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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第一次如此失望地看著自己的母親,以前她的兒子眼裏露出來的從來都是依賴和柔和的目光,他總要做她的雨傘,現下他銳利的目光終於瞄準了自己。


    顧母說不在意是假的,陸南笙,這個女人還真是可以!自己的兒子為了一個外人與自己翻臉,看來她得從長計議了。硬碰硬定然是吃虧的,也會她的兒子下不來台麵,她是一個精明的母親。


    顧母見事態不對,急忙連說話聲音也軟下來了,連忙拉著陸南笙的手道歉道“對不起,阿姨向你道歉,阿姨剛才不應該那麽罵你,你心裏不好受吧對不起,你能原諒阿姨嗎?呸呸呸!說什麽阿姨,該叫媽……”,顧母還是很少這樣低聲下氣地討好一個人的。


    陸南笙被顧母這樣一說也動容了一些,畢竟她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顧母見事情朝著好的苗頭往下發展,順勢還朝著自己連扇了兩個耳光,聲音也是極響的。


    伸手還要扇第三個耳光的時候,被顧北淮一把拽住了“媽,好了啊,我不生氣了,但是以後可不準這樣,你和南笙都是我最愛的人,你們兩要是內鬥的話,那我可有的受嘍!”


    他說著把顧母和陸南笙摟在一起,一個貼著自己的胸口,一個抱在自己懷裏。他還小聲對陸南笙說了句“你就別生媽的氣了,她剛才做錯了,也道歉了,你……”他看向了她,她稍稍瞥了一下臉,往外移了一下,


    “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再要不依不饒,你肯定心裏討厭死我了吧,”顧北淮看著她的樣子格外可愛。其實她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會怪罪到別人身上吧,這個傻子!


    夏星辰完全被當成了一個局外人的存在,既然這裏不需要她,她也沒必要大度到充當電燈泡,照亮他們。有多麽可笑!多麽荒唐!才在知道他和陸南笙在一起的消息之後還抱著一絲希望,顧母一個電話打來的時候,毫不猶豫地來到了這裏,現在看來全是自作自受。


    她起身離開經過他們溫馨的一家人的時候,被顧北淮拽住了胳膊。“星辰,留下來吧,今天是我媽的生日,就當給她慶生好不好?”


    夏星辰本想推開握著她胳膊的手,卻好想他的溫度多停留一會兒,怕一會兒說完話之後,他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就任他拽著,心裏至少片刻是暖的“好啊,一起給阿姨過生日,但是有一件事我騙了你,其實……”她看著他的時候眼睛轉動了好幾下,


    “其實我的……病……早就好了,你見過我吃藥的那迴是最後一次療程了,我已經去醫院確診過,……病其實就算徹底好了,但是當時我承認我還貪戀著你所有的好,沒忍心告訴你,怕……你離開我”。


    藏在心底壓著很久的話說出來反倒要輕鬆多了,至少你選擇說出來的時間和事件,是在你的可控範圍之內,遠比一切都是未知數來得更準確些。


    她已經決定要放開他的手了,夏星辰記著顧北淮絕不會原諒一個欺騙他的人,一次也不允許。他覺得一個人既然可以欺騙你一次,那麽下一次她同樣可以欺騙你第二次,這是他和夏星辰在一起說過的第一件事。


    可夏星辰還是做了那個第一次欺騙他的人了,她慘淡地冷笑了一聲“所以啊,留下來給阿姨過生日,我沒資格。我祝你們幸福,對不起,其他祝福的話實在說不出來,這一句已經夠違心的了。反正無所謂啊,再也迴不到從前了……”,從前早就被風吹散了。


    他還是沒有鬆開“你都說了,再也迴不到從前了,我變了,相信你也是。所以忘記過去,重新再為你自己活一次。留下來好麽”都是初戀是最難忘的人,他不會再一次娶她,卻希望她快樂,畢竟曾經深愛過。


    她還是掙脫了他的手,“不用了,深愛過的人做不了朋友,注定隻能成為陌生人,我做不到!你不愛了,可以釋懷,可我還深愛著……陸南笙,你聽好了,別讓我抓住機會,否則我一定會和你搶走他”然後瀟灑地離開,不論多麽心痛都不會迴頭。


    陸南笙看著她的背影離去,她其實很羨慕夏星辰這樣的性格,毫不做作,幹脆利落。難怪顧北淮會記了她整整三年,估計是個男人都會惦記三分吧!


