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山洞一直向前,呂卿看見了兩扇巨大的石門,高兩丈,寬八尺。雖然這山洞不算大,但也隻是針對那些巨獸兇禽們來說的,人在裏麵呆著,還是很寬敞的。


    順著門縫,不斷的有火光傳來,一閃一閃,仿佛點著蠟燭。呂卿唯恐裏麵有人,躡足前進,緩緩的靠近那一石門。


    就在他的雙手,即將觸碰到石門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一聲禽鳴,隨後石門的內側也傳來了聲音,有人說道:“什麽?竟有人向我們藏身的地方來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二虎,你去外麵看看,守住山洞入口,千萬不能讓那些人闖進來。”


    門內又傳出來另一人的聲音,說道:“我去外麵盯著,那你呢?”


    先前一人道:“我自然是在裏麵盯著這隻雞了,怎麽?你敢不聽我的話?”


    呂卿聞言,又喜又驚,“雞”、除了雞霸天還能有誰?顯然一隻普通的山雞野兔,是不值得派人盯著的。


    隻當他鄰近石門的縫隙,向裏麵觀看時,卻隻能看見一絲微弱的光亮,一根殘燭在一張破敗不堪的石桌上,不住的搖曳,其餘的就都看不清了。


    這時另一人道:“真是笑話,我憑什麽要聽你的?”


    先前一人聲音忽然變得嚴厲起來,喝道:“就憑我拳頭更硬,就憑我是你師兄,難道這還不夠嗎?”


    呂卿這會兒巴不得他們產生不睦,最好能打起來,可結局卻出乎呂卿的預料,另一人聞言卻沒了脾氣,歎息一聲,說道:“好吧!出去就出去,不過我的獨角獸身體小,堵不住洞口,也不善於戰鬥,可是不見得能擋住入侵者啊!”


    先前一人不耐煩的道:“快滾吧,也沒指望著你能將入侵者打退,你見有來人時,就放聲嘶吼,我聽到後就會立刻趕過去支援你。”


    後者無奈的點頭,“好吧!我出去就是了……”


    說話間,石門一陣的晃動,隆隆作響,隨即被人從裏麵推了開來,而此刻,呂卿則緊貼著牆壁,躲在了石門的後方,也不怕石門打開的角度大了,將他給夾到。不過好在裏麵出來的隻有一個人,根本無需將石門完全打開,就可以大搖大擺的從裏麵走出來。


    石門一開,呂卿隻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從裏麵走了出來,就在那人反手想要將門關上的時候,他看見了躲在門後的呂卿,而呂卿也已看到了他的正臉。


    那是一張看起來很讓人心疼的臉,臉上仿佛隻長了一層單薄的肉皮,沒有肉,顯得顴骨特別的高,兩腮深深的凹陷下去,眼圈發黑,一雙眸子,倒是黑的透亮,看起來既有些營養不良,又有些休息不良。


    呂卿不等那人反應過來,往前一縱,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領子,緊跟著使了一招黑虎掏襠,當場把這小子打的殘廢,趴在地上不住的呻吟。


    而就在這時,門內忽的又閃出一人。想必那人不是聾子瞎子,就發生在門口的爭鬥,他不會看不見聽不見。


    隻見後者人高馬大,好似小鐵塔似的,從石門的裏麵衝了出來,一聲怒吼:“什麽人?”


    呂卿見對麵好似一頭人形的棕熊,也不禁有些心虛,遂向洞外疾馳。


    那人熊怎肯放他離開,見呂卿如此膽小,竟絲毫不想身後之人是如何倒下的,大踏步向前追來,邊追邊狂笑:“小毛孩子,也趕來馴靈宗撒野,看我不生撕活剝了你。”


    那人氣勢洶洶,看著真是好狠,而且速度也不慢。


    呂卿取出大戟,陡然向著身後一戳,那人熊隻顧著前衝,根本不給呂卿發力的機會,他就撞了上去,耳聽噗的一聲,那人熊的肚子上就豁開了一道口子,巴掌長,巴掌深,隻是愣是沒有碰到內髒,竟都是脂肪。


    那人大駭的同時呂卿也是一驚,他從沒有見過如此笨重且如此廢物的人,竟然給自己這麽容易就得手了。


    然而下一幕更令呂卿驚奇,暗道:“怎會如此?”


