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懷裏昏睡的人兒,蔣兆深真覺得自己就是個畜生。


    控製不住欲望,跟畜生有什麽區別?


    她還那麽小……


    但是,已經三月底了,新的一年很快就會過去的,到時候她就有二十歲了。


    二十歲跟三十歲,聽起來似乎差距沒那麽大了,蔣先生自我安慰著,低頭吻了吻她的唇。


    看著她漂亮的眉眼,他莫名地想起了方若雲,其實……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血緣的關係,無論如何也更改不了,但他不會允許方若雲接近她。


    那個女人口口聲聲指責他害死了她跟蔣昀的孩子,但他當時並不知道她懷孕了,更加不知道她懷了小叔的孩子,不過就算他全都知道,也還是會選擇見死不救。


    他厭惡方若雲這件事,是從十幾年前就開始的。


    蔣兆深當時才十一二歲,也不過是個孩子,麵對方若雲的求救,他隻覺得厭煩,恨不得這個女人消失才好,又怎麽可能會救她。


    白雪年的周年典禮上,他因為偷跑出來,恰好被他目睹了那不堪的一幕。


    他看見方若雲寬衣解帶,整個人貼上他的小叔,明明十幾分鍾前,這個女人才抱著牙牙學語的白雪年,跟自己的丈夫上台發言,儼然一副幸福家庭的樣子,現在居然對他小叔……


    蔣兆深覺得憤怒,也覺得話都說不好的白雪年很可憐,但他畢竟年紀小,沒有戳破這件事,更加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件事。


    讓他沒想到的是,幾個月之後的某一天,他會在慈善活動上再見到這個女人。


    活動散場,他忘了東西迴頭去找,然後就看見了方若雲。


    當時她跟什麽人起了爭執,吵得很兇,爭吵間,互相推搡,最後她被對對方推倒在了地上。


    蔣兆深站在不遠處,看著跟她爭執的人離開,看著她表情痛苦的坐在地上,但沒有上前的打算。


    他厭惡這個女人,因為這個女人,他的小叔已經辭去了公司的所有職務,打算當一個苦行僧雲遊四海,爺爺直接被氣病了,至今還在重症沒出來。


    方若雲痛苦的倒在地上,伸手努力去夠摔在不遠處的手機。


    他鬼使神差的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表情痛苦的樣子。


    方若雲像是看到了希望,“是你啊,你快幫阿姨把手機撿過來,阿姨不舒服,要打電話叫救護車。”


    年幼的蔣兆深掃了眼她額頭上的冷汗,在她的注目下,走到手機那邊,然後抬起腳,惡劣的,用力把手機踢進了遊泳池。


    方若雲破口大罵,“小畜生,你幹什麽!你……好痛……”


    她似乎真的很痛,倒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


    但他就這麽審視著她的痛苦,在心裏將她的痛苦跟爺爺的痛苦對比了一下,然後漠然的轉身離開。


    不僅如此,他還跟管理場地的人說,讓他們封鎖了遊泳池那邊,不許任何人出入。


    最後,方若雲被發現的時候,人早就昏死過去了,雖然被人送去醫院撿迴一條命,但孩子卻沒了。


    她失去了孩子自己活了過來,但他爺爺卻沒有活過來的機會。


    叔叔離家出走,爺爺驟然離世,蔣兆深十一歲開始,就生活在了水深火熱的狼窩裏,不斷廝殺,一點點拿迴了屬於自己的一切。


    有些涼薄是天生的,例如他。


    他跟他叔叔其實是一樣的人,隻在意自己在意的,而那些入不了眼的,死也好,活也罷,他都沒有半點惻隱之心。


    所以注定了,他叔叔成不了佛,他也注定不是好人。


    一個骨子裏的血液都是冷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是個好人。


    蔣兆深一次都沒有後悔過當年的事,方若雲是死是活也永遠都不會在他的考量之內,哪怕她是白雪年的母親。


    現在想想,一切大概都是注定了,從他發現方若雲是個蕩一婦,卻沒有遷怒白雪年,而是覺得她可憐開始,就注定了他這輩子要沒有底線的寵愛她。


    她是他的,從她來到蔣家的第一天開始,就隻屬於他,從身到心,甚至是唿吸和心跳,都必須完完整整屬於他。


    ……


    宋繼業發邀請函給蔣兆深,其實變相的也是一種警醒對方。


    方若雲把宋茗雨被欺負的事告訴了丈夫,她解決不了的事,總得有人解決。


    宋茗雨被打了個耳光,受到了奇恥大辱,整天躲在臥室不肯出來。


    方若雲也拿她沒辦法,更加拿這件事沒辦法,這裏是江城,蔣兆深的地盤,她沒有能力替宋茗雨出頭。


    但宋茗雨遷怒到她身上,對她的態度大不如前是事實,她很難不去怨怪。


    想當初,跟她爭宋太太這個頭銜的人比比皆是,但最後卻是最沒有背景的她勝出了,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宋茗雨。


    宋茗雨的依賴才是她在宋家站穩腳跟的最大原因,她決不能失去宋茗雨。


    想到宋茗雨哭腫了眼睛,怨恨的看著她,怪她生的女兒欺負她時,她真的很後悔當年離開,沒有掐死那個孩子。


    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一碰到白家的人,就被打迴了原形,姓白的果然克她。


    但蔣兆深把白雪年保護得滴水不漏,方若雲根本連見她一麵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宋茗雨在商場遇見過她,所以方若雲也去商場轉了幾次,但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她必須見白雪年,這件事越來越刻不容緩。


    好在老天也是幫她的,天空下起了小雨,清明節就這麽來到了。


    要知道白雪年哪天去墓園並不難,蔣家也不是真的銅牆鐵壁,有錢的話,買一個人的行蹤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下著小雨,方若雲一身黑,戴著墨鏡出現在墓園。


    車子一開進來,她就看見了蔣家的車,但她知道,蔣兆深今天不會出現。


    因為她的丈夫,宋繼業先生今天來了江城,段誌興弄了個會議,蔣兆深勢必一定會出席。


    撐著傘,方若雲不急不慢的朝山上走,上次她交代人毀了自己在墓碑上的照片,結果白雪年又讓人裱了上去,她應該很想念自己的媽媽吧?


    隔著距離,方若雲就被保鏢攔住了路,阻止她靠近白家的墓。


    方若雲抬起傘沿,麵無表情的開口,“這裏也被白小姐包下來了嗎?”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但在清冷的墓園裏,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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