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兩隻手分別放到他們兩個人肩膀上,一道暖流從那兩個手掌進入他們的身體,眼前看到的一切瞬間消失,鄒華生迴頭,看到弘承允一隻手握著自己的肩膀,眼睛盯著遠處的石劍。


    過了一會兒,弘承允收迴目光,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責備鄒華生:“不聽師命隨意走動,你們可知,方才你二人險些殞命於此?”


    鄒華生再次扭頭看那柄石劍,隻見劍身坑窪殘破,劍格有一邊也是缺損的,劍柄隻剩下半截。


    弘承允說道:“迴了宗門抄錄十遍《道玄經》第一冊。”


    鄒華生的臉瞬間垮了下來,看著自己的師傅一臉的苦相:“師父~”


    弘承允說道:“十五遍。”


    鄒華生不再說話,苦著一張臉,整個都成了一個“囧”字。


    弘承允轉身向後走去,鄒華生看著弘承允走遠,然後停下轉身對自己喝到:“還愣著幹什麽,迴去!”


    鄒華生苦著一張臉,跟在弘承允的身後迴了大殿,看到有人在組織十多歲的小孩子站成一隊。


    弘承允說道:“你們也去。”


    鄒華生有些不解,看著弘承允,見他冷著一張臉,沒有敢再說什麽,向人群方向走去。


    蘇婉兒向前跑了兩步,拉住鄒華生的手,跟在他後麵站到小孩子的隊伍中。


    待所有的小孩兒都站好隊,一個人大聲說道:“孩子們,我們今天是要去劍窟,大家記住了,等下我們進去以後,無論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不要動用靈力抵抗。你們要相信,有我們在你們的身邊,一定能保證你們的安全。”


    鄒華生扭頭掃視了一下,剛才進來的時候被大殿中的一隊孩子吸引了注意力,現在才發現大殿中的人都少了很多,自己的宗主及一些師門長輩都已經不在,隻有寥寥的幾個人似乎是留下來看守他們。


    整個大殿中現在隻有數百個小孩和十多個大人在,但卻是安靜的隻能聽到那個人講解進入劍窟注意事項的聲音,和一眾孩子的唿吸聲。


    鄒華生跟著眾人一起出了大殿,前後都有大人跟著他們,似乎生怕他們會出什麽事情。


    一眾人來到大殿後麵,鄒華生再次看到那把巨大的石劍,但是這次卻沒有再感覺到那淩厲的威勢,似乎之前感受到的隻是自己的一個錯覺。


    這裏好像曾經是一個宗門,而且是一個大宗門,他們走了好久才終於從一個後門出去,來到了後山。


    進入了山中,一路上非常安靜,隻能聽到他們走路發出的聲音,連一聲蟲鳴鳥叫的聲音都沒有,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的壓抑。


    鄒華生跟著眾人走著,蘇婉兒拉著鄒華生的衣角,神色顯得有些緊張。鄒華生也沒有好多少,嘴唇緊抿,也是顯得有些緊張。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憑借著逐漸變得昏暗的天光,一眾人遠遠的就看到有很多人守在一個洞窟前。


    離得近了,大家都發現洞窟前的不是別人,而是之前在大殿那些不見了的人和自己的師門長輩。


    領頭的那個人上前和一眾人打招唿,弘承允也和其他一起護送小孩的十幾個人上前,向自己的師門長輩和其他宗門的長輩行禮。


    一行人交涉完畢,一個身著藏青色道袍的人來到隊伍前,帶著所有人進了洞窟。


    一些大人跟在他們的身邊,進了洞窟之後光線迅速變暗,大人們都拿出一個照明法器為孩子們照亮四周,一些因為洞窟逼仄黑暗的環境而變得緊張恐懼的孩子,情緒也都稍微的安定了一些。


    一行人向洞窟內部走著,慢慢的感覺到有一些冷厲的氣息,肌膚表麵隱隱的感覺到一些刺痛,似乎有無數把刀子在肌膚表麵摩擦。


    向洞窟內部走了沒多久,來到了一個穹室中,冷厲的感覺更甚。


    鄒華生打量著整個穹室,看到空蕩的穹室中間有一個石台,石台上刻印著一些複雜的紋路。


    領頭的人對著石台行了一個禮,鄒華生突然聽到一個聲音:“是主人嗎?宏渺終於等到你了。”


    鄒華生扭頭掃視,發現自己漂在一個很特別的空間中,四周上下全是透徹的淡藍色,在自己的前麵不遠處同樣漂著一個少女。


    鄒華生看著那個少女沒有說話,全身肌肉緊繃,向後退了一步,整個人看起來很緊張很戒備。


    “主人,真的是你,宏渺終於等到你了。”少女說著話,蹦跳著來到鄒華生的身前,想要抱住鄒華生的胳膊,鄒華生卻是退了一步躲開。


    少女愣了一下,站那裏看著鄒華生,用淒怨的聲音說道:“主人不認得宏渺了嗎?宏渺等了主人好久,主人不要宏渺了嗎?”


