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熬過了兩個多小時,煤油燈的燈油幾乎都快熬幹了,徐三懷仍然雙目直勾勾的盯著斜下方,一副禪坐的樣子,這會虔誠禪坐,可能是贖在陽間犯下的罪孽!


    我心想,這個死鬼自己熬的油盡燈枯不算,還想熬死別人!


    著實有些耐不住性子,我站起身來,打個哈欠,伸伸懶腰,舒展一下身體,要麽都快睡著了,大家看樣子也是困倦至極,我走到牛支書麵前,說:“牛大叔這個神仙禪坐也沒個頭緒,幹脆您在這裏算了,都熬不住了,我們先迴去了。”


    “大侄子別急,熬不住就在這裏睡下,左右地方也寬敞。我自己在這裏也不方便,再說你徐叔剛迴來,你沒看兩眼發直麽,再有個啥想不開的,他塊頭又大,恐怕我一個人攔擋不住。”牛支書無法隱晦。


    其實每個人神經都繃得緊緊的。有什麽辦法,看在二蛋子的麵子上,也不能走出門,隻好又坐迴凳子上。


    稍時,於英端進了幾碗熱湯麵放在了條桌上,每個碗裏都有個臥雞蛋,見到了食物,這會感覺饑腸轆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心想吃,可是看了看床上的徐三懷,大家都沒了胃口。於英熱情的招唿大家,說道:“快吃吧,每人一碗,吃完了鍋裏還熱著呢。”


    村子裏都是這樣,無論哪家給逝者守夜,有吃夜飯的習俗。我首先拿起了筷子,看著熱乎乎的一碗熱湯麵,著實難以下咽,不吃麵是不給女主人麵子,都無奈拿起了筷子。牛支書一見有熱氣騰騰的麵條吃,說:“我也來一碗,這麵聞著就香。”牛支書隨手端起了一碗麵。


    “香荷給我也來一碗麵,加個臥雞蛋,再給我燒兩個菜來,做個紅燒排骨,再燉隻老母雞。”徐三懷指著花香香細聲細語的開了腔。


    聽見徐三槐開口講話,還是女人的聲音,大家吃驚非小,嚇得飯碗險些扔到地上,還哪有心思吃飯,連忙放下了碗筷,我把花香香推出了門,緊張的說道:“別見它的麵,迴家去,快走!”


    “香荷?香荷是誰?徐叔怎麽給我改名字了?說話聲音細腔細語的,大概是受於英嬸子唱戲的影響吧?”花香香疑惑不解。


    “行了吧,你還當它是正常人?到這個時候了,誰唱戲會影響它,快點走!”我催促道。


    唯恐花香香走夜路遇到女僵屍,連忙把麒麟玉佩鎖戴在了她的脖頸上。花香香非常感動,眼裏噙著淚花,說道:“大嶺同學,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然後走出了門。


    “香荷飯怎麽還沒端來,老娘餓得慌,快給我端飯來!”徐三懷大聲叫喊。


    不好!這一定是古墓女僵屍的陰靈附在徐三懷身上了!這叫借屍還魂!香荷一定是她生前的侍女。


    這就更難辦了,又不能把徐三懷埋葬,還在說話誰敢埋呀?也許剛才就應該當機立斷!


    我心想,熬到天亮,跟牛支書商量把徐三懷重新埋上,現在非但開口說話了,還討要飯吃,還怎麽埋葬呀!


    徐三懷不見飯菜端上來,在床上不停的叫喊,抱著穩住它的態度,我端了一碗麵,夾了個臥雞蛋放在了麵上,放上筷子,說:“老娘請您吃麵,香荷肚子痛,上茅廁去了。”我一通胡侃。


    “死丫頭,剛套上就拉尿,等一會看老娘怎樣收拾你!祥子紅燒排骨,燉雞咋還沒上來!”徐三懷追問。罵人夠狠的,把人當成了牛馬了。


    “廚房正給您燉著呢,您先吃麵吧,過一會就做得了,都是些費火候的菜係。”我搪塞道。


    再看徐三懷青紫的手硬硬的,把麵撅撒了一大半,我連忙把麵重新收迴碗裏。


    “祥子喂我吃麵,沒看老娘不想動彈!”徐三懷命令道。


    這會我成了它的男奴仆祥子,拿起筷子手有些發抖,好不容易把麵送到了徐三懷口中,徐三懷伸出黑紫的舌頭來接麵,噴出一股如同寒流一般的臭氣,此時顧不得害怕,別提多惡心了,那也是無奈,隻能冷靜的應對。


    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給僵屍喂飯,這個祥子就得我來當,相比之下,我還算是有一定的優勢,畢竟跟師父學過道法,可是這種情況不知道怎麽應對,都怪自己學道不精,倘若師父在,一定不費力氣就製服它。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處?現在又沒有麒麟玉佩鎖的庇護!


