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凡兒時在格桑鎮時為了打探父親的消息常常跟隨商隊東奔西跑,格桑鎮地處西域,來往的也有許多獵戶買賣獸皮,敖凡記得與這些獵戶打交道時他們常說打獵不怕豺狼虎豹,就怕遇到熊瞎子,所謂熊瞎子就是俗稱的狗熊,比起虎豹它更高大,更威猛而且最讓人頭疼的是它的防禦力更強,隻有最優秀的獵人加上最精良的武器才能傷到這些熊瞎子。


    不曾想時過境遷,在張掖的城牆之上,敖凡竟然親眼目睹一個人變得和熊一樣高大並且依靠血肉之軀就能像鐵石一樣抵擋自己的劍氣,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紮和膨脹的肌肉漸漸恢複到正常,但依舊泛著淡淡的鐵青色與護體法相相得益彰,隻是胸前寬厚的胸膛上還是有一道不深不淺的疤痕,不過顯然並沒有對紮和有什麽影響,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深吸一口氣一拳揮出,轟然間就砸到了敖凡麵前。


    敖凡暗道一聲“虎勢”,隨後抽出劍擋在身前,紮和的拳頭微微張開宛如虎爪一樣抓在玄黃劍上,敖凡隻感覺巨大的握力從紮和手上傳來,幾乎有將劍身抓碎的感覺。


    敖凡手腕再次猛然用力反手向下一壓,劍身陡然上翹,敖凡竟然整個人順勢一轉右手一鬆換到左手,幾息之間敖凡就從抵擋的一個位置轉守為攻,空出來的右手一掌揮出,這是敖凡在三清山上唯一學下的一招,上清派最為基礎的普通掌法卻蘊含著大道至簡的哲理,雄厚的氣力在這一掌拍出結結實實打在了紮和的脊背上。


    紮和所料不及沒來及閃躲,被敖凡一掌拍的再次往後倒去,踉蹌了數米後才一腳刹住但是卻依舊是沒有絲毫受傷的樣子,唯獨不同的就是身上的鐵青色已經全部消散了。


    紮和喘著粗氣,身上已經汗流浹背全然沒了剛才的放鬆,對於他來說,熊勢是他的底牌,他沒有想到敖凡隻不過一劍和一掌就破開了,與此同時敖凡也是苦惱不已,從前他總覺得自己是個打不死的小強,這迴算是棋逢對手碰的了一個跟自己一樣扛打的紮和,要知道自己可是絲毫沒有留手的。


    這時一聲巨響再次傳來,敖凡和紮和抬眼望去,北城牆上一塊巨大的豁口被砸了出來,已然有北蒙士兵翻下雲梯來到了城牆上,瞬間就跟西涼軍廝殺在了一起。


    “嗬嗬,你們南朝人的武功確實不錯,彎彎繞繞我們比不了,不過今天這城你們決計是守不住的”紮和輕聲一笑。


    敖凡皺緊了眉頭,情況遠遠比他想的嚴峻,人數的差距終究還是填平,焦急的敖凡看了眼紮和,把心一橫:“顧不得許多了,得趕緊解決了他”!


    玄黃劍猛然舉過頭頂,紮和看著敖凡整個人的氣勢瞬間水漲船高,劍氣縱橫將束起的頭發吹散在風中,劍氣宛如巨龍一樣纏繞在身上。


    “斬龍式-平妖魔”!


    敖凡最終還是用出了殺招,磅礴的劍氣匯聚在劍身,頓時間原本晴朗的天空響起一聲驚雷,雙方將士皆是一驚,隻見一道巨龍般的氣旋凝聚在敖凡劍身隨著他放下,氣旋赫然對準了不遠處的紮和!


