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靈蕊的情緒陡然低落了下來。


    她默默地打理好自己,又收拾了一下屋子,這才去了院子裏,打開了院門,很快,就有婆子送了已經熱了好幾迴的早飯過來。


    湯嬤嬤也過來找衛靈蕊,「今早上大官人出門前交代過,讓請了裁縫娘子過來給姑娘度身裁衣,隻我還想再問問姑娘,可有喜歡的料子和顏色?」


    衛靈蕊低頭,撫了撫自己身上柔軟的細棉布,艱難地說道:「我……都喜歡,還請嬤嬤替我作主吧。」


    湯嬤嬤打量著膚如白瓷,杏臉桃腮的衛靈蕊,喜歡得不行,就說道:「姑娘皮膚白,選鵝黃,水藍和粉紅肯定不會錯。」


    衛靈蕊心裏不好受,敷衍道:「都聽嬤嬤的。」


    湯嬤嬤終於覺察出不妥,便打量著衛靈蕊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姑娘怎麽了?」早上大官人離府的時候,看著挺好的呀!那蕊兒姑娘這是……


    唉,大官人自幼孤苦,好不容易遇上蕊兒,歡喜高興成這樣,湯嬤嬤真心不想看到兩人吵架。


    衛靈蕊勉強一笑,沒說話,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件要緊事,連忙說


    道:「嬤嬤,能幫我去外頭買些避子藥來嗎?」


    湯嬤嬤愣住,疑惑地說道:「避子藥?」衛靈蕊目光平靜,淡淡的嗯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湯嬤嬤才又追問了一句,「可是大官人……要你吃的?」


    並不是。


    但衛靈蕊垂下了眸子,避開湯嬤嬤的注視,點點頭,又輕輕地嗯了一聲。


    湯嬤嬤倒抽了一口涼氣,她怎麽就忘了這一茬兒呢?也對,不管大官人有多喜歡蕊兒姑娘,但一個是主子,一個是侍女……大官人出身大戶人家,在未續娶繼妻之前,通房丫頭是不可以搶在主母之前懷孕的。


    這……


    湯嬤嬤歎氣,拍了拍衛靈蕊的肩膀,勸道:「蕊兒姑娘,這是命啊。」


    衛靈蕊勉強朝湯嬤嬤扯出了一個笑容,便坐在院子裏的石桌那兒,自顧自的用起了早飯。


    湯嬤嬤搖頭歎息,離開了。


    衛靈蕊味同嚼臘一般吃著平日裏她最爰吃的百合瘦肉粥拌醃脆筍。


    她心裏很難受,腦子裏也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一方麵,她從來也不知道,會有人像大官人那樣寵著她,對她這樣好,這讓她十分貪戀他的寵爰。另一方麵,她又很自卑的清楚,她是個什麽也沒有的貧家女子,他卻是富甲一方的大官人,她……根本就配不上他。


    她是不願意做妾的,且如今委身於他不過權宜之計,主要就是為了失貞,此生再不嫁人。等一年期滿之後……她可以做到毫不留戀的離開他嗎?


    這問題一浮上心頭,衛靈蕊頓時覺得一顆心兒有些鈍鈍的痛。


    然後她又想,既然一年以後她就要離開了,且有了大官人珠玉在前,她也享受過大官人的寵爰,怕是以後……不會再嫁人了。


    所以,大官人就是她今生唯一的男人!倒不如趁如今有機會獨占他,索性好好享受,以後離了他……恐怕也隻能日思夜想了。


    打定主意以後,衛靈蕊淒然一笑,按住了自己隱隱有些作痛的心房。


    不多時,湯嬤嬤避著人,送了一匣子避子丸藥過來,又交代道:「這是我親去外頭藥鋪裏買的,坐堂的郎中說,年輕的婦人吃多了這個不好,所以我又請他開了些補身子的藥……郎中說了,若你服了避子丸的,就讓隔天熬一次補藥服下,也好補一補。」


    衛靈蕊十分感激,鄭重謝過了湯嬤嬤,湯嬤嬤離去後,她立時打開匣子一看,裏頭用油紙包著大約十二粒丸藥?她取出一粒送入口中,用溫水送下,然後又捧著匣子去了她的房間,小心藏好。


    想著左右也無事,衛靈蕊索性收拾了一下傅錦程的屋子。先是看了看衣櫥裏他的衣裳……其實他的衣裳,料子好是好,細看之下,衣袖、袍角都有些散了線,索性收拾了幾件還算鮮亮的,她準備自己給他重新包一包邊。


    那些顏色已經洗到有些褪了色的,或是已經舊得掛了紗的衣裳就收拾好了,等他夜裏迴來看過,要嘛就賞了下人算了。


    收拾好衣裳,衛靈蕊又去收拾大官人的書案、書櫃。她突然發現了他的一幅字,臨摹的是前朝書法聖人唐大家的一幅字,亦是前朝詩仙的一首詠杏花。


    衛靈蕊默默地撫看了這幅字許久放久,不住的用手指撫摩著那筆鋒的走向,嘴裏還喃喃念叨,「……紅花初綻雪花繁,重疊高低滿小園。」


    雖幼時她被親娘耳提麵命地傳授了千餘字,又把詩經、楚辭、三字經等背得滾瓜爛熟,但自然親娘去世以後,她就再不曾寫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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