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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肚子的解釋如鯁在喉,明明在幽天宮羽清都能夠一板一眼的向所有人陳述自己想法的羽清,此時此刻頭腦裏卻隻有一團亂麻:“若哥哥,可是覺得我能打過那造化境界的帝無炎嗎?”


    “可是你救下了我。如果你早一些站出來,有可能所有人都不會死。”


    “也有可能你我也一起死了。”


    “清兒,在我心裏義父的性命比我自己重要百倍,即使有一點希望,我也願意去冒那個風險。我一直隻是站在你身後,所有的想法都不曾說出口,是因為我以為你會懂我。”


    “我不懂。”羽清閉了眼,深吸一口氣,忽然找到了三年前站在幽天宮上的感覺。不,比那時更要淒涼,因為昔日的自己起碼還相信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他無條件的支持自己理解自己,而三年後的今天,那個人卻親口告訴自己,他站在自己身後的時候其實已經滿心怨懟,隻是不願與自己言說。


    這個婚禮是真真完不成了啊……


    輕吸一口氣,將眼角的濕潤沉下去,羽清一手扯開自己身上豔紅的嫁衣丟在地上。鳳冠摘下,墨黑的長發如瀑般散落,羽清晃晃腦袋,頭也不迴的轉身離去。


    嫁衣飄落,彌漫了冰若低垂的視野。似乎有什麽東西碎落了一般,那種心頭失去了一塊的落寞與空虛,恐懼般的瞬間占滿了身心。然而冰若動了又動,卻終究說不出一句挽留的話來。


    一場原本就被看作小孩子的鬧劇,終於還是成了一個全穀嘲諷的笑柄。


    ···


    月亮升起的時候,黑夜籠罩了整個大地,仲夏的夜裏,習習晚風已然帶了絲絲涼意。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屋子,將一切照的朦朧而模糊。羽清斜靠著床沿,迎著淡淡的銀色月暉,眼神朦朧而迷茫,一如這不清楚的世界。白日裏喜服的紅色裏衣還穿在身上,在這淒白月暉的映照下,黯淡如血。


    原來心碎是這樣疼的,是比筋脈寸寸爆裂還要疼痛無數倍的。


    即使被所有人圍堵針對、四麵楚歌無一盟友的時候,她都從未有過這麽痛,這麽冷,這麽孤獨。


    任憑清冷的月光擁抱住自己,羽清微微仰著頭,目光呆滯的望著窗口,那一雙隱著青芒的眸子,明明映射出窗外的夜空,卻又似乎什麽也沒看進去。


    是她錯了麽?


    從始至終,都是她在自作多情麽?


    很小很小的時候,父親就曾經告訴過她,真正的掌權者勢必不能與任何人過於親近。不能將任何希望放在旁人身上。因此一直以來,父親也都是這樣教導她,將她一個人放在所有人的對立麵。


    可那時候她總覺得,憑什麽掌權者就要注孤生,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也不錯。


    卻不知這後路堵死的時候,會讓人如此的痛苦。


    這是她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穿起這鮮紅的嫁衣了吧!


    她是幽蓮穀的少穀主,是這天下第一魔教未來的主人,她不應該,也沒資格脆弱的。


    隻有她足夠強,才不需要別人的認可或憐憫;隻有她足夠強,才不需要別人的支持和擁護。當她有帝無炎那般壓倒一切的實力的時候,她所說的話即是天命,有違者死。


    淺淺的笑容重新浮現在羽清月光映照的麵容上,隻是從今往後,那笑意卻再未深入眼底。


    另一旁,毒坊梅園,藥院閣樓的樓頂上。


    同一片月光之下,冰若也是一個人在這裏坐了很久很久。


    久到四肢都麻木成冰,久到唿吸都沉默似無。


    他似乎感覺到自己做錯了,又覺得自己明明有道理,心頭紛亂如麻,捋不順一個所以然出來。


    明明是他主動拒絕了那個朝思暮想的人,為什麽此時此刻痛的也同樣是他呢……


    “今晚好月色,冰堂主這是月夜探親而來的麽?”不知什麽時候,毒坊主青玄也爬上了這屋頂,就在冰若身旁坐了下來。


    冰若麻木的偏過頭看向青玄,在他去到第七堂之前,也算是這毒坊主的屬下,雖然沒有受過什麽恩惠,但是至少也沒有被他欺淩。


    “青玄坊主。”


    看著冰若不冷不熱的打了招唿,青玄也不甚在意。天知道他為什麽會攪合進這兩人的事兒裏,明明他徒兒白薇還是死在他們倆手下。隻是那少穀主的仙草還在自己手裏,那明媚的笑還在他腦海裏,一時衝動,就跑上來了。


