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忠的,在利用你,你依舊相信他,可他現在在做什麽?齊銘重用沈氏連自己的母族都可以拋棄,齊延奪走沈氏,他就什麽都不是了,這樣孤注一擲的帝王,隻能在齊延腳下苟延殘喘,你沈氏想扶他,最終身陷囹圄;你呢,半年前的緩兵之計,變成了索你命的惡鬼。”楚雲天依舊惡語相逼,歎言,“他就是一個還沒行冠禮,心智都不成熟的小皇帝啊!”


    “……”沈均聽完,似有動容,迷惘開始充斥著他的內心。


    楚雲天勾唇,順勢而蠱惑:“攝政王欣賞你的才華,不想讓你就此隕落,聽本座一言,選擇攝政王,沈氏將永垂不朽。”


    若皇位上的人孱弱不堪、無法謀奪大局,乃行至窮途末路,那就換一個更有能力的人來坐!


    僅僅兩月,齊銘大勢漸去,今沈氏率先棄甲投戈,早點結束紛爭,雖不至永垂不朽,但可少添殺孽、可保沈氏性命無虞。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皇位誰坐不是坐,就憑齊延過往功績,便足以碾壓齊銘,齊延比齊銘更合適為皇。


    可,若這一切都是齊延所為,那麽他為了更名正言順一些,偽造天賜、親斬天賜,甚至誅殺自己的親皇叔,所以這樣的齊延真的值得沈均去追隨嗎?


    然而,言多必失,楚雲天便是了;休明峰裏,沈均與齊延談過心,齊延惜才不錯,但絕不會冒天下不韙與黎城之人狼狽為奸。


    這一定是楚雲天為達到某種目的而撒下的謊!


    前路一片雲霧,如果要破開雲霧,首先就要深入迷霧,再擇方案,是風吹散霧,還是將雲霧繚繞的地方徹底夷為平地,從此雲霧難再起,再起也可一馬平川。


    “好啊!就是不知,你準備如何幫我拿迴契約?”沈均沉了眸子,直麵楚雲天的蠱惑之言,以及那雙讓人深陷迷惘的眼睛。


    楚雲天見人答應,不再逼迫,自己退了兩步,道:“小皇帝已對南月起了殺心,你將南月要挾你的事告訴小皇帝,並交出兵力部署圖,至於這圖是真是假,隨你們心意;反正南月是拿不到的,本座將從中奪取部署圖,再以攝政王的名義交易你的契約。”


    沈均驚目,再問:“你怎麽知道陛下對南月起了殺心?”


    “本座不妨告訴你,皇妃可亂國,國色亦可生梟,這枕邊風一吹,他就迫不及待想殺了南月皇;南北戰事再起,攝政王出征,錦安就是他一人的天下。”楚雲天將沈均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他,配以那張不太嚴謹的麵容,看似挑釁實則誅心,“小皇帝與你謀劃的時候,不就是這麽告訴你的嗎?你心知肚明還要助紂為虐,這便是你口中鴻均之世必行的手段?”


    沈均滿懷大誌還不曾曆經世事,不識天高地厚且自命風流,僅憑一腔熱血、滿腹才華談論山河多嬌;生於高官之家,也知官場險惡,不乏汙濁不堪的手段,他亦塵染其中並非高潔之梅,可他仍然心向美好、萬事不懼;隻是,難免觸及多有感傷。


    楚雲天再次低估了沈氏,蘇氏鐵骨錚錚,那沈氏就是一個厚臉皮,沈均多少承載了些家族傳承,那朝官標準笑,或無意、或緩解尷尬、或有所思從而予人迷惑……可見,這臉皮不厚,何以立世?


    在齊銘剛收到南月的拜帖時,還覺得奇怪,好端端的,怎麽想來錦安走一遭。


    黃鼠狼給雞拜年就沒安好心,齊銘亦警惕,後來想想,他們入的是錦安,是北淵的地盤,對此他為什麽要懼怕南月?


    兩國聯誼的表麵向來和平,背地裏莫不是蓄藏心機,爭奇鬥豔或者武演較量,什麽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齊銘小氣,每一場他都要贏。若是平常也就算了,生辰是他的生辰,怎麽能夠被南月比下去?


    齊銘單獨把沈均叫來甘露宮議事,甘露宮太暖,而且有一陣亂香撲鼻,沈均一時沒適應過來,被香熏得鼻腔發癢。


    “臣……臣見過陛下。”沈均剛開口就感覺要打噴嚏,一時竟忍住了,再說話便適應了這亂香。


    “沈均,你覺得南月皇親臨賀壽,朕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冬日裏的齊銘總是一個樣,永遠都裹著一條毯子、手捧小火爐,一旁的桌案上擺著熱氣騰騰的茶水,一副老者安詳過冬的模樣。


    沈均道:“陛下國祚不到一年,南月拜訪,前所未有,算得上是陛下的功績;隻是退兵之事,本是陛下狡詐,他們此行,定然不安好心。”


    齊銘道:“你覺得,朕該如何應對?”


    沈均徐徐而談:“聯誼賀壽,多以歌舞助興;南月之曲以琵琶著稱,南月之舞莫不顯殺伐之意。若要勢壓南月,同類相較,才知高下。”


    齊銘道:“琵琶好說,曇兒的琵琶曲花樣百出,定能技驚四座,且生得一副冠絕群芳之貌,可擔此任。”


    “陛下見笑,家妹從小就要強,她認為上天賜她貌美如花,就不能當個徒有其表的空花瓶,所以技藝方麵絕不肯輸於他人;隻是不愛讀書,常常笑臣把字畫當寶貝,氣不過還故意燒了臣珍藏的物件,宮裏傳聞家妹盡毀奇珍,還請陛下見諒。”沈均欠意滿滿;沈曇的確有些太囂張,進了宮不但沒有收斂的意思,反而變本加厲。


    “哈哈……的確,養她有點廢寶貝,不過她太美,朕覺得她做什麽都是應該的。”齊銘開懷大笑,他對沈曇的寵愛也是無人能及;況且沈曇並不是不知退讓,鄭氏動不了沈氏,她也不會主動招惹鄭葶藶,隻是偶爾壓一壓鄭朝顏,鄭朝顏也是個好強的,更不會示弱找鄭葶藶訴苦,如此,這些委屈隻能自己受。


    鄭朝顏本是鄭葶藶豢養的棋子,一個不中用的棋子,是會被拋棄的。


    沈均道:“臣替家妹謝陛下厚愛。”


    “曲解決了,這舞……”齊銘蹙眉細思。


    “臣鬥膽猜測,劍器之舞最能體現殺伐之意,亦可挫我朝銳氣;南月安平郡主王綽,也就是南月大將軍王坤的妹妹,此女擅長舞刀弄槍。”沈均答話,說到一半頓了一下,道,“相對的,北淵可派遣一位軍武世家的女子應對,臣以為,越州鄭氏可以一試。”


    “沈均,你狹隘了。”齊銘聞言挑眉,他覺得沈均的話就是要讓鄭氏出醜,讓沈氏獨放異彩;如今後位空懸,沈氏的夙願不過就是皇後之位。


    沈均抱禮:“臣知錯。”


    齊銘道:“比起越州鄭氏,朕覺得塚門寧氏更為合適。”塚門寧氏與王坤對峙多年,要挫南月銳氣的話,還得讓寧氏來;齊銘深意道,“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在南月麵前盡顯攝政王的威風”


    沈均觸目,疑道:“陛下何意?”


    齊銘雙目陰狠,道:“朕要讓南月,有來無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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