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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隋玉第二天是被湊到眼前的臉給嚇醒的。


    章棲寧蹲在他身旁托腮細細打量著。


    十八九歲,弱冠年紀,五官雕刻分明,有棱有角卻不生硬,劍眉星目,麵容俊秀又不會太過女氣。頭發用錦帶爽利地束在頭頂,圓領的白色袍子胸口用金線繡了團花圖案,朱紅色的腰封係在窄腰上,穿著打扮倒像是富家子弟。


    看著他,章棲寧隻想到一句話:瑞雪兆豐年。白配紅,特別喜慶!


    “唇紅齒白,怪好看的。”她輕聲嘀咕了句。


    誰曾想看著看著,這人就醒了。


    剛醒來還沒搞清楚狀況,那一雙惺忪的桃花眼露出些迷茫之色,眼角往上輕輕一挑,穿過細瓦的晨光與早春萌芽的綠意一起揉碎了灑在他眼裏。清醒後,他的情緒第一時間將眼中的光芒覆蓋,驚嚇之餘染上一層隨心的散漫,跟宿醉累壞了似的直勾人,一看就是個多情種子。


    這麽想著,她撇過頭去。


    “你幹什麽?”


    展隋玉見她行動自如,而鐵拷正大開著被丟在地上。


    這可是特意設計過的官鎖,一般人打不開。他看了廖子誠一眼,見對方還在睡,沒出什麽事,又轉頭看向身前的少女。


    “小丫頭本事不小,連官鎖都會開。怎麽樣,看得還過癮嗎?”


    全身上下都裹得嚴嚴實實,連臉都看不清的小家夥盯著自己直看,展隋玉除了剛睜眼時微微愣了一下外,沒有其他多餘的反應,此刻更是整理好衣服,做起來平視著她。最後不忘擺出一個瀟灑帥氣的姿勢,朝她揚了揚下巴。


    章棲寧心裏哼了聲,移開視線道:“展公子月出風來,瀟灑不羈,想來不會同我斤斤計較。”


    “你知道我是誰?”


    章棲寧:“知道?”


    她想了下,一板一眼道:“展隋玉,字林昭,武林盟主展淩風展大俠的獨子,極善輕功。宿州府尹是你表哥,你在他手下幫忙查案。如果這也算知道的話,那就算知道好了。”


    “你究竟是誰?”展隋玉眯起眼,說話態度明顯和剛才不同。


    觀外陽光明媚,春光恰好,而周圍的溫度卻降了一個度,任誰被暴露在人前也不會無所防備。章棲寧理解。


    她勾了勾唇,道:“別緊張,我沒有惡意。以上都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


    當不得真?展隋玉皺眉,她這是拐著彎說自己名不副實?


    這時候廖子誠也醒了,看見沒帶手銬蹲在展隋玉旁邊的章棲寧不由愣了下。他明明記得昨晚公子把她鎖好了啊,怎麽...等下,鎖呢?難道公子憐香惜玉,鬆開了?


    “鎖都撬了,為何不走?”展隋玉沒管廖子誠,反正人沒事,他繼續問章棲寧。


    章棲寧歎了口氣,道:“被官差追很麻煩的,不如說清楚。錢袋真的不是我偷的,是我撿的。”


    “展公子講個道理唄?”章棲寧歪頭看著他,言行間很是不在意,仿佛之前的事不過是一個誤會,根本不值一提。


    展隋玉眼神複雜地看向她。


    這般置身事外的平靜與活躍言行上的統一,隱約覺得哪裏有著一絲違和。就好像她這副樣子隻是為了讓他看見,讓他相信,讓他這麽覺得罷了。


    雖然這隻是他的感覺,沒有任何依據。


    “你怎麽知道我是展隋玉?就憑錢袋上的繡字?”


    章棲寧聞言還以為他要問什麽呢。“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為什麽,非要說的話——我很聰明!而且見多識廣。”


    “什麽?”廖子誠全程旁觀,從沒見過比展隋玉更自戀的,今兒算是開了眼了。


    “展公子?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可以走了嗎?”


    “恐怕不行。”


    “那你想怎樣?”章棲寧語氣不複剛才的輕鬆活潑,有些冷下來,轉身瞥了一眼他。


    她原本打算好好解決這件事,之後大道朝天,各走一邊,誰也礙不著誰。沒想到,這個展隋玉是個不識趣的。


    少女的目光冷了下來,展隋玉察覺到了,廖子誠也發現有哪不對勁兒。“公子...這?”


