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會議,眾人說著話走出會議室。


    蔣兆深走在最前麵,身後跟著段誌興以及風塵仆仆的宋繼業。


    五十歲的男人不見半點老,保養得極好,看起來依舊是風度翩翩的紳士。


    宋繼業身上的某些特質其實跟陸鬆年有幾分相似,但稍一接觸就會知道兩人有著天壤之別,一個真正的企業家和汲汲營取的小人,從骨子裏就是不同的。


    走到電梯口,電梯門開,隻有蔣兆深段誌興宋繼業以及各自的助理走了進去,其他人則是等旁邊的電梯。


    電梯門關上,段誌興首先開口說,“宋先生難得來江城,今晚就由我做東,加上蔣先生,咱們一起吃個飯吧,就在禦樓,禦樓的菜還是非常不錯的,不知道二位意見如何?”


    宋繼業端著和煦的笑,“段市長做東,我當然是沒意見了。”


    段誌興看向沉默的男人,“蔣先生呢?”


    蔣兆深也笑了笑,“當然沒問題了,說起來我才是東道主,今晚應該由我請客才對。”


    “好好好,那就這麽說定了,至於誰請客,蔣先生不必客氣,這樣的機會以後多得是。”


    “是嗎?”蔣兆深意味深長的笑著,“那我就不跟段市長搶了。”


    段誌興微眯著眼眸,姓蔣的在會議上顧左右而言他,工程暫停都鬧上熱搜了,他避而不談,寧願賠錢都不願意給個麵子息事寧人,還真是財大氣粗!難為他被上麵叫去談話,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這些個資本家,沒一個好東西。


    出了電梯,各自上了各自的車,然後迴公司。


    晚飯當然是晚上吃,可現在才中午,蔣兆深沒搭理段誌興提議的去會所放鬆的話,隻是讓他們把賬記在他頭上。


    車子離開政府大樓,蔣兆深捏了捏眉心,“小白迴家了沒有?”


    李渡在副駕迴過頭,“白小姐迴家了,雨下得大,他們沒待一會兒就走了,隻不過……”


    “說。”


    “是,蔣先生。”李渡猶豫著開口,“老何說,他們上墳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是……宋繼業的夫人,白小姐還跟她去咖啡店喝了杯咖啡。”


    蔣兆深倏地抬起眼,眼底的陰鷙一覽無餘,直接命令道,“掉頭,迴家。”


    “是,蔣先生。”


    司機掉頭,然後在路口放下了李渡,一路疾馳朝著半山別墅駛去。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別墅前,保鏢撐著傘,蔣兆深從車上下來,麵色冷肅的走進別墅。


    老何看見他突然迴來,有些意外,“少爺,這個點你怎麽迴來了?”


    “小白……”


    蔣兆深剛開了口,就瞧見一抹嬌氣的身影出現了眼前。


    白雪年抱著個碗,嘴巴裏嚼著鮮香的手工魚丸,眼睛圓睜著,“蔣兆深,你怎麽迴來啦?”


    她說著話,抱著碗走過去,瞧見他肩膀上的水汽,抬手要去拍,被他握住了手,“別弄濕你的手。”


    “喔。”她晃了晃被他握著的手,“你還沒說呢,怎麽迴來了,該不會是想我了吧?”


    蔣兆深抽迴手,脫掉沾了雨水的外套,望著麵色如常的小姑娘,開門見山的問,“方若雲跟你說什麽了?”


    “方若雲是誰?”


    “方若雲就是柳文君。”


    “你說她啊。”白雪年笑了笑,“我是見到她了,你都不知道多誇張,我以為見到鬼了,嚇得躲在老何身後,這要是被何琰看見,不得笑死我啊。”


    他抬起另一隻手遮住她的眼睛,“別笑。”


    “……喔。”她斂起笑,誠實道,“我的確有點笑不出來。”


    拿開男人遮住眼睛的手,白雪年眼底還是有困惑,“蔣兆深,你說,好端端的,我怎麽就冒出個媽媽來了呢?而且她現在還是宋茗雨的繼母,這太複雜了,我腦子裏一團亂麻。”


    “亂就別想。”蔣兆深拿走她手裏的碗遞給老何,“冷了,拿去熱一下。”


    “好的,少爺。”


    老何剛要拿著碗離開,白雪年叫住了他,“別熱了,我忽然又不想吃了。”


    老何歎口氣,“好的,白小姐,你想吃的時候告訴我一聲,廚房做了挺多。”


    “嗯。”


    這個音節剛發出,她就懶懶的靠在了男人懷裏。


    蔣兆深彎腰抱起她,“要不要上樓休息?”


    她搖搖頭,“我作業還沒寫完呢。”


    “今天可以不寫。”


    白雪年笑了,“真好,要是每天都不用寫作業就好了。”


    蔣兆深抱著她上樓,瞧見她懨懨的樣子,眼底難以遏製的浮起戾氣,方若雲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是嗎?


    很好,她這次真的惹到他了。


    抱著白雪年迴到臥室,將她放在床上,他低頭吻了吻她的唇瓣,嚐到一點魚丸的鮮味,笑著問,“吃了幾顆魚丸?”


    “兩顆。”她抱著他的脖子,“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吃了,但真的做好了拿到我麵前,我又沒胃口了……”


    頓了頓,她看著他的眼睛,“蔣兆深,我這個人真的很麻煩,對嗎?”


    “不對,不麻煩。”他輕輕撥開她臉頰上的發絲,“我的小白很乖很聽話。”


    “發脾氣砸東西的時候也乖嗎?”


    “乖。”


    “不肯寫作業,考試倒數的時候也乖嗎?”


    “你隻是懶,真的認真起來,我的小白其實很聰明。”


    “那我是小時候乖,還是現在乖?”


    “對我來說,更喜歡現在。”


    白雪年頓住,“為什麽?”


    他凝視著她有些蒼白的臉,“小時候你隻是一個可愛的小朋友,但現在你是我心愛的未婚妻。”


    白雪年笑了,“蔣兆深,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把我寵壞了。”


    笑著笑著,她的眼圈就紅了,“今天她跟我說,寄人籬下很心酸,給人當後媽很辛酸的時候,我一點都共情不了她,因為我就很幸福啊,我也是寄人籬下,我怎麽這麽幸福,恨不得一輩子都賴在蔣家不走,哪兒就辛酸了呢……”


    “別說了。”


    蔣兆深吻去她眼角的濕意,心髒擠壓著陣陣抽痛,他抱著她,輕輕安撫著。


    白雪年貼在他懷裏哭濕了他的襯衫,她隻是想不通,如果她這個人一點都不麻煩的話,當年方若雲究竟為什麽不帶她一起走?


    她今天跟她說了很多話,唯獨這個沒有說。


    等白雪年止住眼淚冷靜下來,蔣兆深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燙得嚇人。


    受到這樣的驚嚇和打擊,白雪年不負眾望,再一次病倒了。


    病情並不嚴重,但是纏纏綿綿,整個星期都沒有恢複,好不容易退了燒,人也是懨懨的沒精神。


    蔣兆深心有餘悸的同時難免震怒,第一個人倒黴的就是遠在韓國整形的尹素,她莫名被人暴揍了一頓,也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


    第二個倒黴的,是方若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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