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主謀一旦開始為自己辯白,也就失去了做這件事的意義,好比善意,鬼知道他自稱為善意的背後有些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鄭葶藶轉而一言,將那宰相的用意說得一文不值,其原因就是有人替宰相蒙受的冤屈而辯白、替宰相做出的犧牲感到惋惜與不值。


    那位為朝廷犧牲的宰相怎麽也想不到,他會功虧一簣,竟是被自己的信奉者出賣所導致的。


    “當一件事情有百分之百的迴饋便有人趨之若鶩,有百分之二百的迴饋他們就會冒險一試,當此事有百分之三百的迴饋,他們便是不要命也要去爭取一番;如若貪官不貪,豈不諷刺?”齊延挑眉相看,所言極度諷刺,那是透著鄭葶藶骨血的誅心之論,她鄭葶藶弑夫弑君,拿的可不就是那百分之三百的迴饋?甚至比想象中的還要更多。齊延繼續道,“狼行千裏吃肉,馬行千裏吃草,即便外界有再多因素也斷不了貪官行千裏取財的決心;事無絕對,太後所言,不正是那些該被震懾的人從未被震懾,囂張跋扈的人依舊橫行霸道,就算本王知曉太後謀朝篡位這件事,太後不也有千萬個理由和借口來掩飾自己的所作所為嗎?”


    從追問偷盜者為何替宰相辯白的角度看,宰相的計劃並不奏效,貪官依舊貪婪,甚至在知曉宰相的計劃後開始變本加厲,偷盜者的手白白被斬去,宰相的名聲和命也就這麽丟了,可悲可歎。


    鄭葶藶低笑,一掌一掌擊得清脆,道:“好一番詭辯的言論,可你別忘了,宰相被查出貪汙並非空穴之風,而是證據確鑿。”


    “有太後這句話就說明太後敢做敢當,本王佩服。”齊延不及鄭葶藶應得爽快,也沒有再出言諷刺;畢竟鄭葶藶那是真野心、真弑君,齊延是被趕鴨子上架、被迫營業。


    守衛入殿稟報:“稟陛下,鎮遠侯沈長英、順州侯陸爻、允州都尉程天望求見。”


    南宮門。


    獅醒營剿滅鳳鳴軍,沈長英迴宮複命,所率營將列陣於宮門外;另一邊,謝謙領著一臉懵逼的程天望來到宮門口,虎威營那頭明明在阻攔程天望,結果仗還沒打,錦安的城門自己開了。


    “謝郎將,敢問這是?”沈長英將謝謙等人攔在宮門口,允州軍就此停了步伐,瞧謝謙的意思,是要請這兩千允州軍入宮啊!


    “陛下親詔,召允州都尉程天望進宮護駕。”謝謙拿出一張帶有璽印的詔書,一眼望去,真切得不能再真切;世人皆知皇帝尚未及冠,攝政王輔佐監國,而不為人知的是玉璽在太後手中,任何需要玉璽的大事都要過鄭葶藶的眼,特別是軍政大事。


    “如此,還要這羽林軍作甚?”沈長英老當益壯,甚至還有些衝動,周身散發著小夥子獨有的、血氣方剛的氣息。


    “沈老將軍的意思是?”謝謙很不理解,沈長英曾受蘇氏刁難主動交出兵權,如今有親詔加持,他為何不再委屈求全而選擇冒險攔人?


    沈長英將各方勢力堵在宮外,宮內的兵力便隻有羽林軍與麒麟衛,麒麟衛抵殺羽林軍?簡直是以卵擊石、天方夜譚!況且,形勢危急,齊銘沒有理由和鄭葶藶對著幹。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絕無蛇蝮纏樹靜若處子的道理!


    然而殿上發生的種種事件,齊銘皆是有備而為,並不能排除這一可能。


    “陸某見過沈老將軍。”陸爻來晚一步,看二人神色碰撞,一溜火花閃電,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來,他眼巴巴的過去問候,想插上一句嘴融入融入,不料不受人待見,隻得了沈長英一個冷嗖嗖的眼神,好不尷尬。


    沈長英目有三人、有萬眾,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喊道:“今日,除皇宮宿衛外,誰也別想踏入宮門一步。”


    “沈將軍這是要抗旨嗎?”謝謙瞥了眼陸爻,並未理會,那股子統禦萬軍、生殺予奪的勁頭也不比沈長英小,在越州軍中他是老大,在錦安他也不願向平級低頭;可他忘了,這二人祖上世世代代爵位加身。


    “早進晚進都是進,差不得這一時。”沈長英鑽了旨意的空子,陽奉陰違的本事一點也不差;傳聞沈長英不善言辭,如今看來,這口舌生殺的本事是一個合格的錦安人最基本的配備。


    謝謙威言:“獅醒營包圍皇宮,如此行經視為謀反……”


    俗話說得好,老不和少鬥,多半是老鬥不過少,但凡一個脾氣大的老者,你看他給不給你麵子讓著你。


    “老子掌營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個肉-縫裏蹦噠,你敢打著剿滅叛黨的口號討伐沈氏?吃了熊心豹子膽!”果不其然,武者粗鄙,儒將少有;這刀光一閃,沈長英拔劍相逼,速度之快可比雷鳴驟下難掩耳。


    沈長英這輩子就沒吃過什麽委屈,謝謙這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陸爻見狀嚇了一跳,而後不免疑惑,這刀就架在脖子上了,謝謙怎的還一副威武不屈的模樣?


    這樣對峙下去也不是辦法,外頭的人想要救駕,救到駕才算功;陸爻眼裏的謝謙,有些不太聰明,又或,鄭葶藶就是想利用陸爻、程天望牽製宮外效忠齊氏的兵力,皇宮宿衛的肥差,外人休想染指。


    “沈氏世世代代守衛錦安,聲勢不容撼動,就算是天塌下來,你說沈氏謀反也要有人肯信才是,何況,錦安的規矩豈是你一個越州軍師來此半載就能摸透的?”陸爻一副忍無可忍的樣子,指著謝謙的鼻子罵;言外之意,沈長英不認自己謀反,錦安就沒有敢無緣無故對沈氏落井下石的人,這一點很明確,亦如蘇煥這類直臣,一個人的聲望就是這個家族絕對的保護-傘。


    謝謙算得上是半隻腳踏入錦安,陸爻是什麽東西,來到錦安不過半日,如何輪到他來評頭論足?謝謙斥聲大罵:“順州侯陸爻,你乃地方祖蔭之臣,算得上哪根蔥?”


    “陸某不才,還請謝郎將聽陸某一句勸,宮門口打起來絕不是好事。”陸爻忽得以禮相待、好言相勸,真的和沈長英打起來,謝謙該滾迴老家了,有太後撐腰也不好使;陸爻抱禮後,轉頭向程天望說道,“程家小子,皇宮宿衛為守衛皇宮而生,無上令,宮外如何廝殺,與他們沒有半點關係,若是他們參與進來才是滅門之禍,你是否要與獅醒營動手,還得掂量掂量謝郎將他救不救得了你。”


    陸爻三兩句就把程天望和謝謙離間了個遍,那宮門宿衛聽了也是背脊一涼,無人再替謝謙出頭,如此,謝謙就淪為了一個擺設,被陸爻拿捏得死死的。


    瓊樹一枝,一個名聲大噪的高風亮節之人,這陸爻深藏不露,如今才初露鋒芒,任何一個被人傳唱、道話的人都不是善茬;謝謙被氣得牙癢癢,如今陸爻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就怕沈、陸、程三人同仇敵愾直接把謝謙給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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