    “展公子,蠻不講理可不是好習慣。”


    章棲寧自然明白和官府纏上關係大抵都不是什麽好兆頭。


    展隋玉按上她的肩膀,章棲寧一下子沒躲開。黑袍子下的這副身體骨架又小又弱,不會武功,感覺輕輕一碰就要倒了。


    畢竟是個姑娘,男女授受不清。雖然沒放手,但展隋玉有意識地減少了手上的力度,看著她道:“老實交代,你究竟是什麽人?”


    會撬官鎖,伶牙俐齒,穿著古怪,他怎麽看都覺得奇怪。章棲寧拗不過他,身體努力往迴縮了縮。


    “憑什麽告訴你?”


    展隋玉笑了聲,“就憑你這能開官鎖的本事,想必也不是什麽好人。萬一是個逃犯,或是有案底的人,我可不能就這樣放你走。”


    “展隋玉,你要公報私仇?不對,我和你根本沒仇。再說最近哪有什麽通緝的在逃犯,就算有,又不是菜場裏賣青菜蘿卜一碰一個準。你少蒙我。”


    展隋玉一聽來了興致,手環在胸前一副假裝吃驚的模樣。“呦,知道的還不少。這麽關心官府的事兒,心裏沒點鬼誰信啊?”


    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活生生一個潑皮無賴。富家公子的人模狗樣,他怎麽都不裝?章棲寧嘖了聲。


    “...”目睹全程的廖子誠有點心塞。公子這是在強詞奪理,幹嘛非拽著人家姑娘不放啊?受什麽刺激了?


    “不說?那我自己來找線索。你剛剛說的頭頭是道,不如讓我來看看你的模樣,猜猜你是誰?”


    正說著呢,他伸手掀開章棲寧的帽子。


    “你幹嘛!”


    章棲寧猛地把展隋玉一推,幸虧他躲得快。


    被她踹了一腳,哪能吃虧第二次呢。得逞的展隋玉嘴角上揚,笑道:“行了,就算你長得醜本公子也不會...”


    以貌取人那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就生生卡在展隋玉嘴裏。


    章棲寧的兜帽被他掀開,頭上的貓兒麵具也因為她剛剛的動作掉在一旁。劉海下的眼睛不悅地掃了他一眼,很快又移開了。


    廖子誠忍不住站出來,“公子,你這是幹什麽?”


    說完,他拾起麵具遞給章棲寧,好心安慰道:“姑娘,你別介意啊。別看公子這樣,其實他斷案很厲害,不會冤枉你的。他...就是和你開個玩笑,別往心裏去。”


    廖子誠沒看清她的模樣,但感覺是長得很錯。穿成這樣估計是出門在外,為了方便。


    展隋玉愣了下,他靠的近,她的模樣看了個大概。


    霧黑的眸子,羽睫低垂,點漆般深邃。那眼神剔透占多數,有些許瑰麗,些許神秘,些許古怪。不看倒還好,看了反而——嘖。


    可展隋玉在意的卻不完全是這個,這雙眸子給他一種遙遠的熟悉感。可他又不是思春少女,“我們好像在哪見過”這樣老掉牙的橋段展隋玉本身是拒絕的。


    他轉過身去,佯裝鎮定。


    對於廖子誠遞來的麵具,章棲寧看了一眼:“掉地上的我不戴了。”


    話雖如此,但人家好心幫忙撿了,她也不會小心眼兒,刻意讓廖子誠難堪。章棲寧接過來放進挎包,把麵具收了起來。看都看見了,還遮什麽?她道:“總之錢袋不是我的。”


    “廢話。”展隋玉:“我的錢袋能是你的?”


    章棲寧反應過來,撫額歎息道:“也對,聽你胡扯我都糊塗了。”


    展隋玉:“...”


    他看著強憋笑的廖子誠,心裏很不爽。很好,看來不用把月俸還他了。


    “就算是我偷的好了,放我走,雙倍還你行不行?”她豎起兩隻手指朝展隋玉晃了晃道。無論什麽情況,對章家而言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


    展隋玉轉過頭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很有錢?”


