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澤!”


    陳鵬注意他半天了,叫了兩聲沒搭理他,他幹脆直接動手,在他肩頭猛拍一下。


    明澤果然嚇了一跳,陳鵬心情不錯的笑了起來:“想什麽呢?老子叫你半天了!屁都不迴一個!”


    周波波道:“他要真給你迴個屁,你也得願意接啊!”


    “你找打是不是!”陳鵬說著已經打了他巴掌,周波波趕緊舉手告饒。


    明澤有些奇怪的看向他們:“你今日沒去南門營?”


    陳鵬道:“你不也沒上學嗎!”


    “今日休沐。”


    “巧了!我也休沐!走,玩去!”


    說著便拐帶了明澤的脖子,讓他加入自己狐朋狗友的隊伍。


    明澤道:“去哪?”


    “還能去哪,當然是去秦楚樓啊!”


    周波波話音落,馬上迎來一片附和。


    陳鵬卻道:“秦楚樓!秦楚樓!這要是京城沒個秦楚樓,你們還不打算出門了是吧?”


    “誰說的!沒秦楚樓還有小香祠呢!”


    “還有月桂坊!”


    陳鵬算是敗給這幾個哥們了,勾著明澤的肩頭一道往秦楚樓的方向去,順便問他道:“你去兵部了?”


    “嗯。”


    旁人問道:“你和辛大人關係這麽好了啊?不僅能在他家聽課,還能去兵部找他?”


    “這有意思了啊!得虧明澤不用參加科舉,明年春試辛大人也是主考,明澤若是參加科舉很難不讓人詬病啊!”


    明澤看向說話的人道:“辛大人的為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再者說來,辛大人隻是主考,又不是出卷人。”


    陳鵬也瞪了他們一眼:“若這世上隻有一個清官,那定然是辛大人!”


    周波波樂了:“我們爹也就算了,你把你爹往哪擱?”


    “我爹?他連人家辛大人一半都比不上!”


    “萬裏兄!這後頭是不是令尊?”


    陳鵬一個激靈,飛快轉身去看,找了一圈沒看到陳非海,沒好氣的踹那人一腳:“青天白日的!你是要嚇死人啊!”


    “大庭廣眾的!你怎麽動手動腳的!”


    “爹?”


    陳鵬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陳非海嚇的一個激靈,趕緊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陳非海正帶著個小廝從一家商鋪出來,小廝手上還捧著一套文房四寶。


    原本高高興興的,結果一出來就看到兒子又作那紈絝做派,對著自己的朋友連打帶踢,整個人瞬間沒了好臉色。


    “見過陳大人。”


    眾人也都一一向陳非海見禮,後者冷著臉應了,蹙眉看向陳鵬道:“你幹什麽呢!不好好當值!操練!跑出來鬼混什麽!”


    “鐵打的人也得叫人歇歇吧!別人家爹娘生怕兒子累著,您倒好,巴不得我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那校練場泡著才好!”


    “說你兩句就頂嘴,我是越來越管不了你了!”


    陳鵬哼了一聲,晃著腿不耐煩道:“您有事沒事?沒事我們哥幾個要去秦楚樓快活了。”


    明澤驚訝的瞪大眼睛,這個陳鵬,當著自家老爹的麵說去秦楚樓,是唯恐自己挨的罵還少嗎!


    果然,陳非海已經是氣的吹胡子瞪眼:“你這逆子!全無半點可造之材的樣子!你是不是成心要把我氣死!”


    “那也是您自己找氣受!”


    “給我老實點!還晃!”


    陳非海說著就踢了兒子一腳,後者身形矯健,猛的躲向一邊,反把老父親閃的一個踉蹌,叫明澤急急扶住。


    “哎?打不著!您老人家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走了!”


    陳鵬一招唿,眾人趕忙向陳非海告辭,追著陳鵬去了。


    “逆子!逆子啊!”


    陳非海算是看出來了,他除非是不跟這個兒子碰上,但凡跟他碰上了,總要少活幾年。


    “明澤!”陳鵬迴頭叫人:“快來!磨磨唧唧的!老子打你啊!”


    “你敢!”陳非海怒斥:“看我迴家怎麽收拾你!”


    明澤苦笑,鬆開陳非海道:“那陳大人,我先告辭了。”


    “世子,”陳非海抓住他道:“你別怕他,他要欺負你,你盡管來跟老夫說!老夫給你出氣!”


    明澤搖頭道:“大人誤會了,我和令郎是很好的朋友,他沒欺負我。我們去秦楚樓也隻是飲酒作詩,並沒有什麽不得體之處,令郎說的也都是氣話,您別往心裏去。”


    陳非海不無感慨道:“這人啊,果然一出生就定了性,世子從小一人在京,無父母庇佑教導,卻言行有度,進退有禮,我那不成器的兒子,不管怎麽打怎麽教,就是不成器,將來還不知要怎麽樣呢!”


    “其實萬裏兄也有許多過人之處,大人倒不用太擔心他的前程。”


    “但願吧。”


    陳非海又細細看了看明澤的五官眉眼,略有些無奈道:“你是不是長得像禹城王?”


