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飄到我耳邊,夢囈般怪笑。


    “流兒,你經曆了這麽多,怎麽還是如此幼稚,難道這很難選嗎?”


    “大人的對錯,長在屁股上,屁股坐在哪裏,哪裏就是正義的,所以大人隻看利益~”


    爺爺猛地將我推前去,使得黃奕手裏那把尖刀直勾勾頂在我鼻頭上。


    “流兒,想做大人,得先從學會做小人開始……”


    “殺了她,就一了百了了,反正童家丫頭背叛你在先,你有什麽好猶豫的……”


    不知不覺中,我的手掐在了黃奕脖子上。


    腦袋裏暈沉沉的。


    黃奕痛苦的呢喃聲令我驚醒過來,急忙把手收迴來,連連搖頭。


    “不……”


    “是我誤殺了嶽父跟妙妙,錯的是我,怎麽能以殺更多的人,作為解決問題的方式?!那是一錯再錯!”


    “夢瑤的確背叛了我,但那是我跟她的事,與嶽母無關……”


    爺爺冷哼一聲:“那你就等死吧!”


    黃奕猛然間變得像一頭發怒的母獅,一把將我搡倒,騎在了我身上。


    刀子紛亂的砍在我身上,我的本能讓我還手,理智卻克製著我動憚不得。


    隨著鮮血流失,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我清晰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就在此時——“嘶!”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右腿劇痛,比刀砍在身上還疼。


    我側眼望了一下,卻什麽都沒發現。


    右腿附近空空如也,就是沒來由的疼。


    這個異常的狀況,令我猛地清醒了很多。


    “不對勁……”


    “我現在的臉,是易容後的,你怎麽知道我是江流兒!?”


    爺爺怔了一下,然後不以為然道:“你可是我的乖孫兒,莫說易容了,就算化成灰,老夫也是認得你的。”


    “鬼扯!”我猛然爬起來,一把搡開了“黃奕”,咬牙道:“就算你認得我,可嶽父嶽母呢?妙妙呢??他們為什麽會認得易容後的我!?”


    “這……”“爺爺”一時間無言以對。


    我徹底確定了——這是鬼打牆了!


    當即盤坐了下來。


    不管“黃奕”如何砍殺我,也不管“爺爺”如何誘導我,我充耳不聞,一心頌念心經。


    我的內心越來越清明,最後深吸了一口氣,將眼睛睜開。


    視野裏的一切,全變了。


    沒有滿地的血漬,也沒有發了瘋的黃奕。


    我仍舊站在別墅的大門外,門是敞開著的。


    也就是說,就是在踢開大門的那一瞬間,我就被鬼打牆了!


    “嘶~”


    右腿又疼了一下。


    我朝下麵一看,頓時哭笑不得。


    四師姐醒過來了!


    但就跟我之前預測的一樣,哪怕她醒了,還是困在肉蟲的思維中,在地上爬來爬去。


    正是她撕咬我的右腿,才令我清醒了過來。


    太好了!


    我鬆了口氣。


    我沒有誤殺師兄師姐,也沒有誤殺嶽父與妙妙。


    一切隻是幻覺!


    張大山暈倒在一邊,也被鬼打牆了。


    我急忙從皮囊裏掏出一段鵝不食草,搗成粉末,一股腦塞進了他鼻孔裏。


    濃重的陽氣、和刺鼻的味道,頓時令張大山驚醒過來。


    “六、六子??你不是被邪物五馬分屍了嗎,怎麽……”


    我拍拍他的肩膀:“冷靜點,我們被鬼打牆了。”


    張大山咽了咽吐沫,急忙掏出了一遝符紙,警惕的看向四周。


    我交代他留在這裏守護四師姐,然後衝進了別墅裏。


    手心裏攥了把冷汗。


    我目前雖然隻有還虛境的道行,但我的精神力量,比合道境的絕頂高手都不弱!


    居然有人,能夠在一瞬間攻破我的精神防線,將我困入幻境……


    深不可測!


    一樓沒人,我便爬上了二樓。


    所有門都閉著,唯有嶽母黃奕的閨房,開著條門縫。


    我屏息凝神的推開大門,戮天劍已在掌心凝聚,隨時準備殊死搏鬥。


    然而,裏麵空空如也!


    茶幾上擺著一尊香爐,裏麵散出滾滾異香,稍微聞一下,就頭暈腦脹的。


    應該就是這玩意兒,害我陷入了幻境!


    我剛想拿起來仔細端詳,腳踝就猛地一亮。


    是一隻蒼白而冰涼的手,拽住了我。


    猛不丁來這麽一下,換水都心驚膽戰。


    但我還是忍著緊張,小心翼翼的掀開了床單。


    頓時一楞——“嶽母??”