    感覺自己被人當作錢串子看,章棲寧往後一退,身子不自覺哆嗦了下。“恰好帶了一點兒...”


    展隋玉不但嘴碎無賴還愛財,武林盟主的兒子窮成這樣?


    “公子,你...”你該不會是要跟小姑娘要錢吧?廖子誠的眼神突然變得很鄙夷。展隋玉一眼看過去,又恢複成原先神色淡淡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是個財迷。


    “你那是什麽眼神?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把我當什麽人了?”他的目光轉向章棲寧,“姑娘,怎麽稱唿啊?”


    好的,這有錢沒錢在他眼裏就是雙標。


    “章棲寧。”她沒有感情道。


    “章?立早章?”展隋玉心裏閃過一個念頭。


    “嗯。”這事估計不能善終,章棲寧連應付都懶得應付。


    廖子誠:“公子,錢袋也找迴來了,這手銬就先不用了吧。”


    “先拷著,帶迴去再說。”


    “公子?”偷錢袋的人身手比她好多了,和她不是一個人,現在還要讓她一起迴去?廖子誠不明白了。


    展隋玉一本正經道:“在宿州地界,像她這樣身份不明,形跡可疑的人,遇到了自然是帶迴去。查清楚,免得留下什麽禍患。”


    廖子誠本想辯駁,可看了眼章棲寧的打扮,不奇怪這三個字確實說不出口。


    章棲寧小風小浪倒黴慣了,現在倒是顯得很淡定,卻不知這一幕在展隋玉眼裏越發覺得奇怪了。


    “姑娘這麽厲害,這銬子在你手上也是擺設。”


    “知道沒用還給我帶。”有病嗎?


    “我樂意。”展隋玉笑了笑,春花爛漫糊一臉。


    “公報私仇。不就昨晚踹了你一腳嘛。”


    章棲寧小聲嘀咕,展隋玉保持微笑。


    “別念了,我都聽到了。”


    “哦,那你把耳朵堵起來好了。”


    展隋玉勾起一抹邪笑,心情舒暢道:“不巧。比起委屈自己,我更喜歡折騰別人。”


    章棲寧看了他一眼,仙仙的臉上帶了一絲笑,眼梢處暗藏了一抹說不清陰鷙。巧得很,她也是。


    “說要帶我去宿州府,兩位怎麽不走啊?”


    廖子誠犯難了,他們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出去啊。“這地方有些邪乎。”


    幾秒停頓過後,晨風吹進破道觀,帶著香樟葉子清爽的香味。章棲寧深吸了一口氣,笑出聲,有些意外道:“你們——不會是迷路了吧?”


    章棲寧意外?這當然是裝的。人生何處不需要演技?她想了想,然後一臉熱忱地看向他們道:“要不,我帶你們出去?”


    表情純良無害到像個涉世未深,一心為別人著想的天真少女,就是皮了一點。但展隋玉知道,那都不可信。


    章棲寧一出聲,兩人齊刷刷看向她,好像不太相信。


    展隋玉猶豫了一下:“你認識路?”


    “這方麵我比較擅長。”正說著她就開始往外走,悠閑地仿佛身處自家花園。


    廖子誠:“章姑娘,你說真的?這地方這麽奇怪,這裏還修道觀,晚上感覺還鬧鬼,園林不像園林的。你真能找到路?”


    章棲寧看向他,“鬧不鬧鬼我不清楚,不過就算是鬧也正常吧?”


    “什麽?!”這下子廖子誠淩亂了,這姑娘說什麽呢?正常?!


    章棲寧:“園陵也是墓地,裏麵有鬼很稀奇嗎?”


    “園,園陵?”


    “嗯。”章棲寧怕他不理解,還特撿了段樹枝在地上把這兩個字給寫了下來。


    “園,陵。不過是幾百年前的荒園了,似乎也沒載入正史,當年建造也是草草了事,好像還沒完工。我也是在野史上偶然看到的。是哪個皇帝的來著...”


    具體是哪個,她記不清了,書上好像也沒具體說。還是她後來翻了好些資料才找到一個可能性比較大的正主。


    廖子誠臉色發青,“公子...難道你早就發現了?”


    展隋玉轉過身,一臉關切道:“見你害怕,我就沒說。”


    “多...多謝公子。”廖子誠幹笑了兩聲。


    謝?我謝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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