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將手中的筆放在桌子上,望著題目發呆,題很難,這不重要,關鍵是一個時辰過去了,自己連題都沒讀懂,不是讀不懂,是根本心思不在這個上麵!怎麽辦?周瑜哪天走也沒有說,書房的東西周瑜一樣都沒動,和他昨天來的時候一個樣子。隻不過那熟悉的桌案前那個熟悉的人影不在。真的坐不住了,顏如玉匆忙抓起自己的披風,火急火燎地推門要出去看看,結果與剛剛進來的周瑜撞了一個滿懷。


    “這,”周瑜連忙扶住差點沒倒下的顏如玉,這姿勢要多曖昧有多曖昧,周瑜連忙將她擺正,感覺這平時硬朗的姑娘今天怎麽軟綿綿的。


    “喜瑜,你這是要去哪裏,這麽匆忙?”周瑜問道。


    “我,”顏如玉雙眼緊緊盯著周瑜,她忽然鼓起勇氣道:“我,正要去找你的。”


    周瑜問道:“哦?找我,有事情嗎?”


    “這,那個,哦,對了,關於這道題,我實在是沒有思路了。”顏如玉苦著臉道,她真想找把刀把自己戳幾下,可是話已出口,這才發現自己怎麽這麽沒勇氣。


    周瑜連忙走到桌前,將那道題拿在手裏,對顏如玉道:“你看,這道題是三天前那道題一樣的問題,關於矢量的問題嘛,你這麽聰明,不應該不會,我再給你講一遍,這次要認真聽著哈。”於是周瑜濤濤不絕給顏如玉講了起來。


    顏如玉小聲嘀咕道:“題我會,我隻是愛上你了,唉。”可惜勇氣不夠,聲音太小,隻有她自己能夠聽見。她其實什麽也沒有聽進去,眼睛落在周瑜的身上,貪婪的想要把他刻在心頭。


    “院長,明天你還來嗎?”周瑜正要迴去,顏如玉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我可能要有段時間不迴來,你和元歎要多辛苦啦。”周瑜笑嗬嗬地離開了,就像今天笑嗬嗬的來一樣,他來的時候陽光就灑滿了房間,他走的時候,滿天陽光就忽然不見了,顏如玉這才發現,春天還遠沒有來,現在原來還是寒冬。


    周瑜將顏如玉那句我隻是愛上你了聽得清清楚楚,以他的能力,再小十倍的聲音他仍然能夠聽得清清楚楚。但是他隻能假裝沒聽到,自己能做什麽呢,自己與這個世界來說不過是個過客,多一個愛人,就多一份牽掛…


    小喬阿信夢兒雖然難舍難離,但終究周瑜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周瑜將自己化成另一個青年的模樣,看起來三十來歲,不大不小,正是剛剛事業有成的商人樣子。仍然將石虎留在家裏幫忙守護家人,自己則帶著呂亢隨著六艘大船從建業出發,船上滿載各種工業產品,主要是玻璃製品,肥皂,香皂,絲綢,衣物等,向東順流而下,然後入海,第一站先去夷洲島。


    周記的船不是第一次來夷洲了,所以航線大致不會差,主艦船長是個退役的老水軍,將船指揮行駛的非常平穩。不過一個月就看到了陸地,整個船上的水手都發出一陣歡唿。周瑜命人靠在碼頭靠岸,岸邊立刻出現一大批戴著腳鐐的奴隸,一看就不是中原人,這些人普遍身材矮小,不過肌肉發達,四肢有力,船長命人開始清點貨品,然後與周瑜道:“主子,現在我們是不是下船?”


    周瑜點頭道:“可以,不過貨品可有買家對接?”


    船長旁邊的賬房道:“有的,主子,夷洲我們預訂了一船貨品,在這裏卸過以後有兩個方向,一種是裝載本地出產繼續跟著主子繼續北上,另一個方向是迴去江東。本地出產主要是些糧食,魚幹,海帶幹和一些粗鹽,當然像鹽這樣的出產要主子決定帶不帶,但除了鹽其他這些貨品據我們商號從陸地運輸過去的情況看,得利頗微。”


    周瑜點頭道:“不要緊,滿載海帶幹北上,多多收購便是,我們在夷洲待一段時間,按照你們以往的規矩,分成兩撥,留下一半水手看船,一半下去采購順便玩一玩,半個月一個期限,等到半個月後迴來再替換另一半。這樣可以嗎?老黃。”


    賬房立刻滿臉堆笑道:“主子英明,就這麽辦了。那我跟著主子下去接頭卸貨吧?”


