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子有些意外地看著說話的衝虛子,在他的印象中,這個整天念叨著“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師兄從來沒有和他多搭過話,也不奇怪,在外人看來,他也是個整天紮在煉丹爐裏的怪人,說起來,兩人倒還有些許相似之處。


    “你說什麽,師兄?”清微子問道。


    “掌教師兄跟信淩師弟,是有點矛盾的,隻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都什麽時候了還外人不外人的,非得碰個你死我活你就高興啦”鬼刀老人沒好氣地說道。


    衝虛子那雙不大的眸子看著眾人,輕聲歎息著,如白雪覆蓋在上麵的一對眉毛隨著歎息聲挑起又落下,這個看起來細皮嫩肉未經風扇的老道士,眼角露出了一絲淒涼。


    “其實也難怪信淩師弟會怪掌教師兄的,畢竟他是那樣的驚才豔豔”衝虛子開口說道:“信淩師弟從上山的那天起,就是我們這一輩裏有才華的那個,要知道萬象禦氣真訣近百年來,也隻有他和掌教師兄修煉成了”。


    “那這和他兩的矛盾有什麽關係啊?”玄靈繼續問道。


    “那是因為信淩師弟有個致命的缺點,而這一點,掌教師兄也很清除,他太爭強好勝了,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是最優秀的那個,所以他接受不了比別人弱哪怕是一星半點”。


    “我們都知道掌教師兄年紀很大,按理說下一任掌門一定是我們這一代的弟子,我和清微做不了掌門,所以大家一直都覺得信淩師弟會是板上釘釘的下任掌教,乃至他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


    “但是最終卻事與願違,按照上清曆來的慣例,誰在三峰掌教之外誰就是下一任的上清掌教,當年隨著我們三人的年紀漸長,也到了我們接過師傅手裏火炬的時候了,我記得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也是開春的季節,長樂峰的青草發芽飄來的香氣遍布山頭,那天信淩師弟和純陽師兄還切磋了武藝,我記得最後信淩師弟贏了兩招,這麽多年他總是贏得”。


    衝虛子說到這又歎了口氣道:“隻是沒想到,他這輩子輸的最大的一次就是那天,他贏了比武,連我都以為他要成功當選了,沒想到後來掌教師兄就鬧著玩似的說要拋銅錢決定誰來當四象峰掌教,結果顯而易見,他選擇了信淩師弟,連我都驚了,不過我不是驚訝師兄的決定,而是驚訝那次信淩師弟的臉,陰沉可怖的就像剛剛一樣,隻不過他看向的人,是台上的掌教師兄!”。


    “原來這樣,那玉清道長就這麽隨便選人嗎?信淩子既然都贏了,確實有點說不過去了”玄靈為信淩子打抱不平道,


    “其實我也這麽想了很多年,就算師弟他爭強好勝,可是這樣未免太過不公平,直到剛剛我終於明白了掌教師兄的心思,原來這些年,純陽師兄都是在讓著信淩師弟的,這份忍讓,這份堅毅,該當是他啊。”!


    眾人聽得不由想起剛剛在外麵信淩子和純陽子的那一次交手,信淩子表現出來的也是一臉的震驚,看來按衝虛子的說法,純陽子果然是更適合做掌教的那個人。


    “沒想到玉清子前輩看起來不諳世事,隨心所欲的,其實看人的眼光是如此的獨到啊”敖凡不禁感歎道。


    “嗬嗬,師兄那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人物”衝虛子笑了笑道。


    “難道真的是信淩道長記恨當初玉清子前輩沒有選他,所以才加害於他?”。


    “還有一點說不通,信淩子就算想奪取掌教的位置,但不應該嫁禍於我們,畢竟他要真當了上清派掌教,也得需要朝廷支持的,為何非要此時動手,與我們翻臉,而且還鐵了心要定我們的罪呢?”玄靈緊跟著敖凡說道。


    “還有王石虎的信,我始終不敢相信,他這樣做,就是鐵了心要我們出不了三清山,難道他就不怕日後朝廷怪罪下來嗎?除非……”


    看著玄靈欲言又止,敖凡問道:“除非什麽靈兒?”。


    “除非有人給他在撐腰,讓他可以不管不顧!”玄靈看著敖凡說道。


    眾人不由一怔,敖凡定神想了想道:“難道……是他們!”。


    玄靈與敖凡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他們心中否冒出了一個相同的想法。


    這世上能不顧及陛下,還一心想致他們於死地的,想來隻有宮家和他們背後的神秘的血盟了。


    “二位,你們在打什麽啞謎呢?”陷入深深震驚的清微子看著敖凡和玄靈不由無奈說道。


    他又看了看衝虛子問道:“師兄,為何我從來不知道你說的這些事?也從沒人給我說過”。


    “因為當時在場的,除了掌教師兄和長老們,就隻有我們三人,原本就是在師傅和長老前秘密選舉接任人的,當時你還在紫煙峰一門心思煉丹自然是不知道的了,現在長老們早都駕鶴西去,純陽師兄他們也不說,自然就沒人知道了”。