    想那人熊似的男子,剛剛在石門裏麵的時候,是多麽的豪橫、多麽的不可一視?訓斥那個瘦弱的少年時,是有多麽的自信與無敵?他追過來的時候,也是兇狠的一塌糊塗,就像一個真正會吃人的巨熊。


    可現在隻是被呂卿反手刺了這麽一戟,而且還沒有傷到他的內髒,就一下子跪了下去,當場慫了,哭的眼淚鼻涕一把把的,哀求道:“上師饒命,上師饒命,小的隻是在此奉命看管著雞霸天,其餘的什麽都不知道啊!哦,對了……”


    說話之間,他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瓶子,恭恭敬敬的向著呂卿舉起,“這是他們分給我的東西,是從那雞妖身上搜刮出來的秘寶,因為他們都不知道怎麽使用,這才交到了我的手上。”


    呂卿唯恐有詐,一時間橫戟而立,有些不解的看著那人。


    人熊般的男子見狀更加恐懼,將瓶子擺放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


    呂卿這才用大戟一挑,將那小瓶子接在手中,掂了掂,卻也不知這是幹什麽用的法寶,查看一番收入懷中,說道:“那隻雞妖現在如何了?把他給我放了。”


    這時,那個瘦弱的男子從地上爬了起來,堅定不移的說道:“放人?休想!”


    他將中指與拇指按在一起,塞進嘴裏,打了個口哨。


    遠處,一匹獨角獸正在山地裏覓食,聽聞這聲音後,立刻向著山洞的方向撒腿狂奔。


    隻可惜這在呂卿看來,都是徒勞的,遠水解不了近渴,當下將手中長戟向前一挑,鋒芒直指人熊男子的哽嗓。


    呂卿見那男子也有二十來歲,卻不想竟是如此的膽小,長戟一到,便立刻嚇得尿了出來,麵色鐵青,渾身激烈的抖動,連說話的力氣都已沒了。


    “住手!”就在這時,那瘦弱的少年厲聲嗬斥道:“你可知他是什麽人?”


    呂卿冷笑,卻不向他詢問這人身份如何,隻是再次寒聲說道:“一命換一命,你先放了雞霸天,我再放了他!”


    瘦弱的少年不甘示弱,寒聲道:“那隻雞妖已經死了!”


    呂卿聞言,氣的眉毛倒豎,喝問道:“可是真的?”


    慫人人熊馬上道:“不、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假的,是假的,他騙你的,上師饒命,上師明察。”


    此刻,呂卿派遣過去的小青與小藍它們,也已到達了石門的裏麵。


    石門內裝點的宛如一間牢房,正麵是破爛的石桌,石桌上除了擺放著蠟燭之外,還有一些吃的。


    當然,並非是什麽仙露靈丹,而是一些普通的肉食。


    再往裏走,經過一條彎路,就到了關押雞霸天的地方。此刻的他,被六道大腿粗的鐵鏈捆綁著,胳膊、翅膀以及雙足,都被鐵釺子牢牢的釘在了一麵石壁上,渾身是血。


    要不是他在不停的顫抖著,小蟲子們還以為他已經死了呢!


    小青小藍它們帶頭衝鋒,爬上鐵鏈,妄圖用牙齒將鐵鏈給咬斷了,可惜隻有小青能咬的動,餘下的蠱蟲們根本撼不動那東西。


    鐵鏈畢竟不是棉花糖,單靠著小青自己的力量,短時間內也很難將其徹底的咬斷。


    小青一鼓氣,變得和巴掌一樣長,一樣大,口器雖然隨之變大了,可力量卻小了些,速度仍是和原來差不了多少。


    嘩啦~嘩啦……


    陣陣鐵鏈的相互撞擊聲,從石門的內部傳來,讓呂卿確信人熊男子沒有說謊。


    小青它們又不是白癡,如果雞霸天已經死透了,它們根本不會在裏麵多做停留。而且就在這個時候,石門內也傳來了雞霸天的叫喊聲。


    “啊!你們竟然派這些小蟲子來殺我……你們馴靈宗竟然還學會了用蠱,你們是想拿我喂蠱嗎?嗚嗚、嗚嗚~”


    雞霸天聲嘶力竭的唿喊著,滿臉的淚。


    那聲音慘到了極致,呂卿不知道,那些沒有得道的凡雞們,在被殺死之前,是不是也都如此的恐懼。


    那瘦弱的少年看了呂卿一眼,就要向石門內走去,此刻呂卿挺戟向前,直奔著少年的後背心刺去。


    少年不敢繼續前行,隻能向旁閃避。呂卿大戟橫著一掃,直接將其拍翻在地。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匹形似駿馬,渾身卻長滿了鱗片,頭上有角的怪獸衝進了山洞,徑直的朝著呂卿他們這個方向殺來。


    呂卿一把抓起瘦弱的少年,擋在自己的麵前。那獨角獸果然定住,前蹄直立而起,朝著呂卿不斷的嘶吼。


    少年雖然接連遭受重創,然而力屈心不屈,朝著麵前的獨角獸喝道:“來!不必管我。”


