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蘇煥的臉早已鐵青,他氣惱趙煜的出爾反爾,但他眼裏滿當當的都是齊銘這個小皇帝;齊銘從頭到尾就沒慌過,好像接下來發生的所有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包括趙煜會出爾反爾。


    蘇煥甚至不知道齊銘布下劉娥姬這顆棋子是要做什麽,這件事與慈安寺又有什麽關係?


    “本宮有一件事要告知各位大臣,也為澄清陛下並非殘暴不仁;去年中元節前後,陛下並非先帝親生子的謠言肆虐錦安,期間內後宮千人被貶黜,百人收押於慎刑司,事後,死者一百八十三人、被拔舌者三百一十二人。”德妃劉娥姬向齊銘福禮,長袖開如扇,其言辭清晰準確;隨之,她甩袖直麵百官,抬手拾起蘭枝手中捧著的一本百折頁名冊,就這麽將書頁打開,一步一頁,道,“那時是本宮掌六宮事宜,因太後宮中失竊,正在徹查六宮,翻出許多先帝在位時的舊賬、爛賬,以及宮中私相授受的肮髒事;這些人的姓名、所犯事由皆記錄在冊,其中隻有三十九人因故意傳播謠言而付出生命,因謠言被貶黜與被拔舌的宮女皆安置在慈安寺悔過。”


    名冊從蘭枝手中的托盤上墜落,猶如一個小型瀑布傾瀉而下,劉娥姬步履優雅,她走了三尺路,名冊就有三尺長,這本名冊橫在大殿上、橫在百官之間;一觀便知,這不是能臨時趕製出來的東西,也不是能造假的東西。


    “貧尼乃慈安寺主持雲白,可以佐證,亦可配合大理寺或刑部調查。”一旁的尼姑子向齊銘、向百官行僧禮,她示意年輕的小姑子將手中名冊奉上,繼續道,“這是慈安寺所有成員的名冊,裏麵記載著她們入寺的年月。”


    如此便可證明錦安城內那些被暗殺的戲班伶人和街邊孩童與齊銘無關;百官沉默了有一會兒,劉昌平起身,仔細地看了看那名冊,隨後麵向齊銘又跪在大殿上,叩首高喊:“臣有罪!”


    名冊、事件真假,去慈安寺把人一個個找來一問便知;這不,有人帶頭了,原本逼迫齊銘退位的人紛紛起身,又一個個行至大殿中央,跪,俯首齊唿:“臣有罪。”


    “蘇少卿,可要徹查?”劉娥姬直麵蘇氏二人,威勢如鳳臨朝;很難想象,劉娥姬隻是個孤女,她能有這樣的膽魄,背後是做了多少別人看不見的努力?


    “臣……領旨。”蘇耀咬牙,額間密汗漸出,到底還是應了句領旨;然而,他現在想要全身而退已經不可能了,就算他隻是個查案的工具人。


    忽然,承明宮階下出去,穿過一道城門,再走過一個甬道,甬道出口處右側有人敲響了登聞鼓,鼓聲陣陣直入承明宮,其聲渾厚可行萬步;齊銘蹙眉而問:“是何人在敲擊登聞鼓?”


    不久,守衛來報:“懷遠伯寧無缺在承明宮外請求覲見。”


    齊銘道:“宣。”


    這一報,朝中又掀起一陣軒然大波,百官震驚不已、議論紛紛。


    “這……懷遠伯不是死了嗎?”


    “是啊,屍身都送迴塚門了!”


    “城中鬧得沸沸揚揚,竟是詐死,這不是愚弄陛下嗎?”


    ……


    寧無缺身披戰甲、手執長槍,甲上、臉上還留有剛剛奮戰過的痕跡,臉上的兇戾之氣直教眾人避而遠之;他穿過甬道走過宮門,身後還有人押著霍霆,當他步上階梯出現在承明宮門口才有人弱弱上前。


    “請懷遠伯卸甲繳械。”守衛說完還咽了咽口水;錦安城四周全是硝煙,這寧無缺兇神惡煞的,目的地還十分明確,就好像承明宮內有誰欠了他八百萬一樣。


    寧無缺被攔,眉目一善,笑道:“要不……你先幫我脫靴吧!”


    這笑容看著就滲人、看著就不懷好意,守衛深吸一口氣、彎下了腰,一旁有內侍送上了幹淨的朝服與官靴;然而,這個守衛根本脫不動寧無缺的甲靴,還被寧無缺一腳踹開,內侍見了手一抖,朝服和朝靴立刻散落在地。


    寧無缺行至大殿門口,兩位執戟交叉攔路,嗬斥道:“站住!”


    “認得這是什麽嗎?”寧無缺從懷中取出一份旨意,這是先帝賜寧無缺爵位的文書;兩個守衛不以為然,寧無缺拿長槍直墜地磚,地磚瞬間碎裂。寧無缺寒麵沉音,“我寧無缺在地戶一戰成名,三日之內收複北淵七座城池,腳下累累白骨、槍尖亡魂列陣,先帝允我塚門寧氏多一份爵位,相對的,他為挾寧氏全族逼我入鬼門為質;此後,先帝與我約法三章,我誓死鎮守鬼門關、效忠齊氏,他允我披甲攜器直麵君王!”


    寧無缺的名號並非家族蔭蔽,而是自己一手成就,當年寧無缺使了一手連環計救塚門於水火,三日之內敗南月七名大將、又連取七城,那時他也不過十七歲啊!少年才能,恐怖如斯,如果這份才能不能為齊氏所用,就必毀齊氏根基。


    先帝生了忌憚,塚門山高水遠的,管轄起來怕是有心無力。


    齊銘對此事聞所未聞,百官更是不知,文書被呈上,字印皆齊,這的確是先帝與寧無缺的私下協定;齊銘道:“既然有先帝允諾,直接闖上殿即可,為何還要敲擊登聞鼓?你身後的人又是誰?”


    “臣寧無缺參見陛下,迴稟陛下,臣擊鼓是為江州侯喊冤、為陛下喊冤,臣身後的是蘇學士內妻安排在江州黑水刺殺臣的人,他根本不是黑水寨之人,從頭至尾,刺殺者都在假冒黑水寨餘孽,至於北門衛混有黑水寨餘孽也是莫須有的事。”


    “罪臣霍霆叩見陛下。”


    “陛下,臣交給大理寺的黑水寨緝拿名冊是真的,蘇學士假派黑水寨餘孽在江州境內犯案,以臣上交的名冊與抓獲的黑水寨餘孽不符而要挾臣欺君,汙蔑陛下與臣有勾結、汙蔑陛下暗害忠良。”“陛下,蘇學士坐擁無私之名卻暗藏齷齪與陰險,其心當誅!”


    “霍霆,你可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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