    周瑜點頭,老黃帶著周瑜與十名身強體健的水手下了船,早就有商號的掌櫃在船下等候,接著老黃,老黃立刻引薦周瑜對幾個掌櫃道:“這是我們周記二老板。”


    那幾個掌櫃立刻遵敬起來,忙不迭地施禮打招唿,周記商號可是這些人的衣食父母,如今海上謀生活,誰也躲不開周記,周記不但實力雄厚,最主要的是兩點,第一,能拿到一手工業品,玻璃,肥皂,香皂和江東大一半的絲綢,第二,周記的船隊規模無人能比,不知道周記為何如此手眼通天,船造的好,水手更是優質,幾乎清一色退役水兵。尤其在海上,周記的船損失是最小的,所以很多商號想做海上生意,索性直接托周記代運。所以這些掌櫃對周瑜這個周記商號二號人物才如此尊敬。卻不知他們眼裏的大老板周嘉不過是周瑜的一個奴才而已。


    老黃與幾個掌櫃商議好價錢,吩咐水手將金銀點清數目,然後上船清點各家需要的貨品,最後就是卸貨。卸貨清一色都是那些奴隸在做,周瑜比較新奇,但也不便在這裏問,卸貨也要好幾天,周瑜便想帶著呂亢一起進新陸城去轉轉,呂亢身量太大,走在路上像半截鐵塔,引得路人紛紛觀看。呂亢自己則毫不在意,隻想著趕快進城找吃的。二人剛到城門,見到守城軍士雖然人數不多,但精神十足,周瑜暗暗點頭,張遼果然治軍有方。


    入城檢查後,兩人很快就進入城中,周瑜這才發現,這新陸城規模雖然不大,但已經很繁華了,兩邊商鋪林立,街上人來人往,買賣鋪戶一應俱全,沒想到短短一年多時間,新陸城已經達到這樣的規模了,真是形勢喜人。街上居然有幾個孩子,這讓周瑜更加感興趣,兩人找個小攤坐下吃飯,呂亢點了幾斤鹵肉,又要了幾張大餅,三碗湯,就開始大吃起來,周瑜要了些米酒,切了點鹵肉又要了兩碟鹹菜,就開始吃了起來。


    攤主是個江東來的中年男子,見周瑜儀表不俗,有意過來攀談幾句,問問江東如今的情況,周瑜問道:“老鄉是江東哪裏人?”


    那個男子道:“我是從廬陵來的。”


    “為何不在廬陵生活,跑這麽遠來這裏呢?”


    男子道:“廬陵也很好,不過我是個罪犯呐,當年因為一些口角將人的腿打斷了,被判個流放,被發配到這裏的。當然,張將軍並沒有因為咱是罪犯看輕了,來到這裏,隻要自食其力,就不會再累加別的懲罰。咱也知道當時那是錯了,如今這不是老老實實重新做人。”


    周瑜點頭道:“好呀,雖然犯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老兄在這裏生活怎樣?”


    這中年人笑道:“還行啊,吃得飽,穿得暖,可惜咱是罪犯,不然就能娶個老婆了。”


    周瑜揚眉問道:“娶老婆?哪裏來的老婆?”


    中年人笑道:“官人是第一次來夷洲吧?這裏的規矩你不知道?”


    “委實不知。”周瑜道。


    “張將軍來了以後,命手下軍兵四處出擊,攻擊當地的野人,男的就抓來當奴隸,你看大街上,呐,就那樣戴腳鐐的,誰有功夠資格就賞給誰,女的就抓來賞賜給軍兵當老婆,嘿,有的都生出娃來了。”


    周瑜心頭大震,張遼居然做出這麽大的事情,雖然自己沒有對他講該如何治理夷洲,然而張遼的辦法無疑非常快速有效,怪不得這些當兵的並沒有嚷嚷著咱迴去,家都安在這裏了!哈哈哈哈,真有你的文遠將軍,周瑜真想當麵誇他幾句。


    兩人吃過飯,將新陸城逛了個遍,周瑜居然在這裏還發現開了一家妓院,叫迎春閣,仔細一打聽,還是官方開的,真是讓周瑜大開眼界。周記商號仍然是這裏最大的商號,裏麵商品現在還不是很豐富,周瑜與掌櫃的說,如果需要什麽商品就和老黃說,下次就帶來,不過也要因地製宜,不然運費太高得利就微薄。


