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來的路上,顏如玉道:“那個女孩沒想到真的很聰明。”


    周瑜道:“難道你動了惻隱之心?”


    顏如玉道:“是啊,女子不是不想讀書,隻不過大家好像都對女子讀書很排斥一樣。像我,還要女扮男裝。”


    周瑜點頭道:“可能和自古以來的男尊女卑思想有關吧。”


    顏如玉道:“我很不明白,明明大家都是一樣的人,為什麽就要區別對待呢?我們就這麽不幸嗎?人就隻能活一次,難道就要這樣活到死去嗎?”


    周瑜同情地看著她道:“總有一天,男女會平等的,這需要時間。”


    顏如玉第一次見周瑜如此說話,看向周瑜的眼睛,他的眼睛如此明亮,好像男女平等在他眼裏是天經地義的一樣。不禁大為感動。之前自己也偶爾和父親兄長們說過類似的話,他們不是大發雷霆就是以為自己病了說瘋話。隻有周瑜是懂自己的,她心裏默默地說,隻有周瑜。


    “你看那個少年如何?”周瑜問道。


    “他的說話可能會限製他的。”顏如玉認真道。


    周瑜笑道:“我覺得他非常有才華,你知道嗎?司馬法雖然字數不多,但真正能領略精髓的確很少,大家學子兵書戰策大多讀孫子兵法,六韜三略,吳子,很少有人研究司馬法,換而言之,等兵法都研究到司馬法了,說明他的其他兵書研究研習透徹了。”


    “真有這麽厲害,我對兵法不了解,你這樣一說還真有可能。”顏如玉道。


    “走走看吧,還好科舉前麵是用手答題,不是用嘴。”


    兩人迴到書院,見書院門口已經是人滿為患,過去一看,原來華佗先生的醫館已經提前營業,他的土地鄒先生跟著華佗先生忙裏忙外,臉上卻始終掛著微笑。隻見華佗先生每個病人都是不緊不慢,問病情,看氣色,診脈,開方,有條不紊。周瑜顏如玉二人看此情景也不方便打擾,繞過人群進了書院大門。書院裏正忙碌著布置考場,人們出出入入,也是布置地井井有條。兩人來到周瑜書房,也就是院長室,顏如玉有些疲憊,順勢坐了下來,周瑜命人給沏茶來。對顏如玉道:“喜瑜,你也看到了,這些舉子如此貧寒是不行的,你可以上奏將軍,以後鄉試中舉後的舉子開趕考,官府須給提供食宿及通行足夠的盤纏。”


    顏如玉笑道:“雖然錢不多,但人多呀,一旦有大臣反對該如何解決呢?”


    周瑜道:“反對的聲音永遠都有,但我們隻提供最低的標準,盡量節儉吧。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並不需要,但對於那些寒門之子就不一樣了。另外,錢這東西,始終還在我江東,隻不過換了一種方式存在,比如就流到像紅丫母女那樣的家庭裏。”


    顏如玉笑道:“真有你的,你說的不錯,終歸這些錢還是江東百姓的。”


    這時顧雍進來道:“院長,華佗先生正在找您。”


    周瑜指著自己鼻子問道:“找我?”


    顧雍道:“是啊,說是給你推薦一個人。”


    周瑜感興趣了,忙起身道:“好,先生在哪裏?”


    “正在書房外等候。”


    周瑜忙道:“那快快有請,哦,不不不,我親自去請。”


    起身就往門外走去,開門正見華佗先生和一名老者在門外等候。周瑜見他老者一看比華佗還老,須發皆白,但麵色卻十分紅潤。華佗見周瑜親自來迎,十分過意不去,拱手道:“都督親自相迎,折煞我也。”


    周瑜卻道“哪裏哪裏,瑜不才,哪裏能比先生懸壺濟世拯救萬民相比,還有這位老先生,快請進來一敘。”


    華佗拉著那位老者道:“還須為都督引薦,這位是張機也是一位郎中,不過與我不同,他曾為長沙太守。”


    周瑜大驚:“哎呀呀,可是張機張仲景先生?”


