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延策馬如風馳,奔於嶽城街道;他自花神廟出來後直接轉戰嶽城西門,齊延所過之地,百姓都盯著西門的狼煙議論紛紛,還有對著急馳狂奔的齊延罵罵咧咧;他們被保護的太好了,大難來臨還能談笑自若,絲毫不知戰爭所帶來的苦難。


    途中齊延與執槍的寧無缺迎麵相聚,寧無缺見之立馬調轉馬頭,帶齊延路過再嗬馬跟上,二人並駕齊驅,寧無缺道:“你所猜不假,早在山賊放出消息時,這局就布下了;若南月與西臨在黎城長久相處,遲早會對我們不利。”


    齊延篤定道:“他們不可能長久相處。”


    “為何?”寧無缺蹙眉不解。


    齊延道:“你還記得你父親寫的信嗎?算上送信的時間,今日南月皇的車駕應該到涼州了。”


    “也就是說,南月與西臨的合作不真,這邊南月把西臨當槍使,使完就給賣了,那邊南月皇親自向陛下賀壽,討好北淵……好家夥!”寧無缺一歎,這一點欲擒故縱的彎彎繞繞,無一不在指,南月的目的就是為了挑起北淵與西臨的戰爭,南月自己坐收漁利。


    齊延道:“王坤與西臨共謀涼州,深入北淵腹地,上逼江、蘇二州,下困塚門;看上去,前方一片大好局勢,實則不然,他們深入腹地獲得利益的同時,必定要承擔一朝不複的風險;南月還有徐徐圖之的能力,王坤不會在此孤注一擲,與其說討好北淵,不如說是王坤全身而退的契機。”


    沒有誰比王坤還想殺了齊延,到底都是為了顧全大局,總之這次齊延是不能死在王坤手上的。


    寧無缺嘲諷道:“這西臨有些太蠢了吧!”


    “王坤親自督局,若敗,南月也脫不了幹係。”齊延擔憂道,“何況我們根本不知道西臨真正的實力。”


    “這西蠻子無非就是比南蠻子壯實些,四肢發達之人定是沒腦子的,有何懼怕的道理?”寧無缺狂傲,根本不把西臨人放在眼裏,隨之一歎,“好在顧思丞還有點骨氣,不然身在嶽城在劫難逃;看你沒事,也算是虛驚一場。”


    “驚的是你。”齊延勾唇笑之,他要狂傲,齊延也不會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隨之一嗬,“駕!”加速趕往西門。


    寧無缺無奈一笑,眼裏透露出一絲柔情,妥協道:“好,是我!”


    嶽城西門。


    嶽城境內兩萬兵甲趕到之時,西臨主力也趕到了城下,黑皇所正坐的戰車駕驅四匹馬,鐵棚之上還掛有珠簾,“黑”字旌旗高樹戰車。


    這四匹馬率先衝出白霧,戰車之後全是鐵騎,扛旗之人有十數,一營三千,十營則三萬。個個身著灰白戰甲湧出白霧,他們的甲色與灰白的濃霧混為一體,他們從白霧中不斷湧出,這三萬數竟這樣多,或許根本不止三萬。


    戰車停在了足夠安全的距離,其他人繼續前進,直至雷動而靜,三位猛將列陣在前。


    煙塵滾滾前有巨大的影子,一時讓人瞧不清那是何物,多半是投石車類的東西。


    西臨將領緊盯城上顧思澤,陣前舉拳狺狺狂吠:“淵國鼠輩,出城迎戰!”


    “鼠蟻!鼠蟻!”附和之聲直破雲霄,響徹邊野。


    叫囂聲一陣一陣不曾停息,城上也已準備就緒,大戰一觸即發。


    軍士見此陣仗,執劍的手有些顫顫,道:“顧副尉,我們該怎麽辦!”


    顧思澤目不轉睛,臨危不懼,道:“這白霧使我們的巨弩錯過了射敵揚威的最好時機,他們擅騎射,馬匹壯碩,我們絕不能出城迎戰。”


    軍士道:“若一直這樣被動……”


    “你再擾亂本將,動搖軍心,別怪本將治你的罪,拿你戰前祭天,震我嶽城兵威!”顧思澤拔刀置地,直插軍士腳邊,怒目威嚇。


    城下西臨將領再言:“大軍在前,淵國甲胄藏匿城中,宵小尚且會為了生計趁夜盜物,爾等如此逃避,莫非是怕了?”


    西臨軍附和:“不如宵小,不如宵小。”


    軍士跪地,顧思澤不再過多責備,拿弓把箭射在敵軍陣前,高聲道:“北淵與西臨向來交好,交易互市不曾斷過,西臨無故來犯,不怕遭天譴嗎?”


    黑皇道:“百年前齊立起兵昌州,顛覆前朝,今齊氏作主中原,本是亂臣賊子,我西臨定闊疆土,順便替天行道剿滅百年叛賊,如何有過?”


    “笑話,齊氏乃天命所授,三皇共立之盟尚在,北淵為尊,西臨與南月厚仰天恩,誓約共存;赫畢爾部族本是前朝外番附屬,今得天獨厚,有幸共立,卻不自量力討伐北淵,毀約在先,而後伸延戰火,乃天地之不容。”齊延登城怒駁,聲嚇千軍,執攝政之印亮於人前。


    顧思澤驚道:“攝政王!”