    紮和右眼忍不住一動,不安的情緒籠罩在他的頭頂,雖然功法不及敖凡多變但是他並不認為敖凡能傷到他的性命,但此刻那把斷劍所蘊含的威力讓紮和改變了這樣的想法。


    而且被破開的熊勢短時間很難再恢複,況且他毫不懷疑這一劍能擊碎自己的熊勢。


    “這個南蠻子...竟然一直在忍耐著,他的實力明明在我之上”紮和心有餘悸地想著,但他並沒有因此後退,而是昂起頭顱看著敖凡拿起了手中的彎刀。


    能夠一統草原的北蒙雄鷹,怎麽會是臨陣脫逃貪生怕死的人呢?


    “蒙族的勇士們,踏過這座城,天下都是你們的,為了盤達天神,為了草原,不死不休”!!!


    紮和怒吼一聲,彎刀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作勢就要衝上去,如同展開雙翼的雄鷹一樣。


    敖凡已經不再猶豫,不管這一劍會不會適得其反現在已經來不及多想了,隻得硬著頭皮聚齊天地靈氣一劍就要揮下,忍耐半天後全力的一劍揮出反而讓敖凡有種說不出的暢快感,他能感覺到氣海在不知不覺中有寬闊了幾分。


    突然,敖凡和紮和都是微微遲疑了一下,他們都聽到了一種聲音,不僅是他們,許多人都有點質疑地看向西北方向,那是那個奇怪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個聲音像是有巨獸在悶哼,又仿佛是遙遠的地方的一聲驚雷,正在激戰的雙方將士也很快有人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突然有很多西涼老兵開始反應了過來,他們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這聲音不是別的,是馬蹄踏過地麵的聲音啊,如此劇烈的馬蹄聲,非千軍萬馬難以做到啊。


    可是來者何人,是友是敵無從可知啊,不安和期待同時籠罩在天空上,有人開始翹首以待著聲音的出現。


    一聲,兩聲,三聲,聲音越來越近,終於紮和猛然瞪大了雙眼高聲驚唿道:“撤退,準備防守”!


    他的聲音在安靜的城牆周圍響徹,但那隆隆作響的馬蹄聲卻在遠處已經蓋過了他的聲音,他的眼中露出一絲失落感來。


    敖凡看著紮和收迴自己的劍,下一刻他也終於看清了這其中的真相,馬蹄聲已經來到所有人的耳邊,可率先到來的是一陣遮天蓋日,密密麻麻的箭雨就已經先來到,而箭鋒所致正好是北蒙大軍的西北側!


    “嗚~”同樣是一聲悠揚的號角聲傳出,遠處的地麵上揚起了黃沙陣陣,黃沙散去,赫然看到一麵高高揚起的軍旗,上麵繡著黑色的狼頭圖案,正是西涼軍的軍旗!


    “是關中軍,他們來援助我們了,來援軍啦”!


    西涼軍中瞬間響起此起彼伏的叫喊聲,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北蒙大軍先是被突如其來的箭雨射的人仰馬翻,而當看到那麵狼頭軍旗時,多年來的畏懼感再一次湧上心頭。


    轟隆的馬蹄聲越過揚起的黃沙,浩浩蕩蕩的騎兵部隊朝著毫無防備的北蒙大軍殺了過來,正是那一日從滄州城出發的十五萬關中軍!


    同樣的裝束,同樣的旗幟,同樣的口號,關中軍多年來卻始終不被涼州人看作是真正的西涼鐵騎,而遠在長城的邊軍更是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這些坐鎮後方的關中軍,也會有解救自己的時候。


    震天的呐喊聲響徹雲霄,無數把雪亮的陌刀在陽光下閃出刺眼的光芒,映照著對麵的北蒙士兵瑟瑟發抖的神情,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唿嘯而來的關中軍就宛若一把尖刀插在了北蒙大軍身上,頃刻間殺出了一條血路,巨大的衝擊力讓準備不足的北蒙大軍一時間難以抵擋,整個西北方向一片狼藉。


    關中軍即便不是邊軍那樣日夜與北蒙戰鬥,但是肖雲飛一直以來秉承的嚴格訓練加上也曾多次北上與北蒙作戰,即使戰績沒有邊軍那般華麗但是其戰鬥力同樣不容小覷,更何況此刻關中軍鬥誌昂揚,士氣正盛,兵鋒所致竟然讓之前所向披靡的北蒙將士抱頭逃竄起來。


    南城牆下的宇文朔已經跟趙子良等人聯手將入城的北蒙士兵擊退,看著眼前的一幕激動的渾身顫抖,喜極而泣起來,很快宇文朔抹去眼角的淚水,三步並兩步登高一唿:“眾將士聽令,隨本王,出城殺敵”!!!