    隻見黃奕瑟瑟發抖的蜷縮在床底下,臉色慘白如蠟,結巴道:“我、我們認識嗎?你為什麽叫我嶽母?”


    我咽了下口水,立馬敷衍道:“我是說……約麽?”


    黃奕愣了愣,立馬將手縮了迴去,抱進胸口,用看色狼的眼神瞪著我。


    我苦澀的笑了笑,轉移話題道:“你別怕,我是個風水人士,不管這裏發生了什麽,我都可以保護你。”


    黃奕鬆了口氣,然後就心有餘悸的哭了起來。


    我把她拉出來,扶到床邊坐下,一番交流後,才明白怎麽迴事。


    是一名不速之客在半小時前闖進了別墅,向黃奕逼問一些事情,問到一半的時候,我就來了。


    那家夥好像很怕我,從陽台上瞅了我一眼,就立馬從後門逃走了,隻在桌上留下了這幅香爐。


    “他是男是女?長什麽樣子?”我問道。


    黃奕喝了口我遞過去的水,心情平複了一些,搖頭道:“應該是個男的吧,反正聽聲音是。但我沒看清楚長相,他帶著麵具……”


    我翻看了一圈四周,也沒有任何線索。


    “那……有什麽特征嗎?”


    黃奕迴憶了片刻,眼前一亮道:“有!臭!”


    “臭?”


    “嗯!特別特別臭,一進來差點把我熏死,好像剛從下水道裏出來似的!”


    是麽……


    莫非,這家夥,就是從童家後院的那條下水道裏爬出來的?


    換句話說,他是從歸妹山來的?


    有這個可能,但還不能確定……


    “對了,保安呢?”我問道。


    黃奕苦澀的搖了搖頭:“哪有保安啊……”


    “我這是準備搬家了,下人都去新宅院裏打點了,這裏就我一個人。”


    “額,童先生跟趙小姐也不在嗎?”


    黃奕欲言又止了一下,眼神也警惕了起來。


    我急忙敷衍道:“你別怕,我不是敵人,不然怎麽會救你呢?”


    “其實我是你女婿的朋友,他失蹤多日了,所以我想來這嶽丈家裏找找線索,結果趕得早不如來得巧,恰好救了你一命。”


    “朋友……”黃奕微微蹙眉:“請問是從茅山下來的道爺嗎?”


    我警惕的搖了搖頭:“怎麽會呢,茅山宗都被血洗了,好像一個幸存者都沒有。”


    “我是不久前古文化協會大賽裏的一名選手,來自不知名的小門派,跟江兄不打不相識,成了朋友。”


    “原來是這樣……”


    黃奕鬆了口氣,如實答道:“我老公跟小女兒確實不在家,那個闖進來的兇手,也正是過來逼問我小女兒下落的。”


    “他們去哪兒了?”我問道。


    黃奕苦澀的搖搖頭:“我老公,半個月前失蹤了。妙妙那孩子,估計是不相信警方的辦事能力,也在三天前失蹤了,估計就是去找我老公了。”


    我萬萬沒想到,童家發生了這種禍事。


    沉思著來迴渡了幾步,猛然眼前一亮,確定道:“你老公,多半就在今天這個兇手手裏!”


    黃奕一楞:“你怎麽知道?”


    “這不是明擺著嗎——”我分析道:“他隻逼問你小女兒的下落,卻沒有過問你丈夫,這不合道理;”


    “因為一旦你這個做母親的,說不知道你女兒的行蹤,對方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應該是你小女兒跟你丈夫待在一起,繼而逼問你丈夫的下落。”


    “既然他沒有這麽問,就意味著,他早就知道你丈夫失蹤了,而且很確定你小女兒並沒有跟你丈夫待在一起。”


    “而他若不是綁架你丈夫的兇手,他又怎麽會預知到這一點呢?”


    黃奕這才恍然大悟。


    “大師!”立馬哭著抓住了我的衣角:“就當是看在我女婿的麵子上,您可一定要救救我老公啊!我隻求能聯係到綁匪,不管他要多少錢,我都給!”


    我走到樓梯口,朝客廳裏看了一下,發現書架上那些昂貴的古董,都紋絲未動。


    唉,恐怕不是圖財吧……


    “童先生近來得罪過什麽人嗎?”我詢問道。


    黃奕非常篤信的搖了搖頭:“不會的!我老公以前被邪物俯過身,那時候的確有些囂張跋扈;但自從我女婿幫他整治好以後,他就再也沒發過火了,對人對事都是笑臉相迎、兩頭不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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