨蛋會不會又輕信話本子裏寫的那些,在遇到危險時為了所謂的情義幹出點傻事來?


    不等穆清想好如何開口勸說,樂少言兩眼盯著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動響,下一秒,就見一個巨大的黑影猛地竄出,直衝向二人,穆清幾乎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已經被樂少言撲倒在了一旁,手中的火折子也隨之掉到了一旁。


    穆清有些吃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被樂少言護在懷裏,同時也注意到,在剛才那樣突發的危機時刻,這人居然還惦記著先用手臂墊在自己的後腦勺減緩衝擊護著自己?


    樂少言撲到穆清躲過了黑影剛才的一擊後,迅速起身並將穆清一並拉起,當穆清牽住樂少言的手時,忽然看到這人剛才護住自己的那條手臂上的袖子破了個洞,借著地上火折子散發出的微弱光芒,隱約可以看到肌膚上的擦傷與血跡。


    “你的手……?”


    “沒關係,擦破了點皮而已,小問題。”


    樂少言對此並未在意,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緊拉著穆清的手,將之繼續護在身後,然後轉身看向剛才衝出來的黑影,借著光線,果見眼前是一頭身形龐大的黑毛野豬。


    興許是沒想到這兩個看著個頭不大的獵物居然能有剛才那樣敏捷的反應速度,又或許是忌憚樂少言手中那柄鋒利無比看著極具殺傷力的劍刃,這頭野豬在發起第一次衝撞後,一時之間就沒再繼續貿然進攻,隻是徘徊在原地緊盯著二人,像是在等待時機。


    樂少言趁著與野豬對峙的空隙,低聲說道:“姑娘,你說得對,和這廝正麵交鋒有點危險,我們這樣,我來吸引它的注意力,你先跑。”


    穆清搖了搖頭,道:“不行,野豬速度極快,這裏還是山林,它占據地形優勢,我們跑不過它的。”


    樂少言又問道:“那野豬會爬樹嗎?”


    “呃……或許不會?”穆清猜到了樂少言想做什麽,又補充了一句,“可是我也不會。”


    “沒關係,這個我擅長!”


    樂少言突然自信一笑,不等穆清詢問樂少言怎麽個擅長法,就見樂少言突然收起短劍,驟然轉身,抬手將穆清橫抱而起後,將之穩穩當當地抱在了懷中。


    就在樂少言收劍轉身的瞬間,野豬像是看明白了兩人欲逃竄避戰的想法,瞬時再次發起了衝擊進攻。


    但這一次,早就摸清野豬方位的樂少言已經提前料到了其襲來的方向,抱起穆清的一刹那,便向另一側躲去,順利避開了野豬第二輪襲擊,那頭野豬也因此栽進了剛才竄出的草叢裏,樂少言見狀不做逗留,加快腳步朝著剛才野豬衝來的方向逃去。


    穆清緊攬著樂少言的脖頸,此時也顧不上再去計較樂少言二話不說就把自己抱起的事,而是在樂少言懷中側頭緊盯著剛才野豬消失的方向,果不其然,很快便又見那黑影衝出。


    “小心!它又來了!”


    隨著穆清一聲提醒,樂少言終於找到了兩棵距離適中的粗大樹。


    樂少言壓抑著急促的唿吸,努力想象自己就像平時在伍仁村那樣,不用手光用腿就能爬牆,腳尖使勁一蹬,從地上徑直一躍而起,然後迅速在左右樹幹之間各蹬了兩腳並進行借力,從而靠著這兩下帶著懷中穆清一起,居然還真的成功躍上了其中一棵樹幹。


    穆清簡直看呆了,驚唿道:“你會輕功?!”


    “這…這是輕功…?我不知道,這是村裏的送信郎教我的,隻說翻牆頭送信方便,沒說這是輕功。”


    樂少言說著,已然將穆清放在粗大的樹枝上,自個兒在一旁扶著雙膝不停地喘著大氣,也不知是累著了,還是嚇著了,又或許,兩者皆有。


    然而不等兩人鬆口氣,突然就見那躁動的野豬又直直衝向了兩人所站的樹的樹幹,其力氣之大,僅是一次衝撞竟就令得整棵樹從下至上都晃了晃。


    樂少言還在緩口氣,一時未能站穩腳,這一晃,差點就把人給晃下去了,還好一旁穆清眼疾手快,一手扶著樹幹,另一手及時抓住了樂少言,這才沒讓樂少言掉下去。


    可這還沒完,那頭野豬也是死強,遲遲不願放棄這兩個獵物,甚至每一次撞擊都要比前一次更加猛烈,樹幹也被一次又一次的強大衝擊撞的搖搖欲墜。


    就在兩人都顯得束手無策的時候,樂少言忽然開口笑道:“姑娘,你肯不肯信我?我真的真的真的是女俠。”


    穆清不理解為什麽樂少言這種時候了還笑得出來:“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那就當你是信我的,既然如此,本女俠是不會辜負姑娘的信任的。姑娘且在這等著,最好天亮了再下去。”


    樂少言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看著有些心悸,甚至不自覺地咽了咽唾沫,很明顯是在強裝鎮定。


    直到看到樂少言用著這副樣子說出了這樣一番話,穆清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你想做什……”


    可惜,不等穆清問完,已然看到樂少言縱身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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