    張機拱拱手道:“不才正是張仲景。”


    周瑜一躬掃地道:“瑜久聞先生大名,如雷貫耳,今幸得見,幸如是也!快,來人給二位先生奉茶!另外去食為天訂來酒席,今日我要去二位先生把盞!”興奮之情溢於言表。那是當然!醫聖張仲景,此時能與華佗先生並肩的神人,江東何其幸也,居然二位神醫都在江東。


    幾人坐下敘談,原來張仲景聽聞南徐書院正在建立醫學院,得知華佗在此,想與華佗一起研究醫學,以完成自己的醫書編寫。華佗見到張仲景後也是早聞其名,遂立刻引薦到周瑜這裏,周瑜大喜,立刻道:“張機先生肯來書院,這是華夏醫學之幸,我任命你為醫學院副院長,待遇與華佗先生相同,明天我就為先生安排宅院,派人伺候先生,不知先生還有什麽需要?”


    張仲景非常感動,對周瑜道:“小老兒哪裏當如此厚待,我隻是想做華佗先生一個助手,二人共同研習醫術而已。”


    周瑜大笑道:“那豈不是大材小用,江東不會這樣虧待先生的,那就這樣定了,先生不必推辭。隻希望二位攜手共同為天下培養醫術大才,拯救萬民。建安十三年瘟疫之慘狀曆曆在目,今不敢忘,我料幾年之內,必有大疫流行,我立誌不讓大疫再肆虐我華夏也!還請二位先生多多用心!”


    華佗與張機二人一齊對周瑜施禮道:“都督之心,可昭日月,天下百姓必俱感都督再生之德!小老兒怎不敢用心!”


    周瑜大喜,幾人敘談許久,不多時,酒宴擺下,眾人紛紛落座,開懷說笑暢飲,華佗先生和張機先生兩人也是惺惺相惜,周瑜也極力推崇二位,二人大喜,將周瑜引為知己。


    周瑜第二日奏明孫權,孫權又加封二位同四品官位,在書院效力,自此華佗和張機二人在書院接待病患整理醫書不提。


    第二天開科舉,周瑜與顧雍顏如玉等人早早到了書院,周瑜一眼就見到了那個吃早飯的少年,少年認出周瑜與顏如玉,也是頗覺驚訝,然而並沒有過多停留,走入了考場。


    三天考試下來,學子紛紛走出考場,那個少年混雜在人群中,也不與人交談,匆匆走出了書院。


    接下來是武舉,本屆武舉來的人比上次更多,武舉並沒有鄉試,一律直接參加會試,孫權又拉著周瑜去看,這次周瑜預先做了安排,另外自己功力恢複到現在的程度也不怕任何人來威脅孫權,於是放心地與孫權同去現場。


    三天比試下來,又是一批青年才俊。


    第二次武舉前三甲分別是狀元令狐尚,字成武,使一柄方天戟,榜眼宇文烈,字太行,使一杆爛銀槍,探花鄒市,字伯昌,使一口大刀,令狐尚二十八歲,生得黃臉堂,身高九尺,宇文烈二十四歲,白麵黑須,身高八尺,隻有鄒市年齡小,隻有十七歲,身高八尺,也是黃麵無須。孫權見他們都武藝超群,心中高興,又賜了眾人酒宴,好生安慰一番。


    過了幾天,文舉殿試開始,孫權又興致勃勃地來到書院,周瑜等人陪同,顏如玉驚訝地看到那個少年也在其中,不禁看向周瑜,眼神中都是欽佩。


    那個少年當場做題,下筆飛速,結果進了前三甲,孫權拿著名單問道:“你是鄧艾嗎?”


    鄧艾?周瑜心中大驚,這可是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的存在,真的是鄧艾嗎?那可太好了!於是看著少年。


    少年點頭道:“迴迴迴迴將兩軍,學學學學生生鄧鄧鄧鄧鄧鄧艾!”


    各位考官和眾人都忍俊不禁,孫權也是皺眉,這講話如此結巴,如何為官,就有不悅,周瑜笑道:“鄧艾,不要著急,你的字號可有?”


    “士士士士載。”少年結結巴巴答道。


    果然是他!周瑜點頭,孫權給鄧艾出題,問他一些預備好的關於兵法的問題。鄧艾越著急越結巴,周瑜拿出左伯紙和筆遞給鄧艾道:“你用寫的吧!”