    在城中的新台客棧住了一夜。第二天,周瑜讓呂亢先迴船上等著,自己則離開新陸。周瑜換了一身勁裝,走路也快當許多,走了時間不多,就遠離人煙。很快就沒有了路,放眼望去就是綿延的山巒,穿插於山巒的小河,和山巒之間的原野。冬天還沒過,不過夷洲這裏還不全冷,周瑜來了興致,在原野上飛馳起來,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地平線上。


    來到阿裏山的深處,周瑜仔細地探看著這裏的出產,周瑜發現夷洲的植物資源十分豐富,但與江南並無太大不同,於是如探尋一下深處的野人部落,這些部落因為遠離新陸城,所以基本沒有被破壞。但張遼的兵卒仍然有一些搜索小隊在四處打探,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找到。


    周瑜發現這些原始部落並沒有想象中那樣怡然自得,部落與部落之間也是常有衝突,死傷也是不少,而且他們居無定所,但是有件事讓他很感興趣,就是他們居住的周圍各種蚊蟲都是非常的多,但他們卻很少受到影響。經過研究,他觀察到他們將樟樹的樹幹劈開,然後放在水中去煮,在上麵蓋上石板,石板上會有一些水留下,再把石板曬幹,得到上麵的一些白色的粉末,這些粉末收集起來,用獸皮口袋裝在身上一點就能迴避蚊蟲。周瑜暗自記下,看來這樟樹居然有這樣的功效,也是有些意思。沒過兩天,這個部落就被張遼派人突襲,殺死了將近一半人口,周瑜便不再停留,離開了此地。雖然對原始部落很同情,但當一個落後文明,遇到先進文明,被殺戮和奴役就是人類正常的命運,縱觀人類曆史,無不例外。


    尋風逐月,寄身山林,練功吐納,不覺一月將過。


    迴到新陸,周瑜找來周記的掌櫃,命令他立即著手安排人製作那種樟樹提煉的東西,然後用絲囊盛放,讓他自己取個名字,當驅蟲藥來用,如果管用,就計算成本後加價銷往江東。掌櫃的聽令去做。周瑜也就不在夷洲停留,隨船隊繼續北上。


    船隊沿海行駛,海上風光無限,這日趁著風平浪靜,就到了遝渚(現旅順)靠岸。到了這裏才發現,這裏是真的冷啊,早就過了三月,海邊還都是冰沫子,好不容易靠了岸,將船下錨固定好,周瑜率一部分人先下船,這裏還沒有周記商號,得先將情況摸清再說。


    帶著呂亢老黃及幾個水手,幾人先登了岸,碼頭太小,當地人哪裏見過這場麵,一窩蜂擁擠來看這些大船,當地隸屬東遝縣管轄,縣令聽說後馬上帶著兵丁趕到此處,以為來了敵國攻打自己。周瑜見東遝縣令趕到,馬上上前參見,縣令見周瑜儀表不俗,又帶來如此大的船隊,也不敢怠慢,口氣就不像對其他百姓一樣吆五喝六的,穩定心神問周瑜來自何處。


    周瑜先讓老黃拿出一包銀子,送到縣令麵前道:“大老爺,我們是從江東乘船來這裏做生意的商人。”


    縣令見周瑜恭謹,態度明顯傲慢了許多,冷笑道:“哼,江東跑這麽遠,難道想圖謀不軌嗎?”


    周瑜笑道:“豈敢豈敢,我們不過是生意人,帶著貨來買賣,如果大老爺不允,我們立刻便走。”


    縣令道:“那倒不必,隻不過稅款還是要交的,這個是規矩。”


    周瑜接道:“那是自然,一文不少。”


    縣令道:“那你們就看著辦吧,來人,迴府。”既然隻不過是一群商人,也沒必要耽擱時間。周瑜等人便進入縣城。


    東遝這個縣,除了正常操持農業以外,百姓大多打魚為生。縣城忽然來了周瑜這麽些人,一時大街小巷都傳遍了,都來海邊觀看,哪裏見過這麽大的船,都是指指點點。


    來到縣城,周瑜馬上安排老黃去尋個貨棧,直接花錢買下來,然後開始卸貨,這些貨可真是要卸個十天半月的,而且都是一些重量非常重的商品,好在周記大多是退伍水軍,體力也好,也不怕別人來搶,呂亢就在那裏一站,一般人連正眼都不敢看。


    別說,還真有不怕死的,一夥當地的土匪,有個幾百人來搶貨,被呂亢帶著水手殺死大半,狼狽不堪地跑了,自此名聲在外,再沒有敢來打周記商號的主意的。


    一麵卸貨,一麵招收本地人經營商號,周瑜又給縣令送去不少金銀,縣令安排人立刻給辦了路引等事物,很快商號便開始正常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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