    鄒華生看著少女不說話,口中默念清心訣,緊盯著少女。


    少女用淒婉的眼神看著鄒華生,說道:“主人,我是宏渺,主人不記得宏渺了嗎?”


    鄒華生閉上眼睛不再看她,耳中隻聽到那個少女的聲音:“主人,末劫之後我就一直按照您的吩咐守在這裏,您說過您和靈兒姐姐會來接我的,您不記得了嗎?靈兒姐姐在哪?為什麽沒跟您一起來?靈兒姐姐受傷還沒有好嗎?宏渺曾是靈兒姐姐的劍靈,還有天哥哥,天哥哥怎麽沒跟您一起?他是不是在末劫中折隕了?宏渺想天哥哥了。”


    鄒華生睜開眼看著少女,隨後再次閉上眼睛,耳中聽到少女繼續說著:“主人,末劫之後,宏渺一直在這裏等著主人的到來,您說過您會和靈兒姐姐一起帶著宏渺再次征戰天下,徹底推翻通玄界,為眾生帶來福祉。現在主人來了,但是卻不記得宏渺了,主人還記得靈兒姐姐嗎?”


    鄒華生沒有理她,一直閉著眼睛默念清心決。


    過了好一會兒,少女說道:“主人您的修為現在一定很弱吧?末劫之前主人的修為境界是最高的,以前無論任何時候,您都是一直在我和靈兒姐姐的前麵保護著我們。現在靈兒姐姐不在了,天哥哥也隕落了,那就讓宏渺來保護主人吧。”


    鄒華生突然感覺到四周冷厲的氣息大盛,然後就聽到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夾帶著驚唿聲,眼前的景色瞬間變換,鄒華生再次迴到了穹室之中,首先看到的是一把漂浮在自己麵前的劍。


    鄒華生伸手反握住那把劍的劍柄,聽到一個人大聲喊了一聲:“住手!”隨後那把劍似乎振動了一下,一陣風吹過,隻聽到一聲轟鳴,鄒華生扭頭看去,一個人吐血後退,撞擊在洞壁上趴下來。


    鄒華生一手反握著劍,看著那個人趴在地上,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其他一些跟著一起進來的大人也都沒有去看那個人的傷勢,都抽出了自己的劍,緊張的盯著鄒華生。


    那把劍突然發出淡青色的光,然後迅速變得暗淡透明,消失在鄒華生的手中。


    鄒華生扭頭掃了一眼,這才發現所有的人都以自己為圓心散開,蘇婉兒在人群的後麵被一個人拉著,正擔心的看著自己。


    外麵突然闖進來一個人,大聲問道:“發生了什麽?”


    在那個人身後,有更多的人闖進來,有鄒華生的師門長輩,也有一些不認識的人。


    幾個人向後來的一些人說明了事情經過,一個人大聲說道:“沒想到在此次大會上竟然能出現煉虛階的劍靈,當真是可喜可賀。”


    煉雲宗的宗主說道:“法寶異器,憑機緣而得。”


    一個人用尖細的聲音說道:“古宗主話可不能這麽說,劍靈是當此宗門大會而現,必然是人皆有份。”


    古宗主冷眼看著那個人,身上似乎散發出一陣寒氣,說出的話也好似帶著冰碴:“勝宗主的意思是,要從我宗門一個隻有十歲的結丹期弟子手中搶奪劍靈?”


    此言一出,一些不知情的大人的臉上都出現了驚訝的表情,因為根據他們自己的感應來看,鄒華生的修為境界應該是在結丹初期到中期,若真是隻有十歲的年紀,日後的前途將不可限量。


    古宗主看著鄒華生,向他招了下手:“生兒,來這裏。”


    鄒華生毫不猶豫的走向古宗主的方向,來到宗主身後的弘承允身邊站好。


    “古宗主這是何意?宗門大會所現寶物,人皆有份。莫非古宗主是要憑一宗之主的身份,強占寶物?”聲音帶著一絲魅惑,所有人順著聲音看去,是魅央宗宗主。


    古宗主說道:“妖宗主此言差矣,無主之寶,本就是憑機緣而得,我宗門弟子一無強搶,二無強占,妖宗主此言何來?”


