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檸毫無辦法。


    對麵一個以打打殺殺為生的男人,她連膽量都縮沒了。


    到了臥室,裴驍抱著她,翻身上床。


    他牢牢地將她禁錮在懷中,細碎的短發沒入她的頸間,像一株藤蔓,緊密地纏繞在她身上,不留空隙。


    溫以檸的鼻尖充斥著他身上荷爾蒙的氣息。


    看樣子,短期內他是不會厭倦她了。


    她隻能暗自祈求他報仇的腳步能慢一些,她可不想被他帶到國外去。


    “再不睡,我不介意幫你睡。”


    男人的聲音低低地從她頸間傳來,連帶著她的皮膚都在震動,嚇人至極。


    “我馬上睡!”


    溫以檸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眠,全身都是僵硬的。


    “……”


    裴驍輕歎了一口氣,從她頸間退出,將她的腦袋按到自己胸前,低頭輕嗅她發間的香氣。


    後背突然傳來拍擊感。


    男人的大掌有規律地落在她背上,力道輕柔和緩,仿佛帶了些安慰的意味。


    “……”


    溫以檸的心中泛起異樣的情緒。


    他居然把她當孩子哄。


    不過……這總比他八爪魚一樣扒拉著她要好。


    漸漸地,在後背傳來的一次次震感中,白天的難過被徹底拍散,隻剩下困意。


    然後是一片空白。


    ……


    翌日下午,溫以檸在客廳裏收拾東西的時候,接到了何媽已經醒來的消息。


    她欣喜若狂地奔向醫院。


    當然,是在某個男人的允許下。


    “何媽!”


    溫以檸推開病房的門,衝到病床邊,“你感覺還好嗎?”


    躺在病床上的人還很虛弱,帶著唿吸機,聲音被阻擋在罩中,很難聽清:“檸檸……”


    “我在。”


    溫以檸沒敢碰何媽,到處都是的針頭讓她無法下手。


    “怎麽沒逃出去……”


    何媽的臉上皆是擔憂。


    “……”


    溫以檸搖了搖頭,苦澀地扯了扯嘴角,“何媽,我不打算逃了……”


    那個男人手眼通天,她想逃也逃不出去。


    不過他過的那般生活,指不定哪一天就被對家搞下來了,她可以靜候佳機。


    何媽抬手摘下麵罩,“檸檸,你跟何媽實話實說,是不是裴先生強迫你的?”


    “……”


    溫以檸一怔,緊接著猛地搖了搖頭。


    何媽怎麽會猜到……


    “你來之前,我問了守在這裏的人,是裴先生把我送過來的,所有的治病費用也都是他付的……他是不是拿我威脅你了?”


    溫以檸微張著嘴。


    過了一會兒,她開口解釋:“不算威脅……”


    何媽完全不相信她的說辭,反問道:“那怎麽不逃?”


    “……”


    溫以檸低頭攥著手指。


    大概是……權衡利弊後的結果吧,何媽在這兒,外公失蹤了,她還能去哪兒?


    “我……”


    “檸檸。”


    何媽打斷她,語重心長:“何媽看得出來……你不愛他。”


    “……”


    看著床邊低著腦袋的人,她的語氣放緩:“愛一個人不是這樣的,檸檸,你隻有在別墅外放風箏的時候,臉上才有笑容……那幢別墅困住你了,是不是?”


    “……”


    溫以檸突然有些想哭。


    就好像有人了解她深埋心底的苦,她不再是一個人了。


    何媽伸出滿是針眼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仿佛在安慰一個受傷的孩子,“沒事……沒事……何媽會一直陪著你……”


    “……”


    溫以檸再也忍不住眼底的酸澀,淚水像決堤的洪水般湧出,劃過臉頰,滴落在地上。


    她將頭埋入被子裏,泣不成聲:“何媽……我沒選擇……了……外公不見了……”


    何媽看著哭成淚人的她,心疼不已,“沒關係,何媽陪你找外公,我們一步一步來……”


    一步一步走。


    “……”


    過了許久,溫以檸止住了抽泣,抬起頭來,哽咽道:“何媽我每天都在這裏陪你。”


    “不用。”


    何媽拒絕道,“我在這裏挺好的,你外公的事更重要。”


    “咚咚咚。”


    守在門口的一位保鏢推開了門,“溫小姐,裴先生說要把何女士的病房挪到別墅裏。”


    “……”


    兩人皆是一怔。


    緊接著,她們紛紛環顧四周,想要找到可能存在的偷聽器的影子。


    ……


    效率一如既往的快。


    迴到別墅的時候,何媽的房間已經被一比一地複刻成了病房,還配了兩個護工。


    溫以檸陪何媽吃過晚飯,迴到客廳繼續整理資料。


    一個巨大的紙箱子已經在他人的幫助下,被分成了數十個小紙箱。


    溫以檸打算從最早的時間開始看起。


    她從三歲有記憶開始,就一直跟著外公在醫館長大。


    外公寬厚待人,從不與人結仇,對待每個病人都盡心竭力,在周邊地區的口碑很好。


    她在八歲的時候問過外公,她爸媽去哪兒了,外公那時候沒說話,過了好幾年才主動提起,她的爸媽死於一場車禍。


    定性為意外事故。


    這兩天,她克製不住地懷疑外公是不是刻意隱瞞了什麽沒有告訴她,因為她也從沒見過其他家人,隻有外公陪她長大。


    她隻能從這些紙製品中尋找答案。


    窗外的光線逐漸黯淡下來,黑暗開始蔓延。


    溫以檸翻遍了兩個箱子,毫無所獲。


    炙熱的氣息突然從她身後覆上來,環住她的腰。


    裴驍坐在地上,支起一條腿,將她完全容納在自己的懷裏,他把頭埋入她的頸,感受她身上的清香。


    “……”


    她身上有那麽好聞嗎?


    溫以檸竭力消除他帶來的影響,繼續翻閱手上的筆記。


    男人的薄唇在她頸部留下一個又一個曖昧的痕跡,口齒模糊道:“用了什麽沐浴露,怎麽這麽香,嗯?”


    “……”


    她用的什麽,他難道看不見嗎?


    頸間的氣息慢慢升溫,愈發滾燙,燙得她臉頰都開始發熱,連手都快拿不穩本子了。


    溫以檸嚐試躲避來自他的折磨,“我要看筆記,晚點……晚點行不行……”


    裴驍圈住她的腰,讓她無處可逃,輕輕咬住她的耳廓,“我現在也沒想上你,看你的筆記。”


    “……”


    他這樣她還怎麽看?


    溫以檸放下手裏的本子,推著他站起身,“還是現在吧。”


    說罷扭頭朝樓梯走去。


    “站住。”


    男人的語氣不是太好。


    “……”


    溫以檸無奈轉身。


    裴驍從地上撐起來,三兩步就將她抱起來,往別墅後門的方向走去,沉聲道:“溫以檸,別天天想著床上那些事。”


    “??”


    究竟是誰腦子裏天天想著這些破事?


    溫以檸真想揪住他的耳朵好好問問。


    可她不敢。


    推開後門,男人抱著她走了沒多久,一片空曠的土地出現在麵前,溫以檸隱隱看到了幾株中草藥的影子。


    “來這裏幹嘛?”


    她問道。


    裴驍唇角一勾,不緊不慢地吐出幾個字——


    “帶你種胡蘿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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