    屏住唿吸,好歹算把一碗麵塞到了徐三懷的口中,“老娘餓得慌,快點去再端一碗麵來!”徐三懷吩咐道。


    聽完這話,我難以鎮定,這一碗都不知道怎麽喂進去的,真怕它一口叨住我的手臂,此時心狂跳不已,鎮定了一下,說:“老娘麵有些涼了,讓奴才們給您熱一下。”


    夥伴們借著我的話順坡下驢,連忙把幾碗麵端到廚房去了。


    原本想應付了事,熬到天亮會好些。可是沒想到徐三懷站起身來下了床,塊頭非常大,像個黑塔一樣戳在地中央!


    “該死的奴才,紅燒排骨怎麽還沒燉好!雞子趕緊給老娘端上來!”徐三懷大聲叫喊。他雙腳跺在地麵上,把紅磚地麵跺得粉碎,幾乎地麵要塌方一般。罵了一會,見也沒人搭理,衝著牛支書撲了過來,牛支書嚇得連連後退,徐三懷哪肯放過,上來就是一頓撕扯,牛支書原本身材瘦弱,此時無力反抗,身體縮成一團。大家見事不妙,連忙衝上前去,要麽非得弄出人命!


    大家想要抓住徐三懷,怎奈它的力氣非常大,難以抵擋,盡管把牛支書救下來。可是滿屋子的家當幾乎砸得精光,又撲向了於英。畢竟是一個村子的後生,也考慮於英和徐領梅的感受,開始大家隻是阻攔,瞧見著實阻攔不住,隻能動了拳腳。我畢竟學過武術,被逼無奈,不得不出手,二蛋子跟兩個民兵也動用了武力,好不容易才把徐三懷抓住,徐領梅瞧見父親吃了虧,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做了父親的幫兇,對大家大打出手,大聲哭喊:“放開我爸爸!你們再不放開,我跟你們拚命!”


    徐領梅隻有十五歲,正是懵懂無知的年紀,這個年紀的女生看著跟成年人差不多,可是心智尚未完全成熟,大家不能跟她一般見識,隻能招架她的拳打腳踢。


    徐三懷被陰靈附體,女兒哪裏知曉,父女血脈相連,瞧見大家出手擊打父親,心裏著實難以承受,氣急敗壞的衝著二蛋子的胳膊就下了口,二蛋子的胳膊被咬的頓時血肉模糊,牛支書一見怒火中燒,氣憤至極,說道:“你這個孬子,怎麽好歹不分,俺們在這三更半夜的陪著你們娘倆,不但不感謝,還下口咬人,再沒人管你家的破閑事了!”


    牛支書拉起二蛋子就走,於英連忙上前賠禮道歉:“牛大哥對不起,你看領梅這個孩子著實不懂事理!這可怎麽是好?我這裏有些錢,快去衛生所包紮一下吧!”


    “牛大叔趕緊帶二蛋子去衛生所,我們幾個人先在這頂著。”我焦急的說道。牛支書說了一句大家注意安全,匆忙帶二蛋子拂袖而去。


    往大門外瞧看,花香香並沒有迴家,也許是擔心大家的安危,隻是遠遠的躲著。


    到了這一步還說什麽?趕緊讓於英找來了粗繩子,繩子粗些結實,預防徐三懷掙脫;也是為了考慮徐領梅的感受,繩子粗也不會勒出印痕,暫時也隻能把它當成活人對待!


    幾個人合力把鬧騰不休的徐三懷捆綁起來,抬到了床上,徐三懷力氣非常大,一會就軲轆到了床邊,不停的叫罵:“你們這群狗奴才,竟然敢綁老娘,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沒辦法又找了個粗繩子捆到了床上,怕它咬斷繩子,嘴裏塞了毛巾。


    跟於英打了聲招唿,又告訴照看好徐領梅,別解開繩子,幾人走出了院子,於英把大家送出門外,說:“大侄子總把它放在家裏也不是個事呀,我閨女又不懂事,這可怎麽是好啊!”


    ”嬸子他還有唿吸,能吃能鬧,誰也沒辦法。不過牛支書不會不管的,一會看看二蛋子胳膊沒問題,大家也許會再迴來,徐叔暫時綁著應該沒事,一定要看管好,別解開繩子就沒事,無論它怎樣喊叫,不用喂飯喂水。”我一番叮囑。


    徐領梅出門窺視,大家腳剛邁出門,“砰“的一聲把門關上,氣惱的說道:“可別再來了!我家不歡迎你們!”


    這個丫頭可真夠不懂事的了,就跟誰欠她什麽似的,畢竟年紀尚小,沒有判斷事物的能力!哪能跟她一般見識,自己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隻能表示理解。隻覺得這個夜晚太漫長了。


    夥伴們從徐家出來,公雞已經報曉,天亮了!感覺心情也開朗了許多,我大口的唿吸,似乎想吐出滿腹濁氣和不愉快!