    鄧艾感激地看了周瑜一眼,於是提起筆來,飛速寫出答案,交給周瑜,周瑜遞給孫權,孫權一見鄧艾字寫的又漂亮答的又奇特,孫權搖頭歎息道:“可惜如此大才,卻有口吃之症。”


    等到孫權迴避到屏風後,周瑜追了過來,與孫權道:“主公,遵意如何?”


    孫權道:“這鄧艾果然奇才,可惜口吃,他之所學為兵法,臨陣必為敵軍恥笑。”


    周瑜道:“主公,我觀此人,堪稱絕世大才,主公廣納天下英才,何不推崇此人以彰主公求才若渴之心胸。”


    孫孫權驚訝道:“是否太過?”


    周瑜搖頭道:“一點不為過。”


    孫權道:“不如給他個榜眼,不然傳出去有傷體麵。”


    周瑜拱手道:“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我江東曾用魯肅於庶民,拔呂蒙於行伍,這才有了今日之基業,和其容不下一個口吃之人。再說了,行軍打仗不靠嘴,靠的是謀,我相信此人必不負主公今日之提拔!”


    孫權哈哈大笑,遂從之。


    文舉殿試出爐,總分第一名狀元鄧艾鄧士載年齡十六七歲,第二名榜眼朱據朱子範年齡二十歲,第三名探花譙棣譙頌文,年齡二十六歲。話說周胤也參加了這次科舉,雖然名次不佳,但終究沒有落榜,順利考進了醫學院。


    錄取名單張榜貼出,文武狀元插花踏馬,南徐城一片熱鬧。鄧艾見到名單都傻了,自己口吃的毛病始終讓他自卑,沒想到江東主孫權如此胸襟,竟然不顧自己口吃,點自己為頭名狀元,一時熱淚盈眶,心中暗自下決心要刻苦研學,努力報效孫權知遇之恩。


    分配了狀元府,仆從丫鬟數名,過了兩日,去書院報到,這才知道那天給自己遞紙筆的人就是江東三軍大都督,書院院長周瑜,心中一股熱流湧出,跪倒在周瑜麵前謝恩。周瑜拉起鄧艾的手道:“士載,勇奪狀元是好事,不過也要戒驕戒躁,書院可不養閑人,至於最後能取得多大的爵祿還要看這幾年學的如何,知道了嗎?”


    鄧艾點頭流淚。周瑜又道:“你研習的主要是兵法,將來也要去軍旅學習,畢竟紙上談兵會誤了國家大事。”


    鄧艾點頭稱是。其他幾人周瑜也都一一接待,令眾人驚訝的是,周瑜對每個人都非常熟悉,張口就能說出每個人得名字,第幾名,主修什麽,令人感動不已,都覺得周瑜平易近人。


    顏如玉最近心中十分焦躁,每天都想見到周瑜,又怕見到周瑜,見到以後又心跳加快忐忑不已,知道自己是愛上周瑜了,又不敢開口,雖知道周瑜也是一等風流人物,卻又情不自禁。最近與周瑜接觸越多,越覺得他深不可測,不但在於文治武功,更在於他的博學多聞,就拿自己最得意的術數來說,與周瑜相比簡直就是井底之蛙。但越是這樣,越要跟在他後麵學,畢竟雖然名義上是同事,但形同師徒,周瑜教給自己的實在太多。作為副院長,自己也要給學子講課,也著實帶出了一批經世之才。雖然每天的事情都排得滿滿當當的,但隻要空閑下來,心中就隻剩下一個人,周瑜,沒辦法,誰讓自己都二十二歲了呢,早就到了思春的年紀,又有哪個女子不懷春呢?


    想著想著就會笑,笑著想著就會哭,時間匆匆流走,轉眼就又是一年,過了新年,就聽到了周瑜要出發的消息,這下天塌了。顏如玉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思念一個人,如此怕失去一個人,周瑜要出發,自己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裏,關鍵是更不會知道他會出去多久,這太致命了,有一種思念是後會有期,可自己偏偏是不知歸期,有一種相思是相見有日,可自己偏偏是單相思,有一種離別是你等著我,我會迴來,而自己卻隻能讓別人等他迴來,自己呢,隻能在閨中遙遙無期的等待,這種痛苦撕裂著自己,想要發泄又無處發泄,一萬種苦楚偏偏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化作了千絲萬縷的柔情,唉,誰讓他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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