    “此處無人,不如給我說說,白日裏那一出到底怎麽迴事?”既來之,青玄也隻好問下去,起碼滿足自己好奇心再說。


    或許是對看著自己長大的人難有戒心,又或許是他實在憋得太久。並沒有多想,冰若就把自己的糾結說了出來。


    “你…太糊塗。”沒想到,青玄聽了冰若的話,竟然是說出這一番話來:


    “天選之賽,羽清本就不信任兩個所謂盟友,一開始並無打算前去伏殺,早已做好自己的計劃,隻是她取完玄冰髓歸來就聽說那燕統領私自行動深陷敵巢,又不忍放棄,這才被迫正麵迎敵。


    六宮合圍,雖然你拚命相護,羽清卻也早為你找好退路,她來換藥時就與我說過,即使她死,也希望薇兒能嫁與你換你一命。


    沙蓋城郊,造化境界移山填海,以帝無炎之實力飛花摘葉就能滅掉你們所有,隻是存了戲弄你的心思才沒有對你下殺手。若非如此,再加上一百個羽清你們也沒有活路。


    你身中劇毒,藥石無用,羽清聽從帝無炎的指令以自身鮮血為你延緩發作,可若要保你無礙,以後每月都要親自放血給你解毒,穀主不同意,她甚至以叛離出穀威脅,要去投奔那帝無炎。


    這些事,絕不隻是我一個人知曉,但如果你一件都不曾聽說,那隻能是她故意瞞你。”


    冰若看著青玄一本正經的嚴肅麵孔,滿臉的難以置信。


    青玄卻是搖了搖頭,他好歹也是一個長輩,為什麽要做這亡羊補牢的事。隻是…


    “十一”,將近十年過去,青玄重新叫了冰若的這個名字,隻覺得這已經成為堂堂外穀第七堂堂主的男人從來沒有長大過:“你剛到梅園的時候,筋脈殘缺、低眉順眼、瞻前顧後、膽小怕事,我原以為,你這一生都隻能是十一了。”


    說完了這話,青玄就下了閣樓,隻留冰若一個人在月色下攥緊拳頭。他何嚐不知道青玄坊主在提醒他什麽,如若不是遇見了羽清,他如何能獲得連碧,如何能補全筋脈,又如何能被冰逸收為義子,最終走到今天的位子呢?


    但是羽清,就算沒有遇見自己,她仍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少穀主,仍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總之不會比現在過得更差。


    千方百計的為自己尋找續脈的靈物,千方百計的為自己鋪平晉升的道路,千方百計的維護自己的安危甚至自己的尊嚴…清兒她,從來不曾虧欠過自己什麽。


    天亮的時候,冰若早早來到少穀主殿門前,隻不過坐在門前的卻是個不過四五歲的奶娃娃。小娃娃一身藍裙,活潑的雙馬尾係在腦袋上,竟然和年幼的羽清有那麽一分相像。


    “小娃娃,你是誰,宮中通傳的侍衛呢?”


    門檻上的女孩兒大眼睛一轉,向著冰若伸出粉嫩嫩的小手來。


    冰若有些無奈,又沒臉再大搖大擺硬闖進去,隻好拿出一錠銀子來放在女孩兒的手心裏,希望她給讓個路。


    女孩兒掂了掂手裏的銀子,覺得十分滿意,夠她去茶館聽上一個月的書了,侍郎哥哥說的還真是不錯,在這門口坐著來錢最快。


    於是也不想難為這好看的帥哥,大方的告訴他:“少穀主不在殿裏,昨天鬧了笑話今早和穀主吵了架便出穀去了,一時半會兒不會迴來。少穀主殿事務全由穀主負責。”


    “清兒…出穀去了?”


    守護美滋滋的將銀子收進懷裏,看著冰若也是越發順眼,帥氣又多金的年輕少爺,誰人不愛?


    “不出去怎樣,在穀裏給人家笑話呀?你是不知道,夫人姐姐前些天歡天喜地的準備婚禮,我從來沒看見她那麽開心過。哦不對,我好像認識她也不久,但是怎麽說呢,就是,感覺她從碧青色,變成翠綠的了,你能懂麽?”


    冰若說不出話。


    說也奇怪,這小娃娃的形容宛如牛鬼蛇神,但是,他能懂。


    就是從死氣沉沉的深潭底,變成陽光明媚的楊樹梢的感覺吧!


    隻是,被自己親手毀了。


    那一顆鮮活的,隻為自己跳動的心,就因為他無聊的猶豫和懷疑,被捏碎了去。


    沒有心情再說下去,冰若匆匆辭別了小娃娃,離開少穀主殿。


    羽清這一走,又是四個月過去。


    四個月來,每到十五,羽清都會在深夜裏出現在第七堂冰若的寢殿,趁著冰若寒毒攻心意識不清的時候將自己的血喂下,然後悄然離開,來去無蹤。等第二日清晨冰若找迴自己的意識,卻是除了唇邊的腥鹹,什麽痕跡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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