    二蛋子胳膊傷得挺重,周圍齒痕已經變成黑褐色,中間的一塊肉差點掉下來,縫了十幾針,因為診所缺少麻藥,痛得哭爹喊娘!這個官二代實屬不易!而後醫生又給打了消炎鎮痛針。


    “怎麽那麽倒黴呀!我招誰惹誰了,這個丫頭怎麽這麽不講道理?大家差點沒被女僵屍吃掉,女僵屍了哪有那麽好惹呀!”二蛋子痛得一頓胡說。


    “唉!你胡咧咧個啥嘛?那個閨女不懂事,說她不就完了,還說啥女僵屍嘛,哪有的事情啊?哈搞!”牛支書滿口的方言。


    正巧村子的李大嬸到衛生所買藥,一看二蛋子胳膊血淋淋的,又聽二蛋子發牢騷,隻聽說什麽女僵屍吃掉的話語,也沒聽得太確切。李大嬸迴家到處宣揚,二蛋子被女僵屍咬了一口,胳膊上一個大窟窿,那肉都被女僵屍給吃掉了,糟糕!”


    李大嬸眼神不太好,肉在胳膊上長著呢,愣說一個大窟窿,肉都被女僵屍吃了!一時間小黑山村炸開了鍋,鬧得沸沸揚揚。家家關門閉戶,似乎大白天都怕女僵屍登門入室,更有甚者把尿盆都放到屋裏,封鎖了門窗,看得出來村民惶恐到了極點!


    牛支書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焦躁難安,在大隊部直轉圈子。其他村委會領導成員,在家如同躲瘟疫一樣,再也不敢上班!


    “老牛大哥,怎麽辦呀?今晚上是不是還得到俺家去坐夜?我和領梅挺不起來那屋子,我當家的,被我鎖到屋子裏了。”於英領著閨女來到了大隊部。


    “出去,給我出去!趕緊出去!”牛支書發瘋似的大聲吼道。


    於英從沒見過牛支書發這麽大脾氣,也難怪!閨女把二蛋子咬傷,也沒問問傷得輕重,著實有些不近人情。於英是個聰明人,自知理虧,連忙改口說來送醫藥費的,隻是心裏焦慮,忘記提這個茬了。見牛支書不作理睬,拉著閨女便走了。於英心裏嘀咕,這是咋說的,怎麽不先詢問人家傷勢如何?都怪自己欠考慮。閨女咬人是不對,不過領導幹部也不能耍軍閥作風呀!哈搞,可真嚇死人了!


    於英迴到了家,幹脆跟閨女將被褥搬到了廂房,把上房的窗戶用木板子釘牢固。畢竟夫妻一場,於英把徐三懷堵嘴的毛巾取了下來,然後將門上了鎖,任憑它在床上叫罵:“狗奴才,快給老娘放開,把紅燒排骨端來!燉母雞給我端來!”


    狼哭鬼嚎的叫罵聲,傳播得很遠,村子裏的人們不知道徐三懷從墳墓裏迴來了,聽見叫罵聲,都說於英想爺們成了瘋子,村子裏愛管閑事的嬸子、大娘們,被古墓女僵屍嚇得憋在家裏倚窗而望。


    大隊部打更的老韓頭請了事假,說是趕豬進圈扭傷了腰。白天沒有其他的村官上班,大隊部顯得格外冷清,就連更夫也不來大隊部了,隻好自己身兼多職。誰撂挑子他也得支撐著,要麽抵不住上級領導的開導!


    天剛眼擦黑,牛支書簡單的吃了點東西,依偎在行李上休息,電話機響個不停,牛支書抓起電話機,問道:“喂,那位呀,喂!怎麽不說話?喂……”沒人應答。


    牛支書琢磨來琢磨去,不就一個古墓女僵屍嗎?會鬧騰得這麽兇?哈搞,這不活見鬼嗎!他剛把電話機放下,廣播就響起來了,自動的放起了紅歌:大海航行靠舵手,萬物生長靠太陽……村子百姓晚上休息的比較早,基本上剛黑天就睡下了,這個時辰不能放廣播了,牛支書被弄得雲裏霧裏!


    可是怎麽也想不明白,這是誰哈搞?是古墓女僵屍?出鬼了,真的出鬼了!平日裏都由更夫老韓頭放廣播,也沒看見他來大隊部?


    提起提燈到西邊播音室,竟然一個人也沒有,連忙關掉廣播。迴了東屋會議室,牛支書嚇得臉色鐵青,簡直快要崩潰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牛支書連忙撥打電話:“喂!交換台嗎?請幫我轉一下縣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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