    “莫吵莫吵,若兩位宗主皆對此寶有意,不如我們仍按往年規定,試道分寶。”


    所有人都向一個方向看去,見說話的是靈隱宗宗主。


    妖宗主說道:“不知蒼宗主何意?”


    蒼宗主聲音暗啞:“往年都是各個宗門拿出寶物,由門下弟子比試道法,依名次分之。不如此次我們如此,劍靈是在宗門大會上所現,我們今晚準備一番,搭建場地,明日就先由各宗宗主比試道法,明確劍靈歸屬。”


    鄒華昇站在幾個宗門長輩身後,臉上表情一陣青白,因為所有人在討論的都僅僅隻是劍靈的歸屬問題,而把他給直接忽略了。但是出於小孩子麵對大人的怯懦,他不敢說話。


    妖宗主說道:“不必,今日此地正好。”


    古宗主看著靈樞宗宗主問道:“勝宗主何意?”


    勝宗主用尖細的聲音說道:“扯什麽淡,早點把這個問題弄明白,早點省心。”


    古宗主說道:“既如此,比什麽?”


    妖宗主淡淡的看了一眼古宗主,又掃了一眼鄒華昇,淡淡的說出兩個字:“幻術。”


    勝宗主呲笑了一下:“世人哪個不知妖宗主您幻術無雙,此時說出,您也是好意思。”


    古宗主說道:“既如此,不如我們各施所長。蒼宗主善隱匿搏殺,妖宗主善幻術,勝宗主善陣禁之法,丹宗主善煉丹,本宗善符法。我們就以一柱香為限,妖宗主和蒼宗主分別施展幻術和隱匿之術,勝宗主施展陣禁之法,丹宗主施展丹術,本宗施展符法,不設任何限製,互相攻防,生死由命。以一柱香為限,勝者得劍靈歸屬。”


    勝宗主看著鄒華生:“如此,本宗還要加一條,若本宗能勝,此弟子一並歸於我靈樞宗。”


    勝宗主此話一出,所有人臉上都出現了詫異的表情,紛紛扭頭看鄒華生,不知道一個普通的弟子,為什麽能讓一個宗主去爭搶。


    古宗主輕輕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以宗門弟子為賭注,如此不妥。”


    蒼宗主拿出一柱香插在石台中,用靈力點燃:“此次賭注,僅為器靈,莫要多言。”


    古宗主看向妖宗主的方向,搖了搖頭,低聲說了一句:“真是性急。”拿出一根香點燃,彎腰插在地上,站起來雙手淩空虛畫,一道道線條從指尖延伸虛浮於空中。


    地上的香冒出來的煙在空中飄散開來,但奇異的是那煙氣卻不曾變淡,隻是隨著空氣的流動而流動,而且那香冒出來的煙很濃,不同於平常的煙氣。


    勝宗主驚異地說道:“破影香?古宗主你作弊。”


    古宗主手上不停,淡淡的說道:“符法一道,本就是需借助外物繪製成型,或以丹砂為引,符紙為基,或以靈力為引,天地為基,均是屬於符法範疇。”


    沒有人再說話,整個穹室之中安靜的隻能聽到每個人唿吸所發出的聲音。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古宗主仍在描繪符文,突然響起一聲悶哼,妖宗主瞬間消失在原地,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動作與方位也都瞬間變換,妖宗主在一個角落倒在一片血泊中,一道白虹貫穿勝宗主,再次折轉方向衝向古宗主。


    古宗主麵前瞬間出現數個盾牌,那道白虹每貫穿一個盾牌速度就慢下一分,當最後一麵盾牌被貫穿的時候,古宗主早已經躲了開去。


    那道白虹在貫穿了盾牌後就在一個洞口消失,勝宗主一下趴在地上,所有人都驚駭的看著發生的這一切,隻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三大宗門的宗主兩個生死不知,一個被破了防禦差點受傷,若不是真實的發生在自己的眼前,在場的任何一個人怕是都不會相信的。


    古宗主站在人群中,輕輕的呢喃了一聲:“宏大如山,縹緲似虛;宏緲之威,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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