    宇文朔用盡力氣呐喊著,聲音響徹天際,振奮著每一個守軍將士的心,杜衝站在一旁怒吼一聲,對著身後將士也喊道:“他奶奶個腿的,兄弟們,出城幹他娘的”!


    轟地一聲,厚重的城門被早就忍耐已久的西涼軍緩緩打開,隨著門縫打開,一陣急促的箭雨同樣從裏麵射出,精準地落在門外攻城的北蒙士兵身上,頃刻間就被射成了刺蝟。


    ”殺啊“!!!


    震天動地的殺聲和馬蹄聲同樣從門內傳出,下一秒宇文朔一馬當先,身後是銀槍白馬的趙子良,在二人身後是堅守張掖的邊軍將士以及所有的百姓,江湖中人。


    茫茫涼州大地上,一前一後兩道黑色的洪流不斷衝刷著中間的白色,原本信心滿滿的北蒙士兵此刻已經無心戀戰,紛紛掉頭就走,卻無奈躲不過西涼軍鋒利的刀鋒和精準的箭雨,持續十幾日的張掖保衛戰瞬間局勢大變。


    城牆之上,紮和呆若木雞地站在城頭,看著眼前敗局已定的場麵悵然若失,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孤注一擲很可能會功虧一簣,但沒想到來得這麽快,而且這樣的一種方式。


    他突然想起鬆讚曾經的話,這條路,果然北蒙還要走很長時間啊。


    反應過來的北蒙武士紛紛圍在紮和身邊,其中一人趕忙說道:“大汗,趕緊走吧”!


    紮和依舊站在那裏,眼睜睜看著關中軍和邊軍齊心合力,就像兩兄弟痛打闖入家門的賊寇一樣,北蒙大軍慌亂一片好似喪家之氣一樣。


    “抓住紮和,不能讓他走了”敖凡突然想的什麽,作勢就要一馬當先衝上去,紮和也終於在敖凡這一生後緩過了神,他明白自己若是落在西涼軍手裏,那草原人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就要再次破滅了。


    “敖凡,我一定會再來找你的”紮和厲聲說著,說完就往城下縱身一躍而下,敖凡原本想衝過去抓住,卻不料被一個高大的北蒙武士抵擋了下來,那武士顯然不是敖凡對手,幾個迴合就被敖凡一劍擊敗,然而紮和卻已經不在城牆之上了。


    僅存的黑鷹武士隨著紮和跳下也紛紛往下一躍,守在紮和身邊往外退去,而很快就有上百名全副武裝的鐵浮屠騎兵圍在紮和身邊,在此刻這些鐵浮屠騎兵是唯一還能有效抵抗西涼軍的力量了。


    紮和騎上馬隨著鐵浮屠往外突圍著,突然迴頭一眼正好看向城牆上的敖凡,二人四目相對,有憤恨,也有遺憾,還有一絲期待。


    “北蒙大勢已去,我們也去助殿下一臂之力”敖凡深吸一口氣看向眾人說著,說完便率先一躍而下加入了追擊的大軍中。


    景龍十三年,史稱“河西之戰”的戰爭迎來巨大轉變,三十萬北蒙大軍在邊軍的奮勇殺敵下圍攻張掖近半個月而無法攻破,六月十二載關中軍突然襲擊後西涼軍轉守為攻,一鼓作氣取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涼蒙之戰的主動權也順利迴到了西涼這邊。


    這場戰役過後,西涼鐵騎甲天子的美名再次傳頌於世,無人質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州江山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柯基沒有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柯基沒有腿並收藏神州江山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