    “啊?大人見過家父?”


    他搖頭道:“沒見過,但我與你的母親也是同窗,你和她的容貌相差甚遠,我猜,定是像你父親的。”


    “我也不知……”明澤抿抿唇,又笑道:“我已經不記得父親和母親的樣貌了。”


    明澤在京中一向懂事乖巧,這笑起來的模樣也確實讓人心疼。


    陳非海頓了頓道:“莫說你了,就是我這個昔日同窗,與你母親在漢白書院讀了三年書,也記不清她的容貌了。我記得靖平世子有個丫頭,我初見她的時候還以為是你母親呢,大驚小怪的,反叫百味兄笑話!也是,誰都可能會認錯你母親,但唯獨百味兄不會!”


    “為什麽?”明澤急急問道:“母親離開京城的時候還是二十多年前,諸位不記得母親很正常,為何辛大人不會認錯?”


    “這……”陳非海意識到自己說漏嘴,正不知該如何找補,就見兒子大步折迴,一把拉住明澤的手腕就拽。


    “你別不是趁機想跑吧!說好了今天一起玩的!”


    陳非海這次沒攔兒子,明澤被拽走之前忽的靈光一閃,又急急問道:“羨安身邊的丫頭?是不是明珠?”


    陳非海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點頭應道:“是是是!就是她!”


    他突然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掙脫了陳鵬,轉身向另一個方向奔去。


    “明澤!”


    陳鵬大聲叫人,又瞪了自家老父一眼:“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麽啊!”


    “我?我沒說什麽啊?”陳非海也慌了:“這是怎麽了?”


    “你還沒說什麽?剛才還高高興興的!這是怎麽迴事!”


    陳鵬要去追人,奈何大街上人來人往,明澤又長得矮小,一會的功夫就找不見了。


    他氣急,轉身忿忿去招唿那些狐朋狗友:“明澤不去了!咱們走吧!”


    “他怎麽不去了啊?”


    “對啊,他人呢?”


    “剛才不說好一起去玩的嗎?他要是不想去秦楚樓咱們去別的地兒也行啊!”


    陳鵬啐了一口:“真是給他臉了!管他呢!走!”


    最後反剩陳非海被晾在當場,左右不是,他好像也沒跟明澤說什麽吧?


    明澤是一路小跑著到了靖平王府的門口,彎腰喘氣的功夫門房已經快步迎了上來。


    “世子出什麽事了?有人在追你嗎?”


    “沒,沒有。”他咽了口唾沫,抓著那門房道:“明珠在家嗎?”


    “明珠姑娘出去了,不過美麗姑娘在家。”


    “那,羨安呢?”


    “世子也出去了,她們倆一起,還有子醜。”


    明澤又喘了兩口氣,門房要扶他進去歇歇,他卻不肯:“羨安去哪了?”


    “小人不知啊,不是去書院嗎?”


    明澤擺擺手:“我先走了,我去找找。”


    那門房也是機靈:“要不,我們給殿下套輛車吧?”


    “不用不用!”


    他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開靖平王府,已經沒了方才那般著急,一邊走一邊在腦海裏反複迴憶陳非海說的話。


    他說明珠長得像母親,如果,如果……


    他用力搖搖頭,將這個想法從腦海裏甩出去。


    “明澤!”


    “啊?!”


    他嚇了一跳,迴頭的時候,卻見陳鵬不知什麽時候騎著馬追來了。


    “籲——你今天怎麽迴事!”陳鵬一邊說著一邊翻身下馬:“能一天在大街上撿你兩次,也是奇了怪了!”


    明澤也是一頭霧水:“你不是去秦楚樓了嗎?怎麽會在這?”


    “廢話!當然是來撿你的!不然老子這會兒已經在秦楚樓喝上了!”


    明澤又呐呐道:“你哪來的馬?”


    “明珠的!”


    他說著還十分得意的拍拍馬鞍:“不過也是羨安的,他的馬,可都是寶馬良駒啊,你要不要試試?”


    明澤雙眸一亮:“明珠?”


    “就知道你想試試!來!上來吧!我帶你去秦楚樓!”


    言罷又上馬,拉了明澤的手和他同乘一騎。


    “坐穩了啊!”陳鵬一邊握緊韁繩一邊給他調整了一下姿勢:“一年前,我打破腦袋也想不到有一天會和你同乘一馬!”


    明澤應道:“我也想不到……快走!”


    “這就走!急什麽啊!對了,你剛才跑什麽?我爹跟你說什麽了?要是有什麽不愛聽的你別往心裏去,他這個人就這樣,刀子嘴豆腐心!”


    明澤看他一眼道:“你既然知道陳大人是什麽樣的人,怎麽還跟他置氣。”


    “這不是習慣了嗎!有時候也是話趕話收不迴來了!其實也是他活該!說點好聽的能怎樣?非得嘴上罵罵咧咧的,背地裏對你好!”


    明澤道:“你和陳大人,還真是親父子。”


    “我!”陳鵬惱羞成怒,摸摸鼻子道:“他可不願聽你說這種話,他巴不得我不是他親兒子!”


    明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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