    “哎,如果真的是信淩子幹的,那可難辦了,我們也沒證據直接證明此事,被他一口咬死,真把他逼急了動起手來可不好了”玄靈輕聲說道。


    “靈兒你不是說你的血可以解百毒嗎?要不再試試”敖凡想了想說道。


    “按理說真要中毒了的話,剛剛就該起作用了,我現在懷疑啊,玉清子前輩壓根就不是中毒了,不然你看怎麽一點中毒的樣子也沒有”。


    “不是中毒?那掌教師兄怎麽會昏迷不醒呢?”清微子疑惑道。


    “若不是中毒,那說不準是中了什麽妖術了呢?”蘇雲的柔媚聲音又傳來。


    “妖術?不太可能吧,玉清子前輩那麽高深的實力,得什麽樣的妖術才能讓他著了道呢”玄靈搖了搖頭道。


    “嗯,尋常妖術是不太可能,不過我聽我娘提起過,如果是一些妖族大能倒是有不遜色於玉清子前輩這樣高手的實力,也不是沒有可能呢”。


    “妖族大能?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還有這樣的存在嗎?”敖凡不由問道。


    蘇雲的眼眸閃了閃,這可是這段時間敖凡第一次和他對話,她心中不由泛起一絲喜悅,被敖凡看在眼中,尷尬地躲閃著。


    “現實中應該是不可能有了,不過妖族和妖獸也有相似之處,都是有內丹的,如果真的有妖族大能的內丹流傳下來,其中蘊含的妖力自然不可小覷,說不定真的可以傷到玉清子前輩”。


    “嗯,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就聽說過妖族傳說中十二天王裏的九頭鳥,最擅長攝人魂氣了,難保不會真的有他的內丹呢”玄靈破天荒地支持蘇雲說道。


    “諸位真是見識淵博,隻可惜如果掌教師兄不醒過來,這一切都是猜測罷了”衝虛子打斷道。


    “哎,真是的,也怪玉清子前輩太不小心了,他既然都知道信淩子對他懷恨,怎麽也不防著點呢……”玄靈嘟囔道。


    “現在是不是信淩師弟還不一定呢,再說,就算是他,掌教師兄也從來沒有防備過他”衝虛子又說道。


    “那你說玉清子前輩是不是也有點太心思簡單了,好歹也是上清掌門人,就和孩子似的一樣”。


    “人老心未老,師兄是有大智慧的”。


    “這怎麽就大智慧啦,我看就是老前輩在山上太久了,也不下山走走看看,外麵的人心險惡他一概不知,自然不懂得如何防備了”。


    “其實掌教師兄,下過山,入過世的”!


    衝虛子的話讓剛緩過來一點的清微子再次詫異道:“掌教師兄下過山!我怎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啊?”。


    “嗬嗬,那可是很久很久以前了,畢竟師兄比咱們多活了三十年呢”……。


    “師兄又是怎麽知道的”。


    “若不是當初師尊給掌教師兄說話被我偷聽,此事想來是無人知曉了”。


    衝虛子頓了頓說道:“掌教師兄和門中大多弟子一樣,都是被送到山裏的孤兒,自幼就在山中長大,隻不過不一樣的是,上清派門規森嚴,學的也是常人看來枯燥乏味的東西,故而上清弟子多的是循規蹈矩,安心修煉之人,但這門規道法,掌教師兄是最不在意的”。


    “師兄從始至終,都是一個覺得海闊天空,向往自由的人,你別看今日師兄整體待在山裏自顧自的玩耍,其實據我聽到的,當年的師兄可是整天想著逃出這三清山的”。


    “入了上清派都得守山門規距,拜師學藝除非恩斷義絕犯下重罪才會被踢出山門,否則私自下山那可是大罪,掌教師兄也就是想想罷了吧”清微子說道。


    看著清微子一本正經地說著,衝虛子卻笑了笑繼續道:“不過奇怪的是,他還真的跑下山去了”!


    看著一臉詫異地清微子,衝虛子望著靜靜躺著的玉清子再次說道:“當時他們說的也並不詳細,我隻知道掌教師兄似乎在山中自幼結交了一個朋友,他們二人也都想下山去,師兄便裝作被那朋友擄走,二人便偷偷溜下了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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