    “你不會吃醋了吧……人都走了,還盯著一個地方不動,你是在想要是三年前先遇到了我。會不會現在我們的孩子都上小學了吧?”陸南笙迴過頭才發現顧母早就入座了,和一群人聊得不亦樂乎。


    她一個人霸占著門口不放,他懷疑也是對的。她徑自往裏走著,胡亂解釋著“沒有,你想什麽呢,我就是……”,他的臉上可是沒有絲毫想聽她解釋的衝動。


    “我就是家裏太熱了,所以在門口透透風”她揚起手朝著自己臉的方向撲騰著,有些尷尬地衝她笑笑“嗬嗬嗬,快去看你媽啦……”,


    之後的宴會就該是宴會的樣子,嘴上說著恭維悅耳的話,每個人的心裏都裝著各自的小算盤。今天這場宴會,能讓顧母看得上眼的人拚了命地上趕著。送來的禮物都讓管家堆到了庫房裏,一鎖子鎖上就算是萬事大吉了,至於誰送的價值高低,恐怕都記在精明管家的賬本裏了,所有的心意都不如博顧母一笑。


    宴會終於結束了,原本是打算迴公寓的,顧北淮臨時公司有急事。陸南笙可以請三個假對公司不聞不問,他不行,他是公司的老板,得對下麵多少員工的生計負責,也得對自己的奮鬥負責。


    “公司有急事,我有點兒擔心,得迴去一趟,我先把你送迴去吧!”他有些急切的口氣開口道,想來事情也是火急火燎的。她已經先他一步打開車門下了車,敲著他的車窗,


    他隨手拉下了車窗,“我想一個人走迴去,好久都沒有走走了,整天不運動,都成豬啦……”她兩個拳頭抵在她的臉上,鼓起了一撮小肉,“好啦,你不用擔心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其實她就是不希望他因為浪費時間。


    她找的借口合情合理,情真意切,他也不能反駁什麽,隻是心裏在打算著得教她學車了,什麽時候給她買個車才行。


    “好啊,我至少接下來有好長時間要見到你……給我一個愛的抱抱總可以吧……”把車窗徹底拉了下去,還朝著她伸開了兩隻胳膊,即使在方向盤和車座的憋屈空間內。


    她想了想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圈,自己的胳膊換在自己的兩肩上,呈自我環抱的狀態,然後對著他比了個愛心的手勢,說著拜拜。


    他算是接受這個擁抱了,“記著迴去之後先想我,別忘了我……太晚了的話,要打電話祝我晚安的……知道嗎?好了……我走啦”看著他的車子走遠了,她才迴頭。


    她迴家的時候,路過明德小學的時候,看見那個很熟悉的小女孩了,瘦瘦弱弱的,病懨懨的狀態是她第一次見那孩子的狀態。小女孩一個人在校門口徘徊,因為其他小朋友都走完了,隻要她呆在門口,所以陸南笙一眼就確定是她!


    小女孩手裏還拿著一個很醜的甚至上麵有腳印的痕跡的布娃娃,走近了才看清楚。娃娃不大不小被她死死地攥在手裏,她忘了小女孩叫什麽名字,隻是對小女孩印象很深刻。


    “你是在等媽媽嗎?媽媽今天沒有來接你嗎?”陸南笙是從一個孩子的角度琢磨的,她掃了眼四周,小女孩的媽媽沒來接她,現在應該也過了吃飯的點兒了吧。


    小女孩對陸南笙是很熟悉的,甚至異常熟悉,女孩印象裏很少溫柔親切的麵龐就是眼前的陸南笙了。


    她和小女孩對視了,小女孩拒絕了她投來的善意目光,小女孩垂下頭捏緊布娃娃就要往前走,沒有理會她,隻當她是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她連忙拉住了小女孩的手,想試圖問問女孩兒之後發生的事兒,比如她媽媽之後有沒有很嚴厲地兇她,小女孩選擇推開了她,像她那天推開小女孩一樣。


    女孩手上的布娃娃一不小心被她碰掉了,粘上地上的灰塵更髒了些,她有些歉意地撿了起來遞到了小女孩的手上,小女孩沒有看她,隻是接下了她遞過來的布娃娃,冷冷地看了一眼。


    小女孩走了幾步走到了垃圾桶旁邊,她的個子比起垃圾桶要矮一截。小女孩特意掂了掂腳尖,另一隻空出來的手撫著垃圾桶桶的邊緣,把布娃娃夠到了垃圾桶的高度。然後看著布娃娃掉進了垃圾桶,看著布娃娃和那些被蒼蠅嗡嗡熏著的垃圾裹在了一起。


    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地繼續往前走著,陸南笙站在身後隻有些同情地看著布娃娃掉進了垃圾桶,同情它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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