    “攝政王千歲!”將士欣喜大喊,北淵戰神主陣,何愁不敵。


    “攝政王千歲!”一聲傳頌聲聲頌,直至萬軍之士齊頌,嶽城士氣大振。


    黑皇咬牙,怒道:“齊延小兒!你大言不慚!”


    “西臨蛇鼠之輩,隻配竄逃!”齊延不甘示弱。


    角吹渾天吼,鼓擂疾風驟,帆起長空尤獵獵,生死不懼陣前敵!


    嶽城應鼓開城門,寧無缺披甲執槍嗬馬而出,身後萬數兵,跟隨出城迎敵,陣前烈馬小旋,寧無缺揮槍叫陣:“本將軍寧無缺,槍下不殺無名輩,誰敢一戰,報上名來!”


    “忽盧雁應戰!”忽盧雁執雙錘,雙錘猛擊,如鼓雷響,又脆之悅耳。


    “駕!”二人執兵衝鋒,交兵而過,迴馬再戰。


    軍士道:“副尉快看,白煙散了,遠處那……那是雲梯!”


    齊延高臨觀之,那雲梯高立在戰車上,比平時的輕竹雲梯要厚壯兩倍不止,齊延蹙眉俯看城下,驚問:“護城河呢?”


    顧思澤道:“冬日枯水,每年風沙堆積,便要耗費大量人力沿河道清淤,無異於再鑿河道,此後每逢秋季便用木板封了,以待來年。”


    齊延指揮道:“立刻派人從兩側隱蔽之處入河道埋雷,一旦不敵,鳴金收兵,待雲梯行至,引燃導火索,炸河道。”一刻不停,再道,“帶本王去集議之地,再安排一個軍師,兩個傳令官。”


    “是!”顧思澤應聲,招唿人行動。


    城下寧無缺已戰兩迴合,第三迴合也當摸清敵方路數,可尋空隙一擊必殺。


    二人再次衝鋒,寧無缺低俯身子,長槍槍尖與地麵隻差一寸,忽盧雁一錘有格擋之勢,一錘揮舞唿風起錘。


    就在二人再次相碰之時,寧無缺勒馬揚蹄,槍挑地麵,沙礫飛起直灑馬的雙目及馬上的忽盧雁,馬驚高抬前腿,忽盧雁執錘擋沙卻來不及穩馬迴身。


    雙錘笨重,空有力卻不敏,寧無缺迴槍從雙錘間刺去,直插人胸口將人插在槍上,最後將人置於地上,屍體狂摔兩圈才停。


    寧無缺槍上滴血,再指西臨。


    嶽城軍士立矛一震,齊道:“將軍威武!”


    黑皇一腳踹在菁檸身上,怒斥:“他娘的。”


    菁檸俯地,不卑不亢道:“將軍,寧無缺當年一人並挑南月兩位將領,這兩位將領不但沒討到便宜,最後還死了一個,此人單挑勝了,隻會愈戰愈勇,我們必須群起攻之。”


    西臨軍師道:“先鋒部聽令,殺!”


    “嘁!”寧無缺邪笑,雙目狠厲,抬頭睥睨,發號施令,“上!”


    兩軍交鋒,肅殺一片。


    軍事集議之地,齊延扶立於沙盤前,觀了快一刻鍾了,他終於開口:“何時派人請的援助?”


    軍師道:“白煙彌漫之時。”


    齊延直指沙盤嶽城西北山林,將北淵旗幟直插白樺林,道:“你,現在去攔住嶽城以北的懷吉尉衛,讓他們從這條小道直往十裏外的白樺林,然後隱蔽待命。”


    “是。”傳令兵領命而離。


    齊延再指,言:“你派人去準備大量燃煙之物,備好後迴來稟報。”


    第二位傳令兵領命離去之時恰巧撞見李正襄,李正襄撓頭道:“殿下,城下估摸著五萬之數,我還在白樺林遇到了西臨兵,人應該不多。”


    齊延道:“你來的正好,等會你替我走一趟白樺林。”


    “啊,好!”李正襄發懵,心裏想著,才從白樺林死裏逃生,實在不想迴去;想歸想,想想就好。


    齊延與李正襄嘀咕了幾句,再迴城上,城下已是狼藉一片,屍浮上千,嶽城軍士漸漸不敵,齊延道:“鳴金收兵,放箭掩護。”


    戰鼓擂,嶽城軍士紛紛敗逃城內,寧無缺與城門口滯留,等待最後一批軍士入城,道:“撤!”


    西臨軍師發號施令:“投石車準備,雲梯準備,攻城!”


    投石車上火罐燃火被拋至高空,如多顆隕石墜落,一致投至城上,火漫城頭,黑煙襲空;雲梯戰車被一步步推進,盾陣一致跟上,寧無缺斬下最後一個追兵後入城,城門閉。


    一時間火石亂飛,城瓦不再完全,有些人更是不曾幸免;戰事還在激烈的進行,待西臨人的雲梯被推到城下,護城河連翻爆炸,河道上的木板被炸飛,雲梯墜落河道半倚城牆,這巨木雲梯瞬間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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