    獨角獸倒退數步,做衝鋒狀……


    呂卿躲在瘦弱男子的身後,隻待它向前衝鋒,然後拋出瘦弱的男子,以大戟向前猛攻。


    獨角獸衝鋒,呂卿將瘦弱的男子拋起,隨後大戟刺出,直奔獨角獸的脖子。


    隻可惜他卻被這畜生給擺了一道,獨角獸隻是假意前衝,至近前時身子陡然一轉,用後背接住了它的主人,隨即向著山洞外的方向狂奔。


    呂卿這一戟刺在了獨角獸的背上。


    戟是寶戟,人也是狠人,但這一擊卻未能對獨角獸造成致命的傷害,僅是刺掉了它背上的部分鱗片,使它的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獨角獸這一個套路,不僅救了它的主人,也救了它自己一命。否則它真的正麵硬衝,獨角不僅會撞在它主人的身上,將那瘦弱的男子撞死,它自己也會被呂卿的大戟刺入哽嗓。


    同樣的深度,同樣的鱗片脫落,刺在背上如何?刺在脖子上又是如何?


    獨角獸奔出一段距離,放下它背上的男子,目光冷冽的看著呂卿。


    而就在這時,風一樣的女子也到了。她的出現,倒是驚豔住了呂卿。


    白衣勝雪,不染纖塵。如畫一樣的眉目,如畫一樣的裝束,如畫一樣的氣質,讓呂卿覺得她不似一個人,而是傳說中的仙。


    羊脂玉般光滑細膩的手,輕輕扶在腰間,修長的手指緩緩敲擊著一塊美玉,眸光如波似水,清澈而透明,卻又叫人忍不住唏噓。


    呂卿在她的身上,所能感受到的,唯有“冷”與“美”這兩個字。


    美人最冷,其姓卻溫。


    唯一讓人覺得有些滑稽的是,在這仙子般少女的背上,還背著一口破爛不堪的鍋蓋。


    那鍋蓋似乎因受力過度,而被撕裂,上麵雖有繁奧的紋絡,但卻早已破爛不堪,實在是難以入目。


    這便是旁人口中所說的欺天神盾,接連為雞霸天擋下十一道天雷的神器。


    溫陽自背後取下一個玉笛,握在手裏,見那瘦弱的男子還擋在呂卿的麵前,說道:“小虎,你先退下,這個人不是你對付得了的。”


    雖然這話是事實,不過那男子聽了,心裏卻別有一番滋味,隻能點頭稱是,然後退到了一旁,為風一樣的女子讓開了一條路。


    慫人人熊般的男子見了溫陽,便如見到了救星一般,連滾帶爬的跑到了溫陽的身邊,哭訴道:“溫陽師姐,溫陽師姐,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溫陽隻是斜睨了他一眼,隨後冷淡的說道:“齊雄,你身上不是有師尊煉製的替死符嗎?怕什麽?”


    原來那憨憨的人熊叫齊雄,身上竟也有替死符。


    “等等……”呂卿心道:“齊雄,莫非是王工貴胄嗎?”


    以大齊國國號為姓氏,除了王工貴胄,別人都沒有那個權利。可見此人的身份,的確非同一般,不過倒真如青青姐所說的那樣,人類的才能,還真是與貴族不貴族的,沒什麽關係呢!


    你看那齊雄,還趕不上一個小勒色強,至少人家敢反抗,還利用獨角獸將自己給救了。


    可他一遇到危險,就隻顧著跪地求饒了,連一點反抗的意識都沒有。


    呂卿真不知道,如果大齊國的貴胄們,都是他這個樣子,那麽有朝一日,齊國再與別的國家交手,會是個什麽樣子……


    齊雄聞言,心下頓時冷靜了不少,隻是他低頭一看,肚子上鮮血如泉湧,原本的疼痛更上一層樓,又忍不住掉下了幾滴眼淚。


    溫陽也不理他,手握玉笛,向前點指著呂卿,喝問道:“你是誰?為什麽要闖入我們營地?”


    呂卿撓了撓腦袋,一副傻兮兮的樣子,說道:“不是你把我追進來的麽?哦!對了,那位紅衣服的小姐姐想抓我當坐騎,你是不是也想抓我當坐騎啊?”


    三人一聽,差點氣的吐血。你見過有抓大活人當坐騎的嗎?


    齊雄聞言,忍不住直樂嗬,說道:“兄弟,你也不照照鏡子,就你那小身板,抓你當坐騎,都不如抓我去當!”


    溫陽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心中暗罵:“被人打的跪在地上求饒,還有什麽臉在這裏說話呢?”


    齊雄見溫陽目光不善,當場閉嘴。


    那被稱為二虎、小虎的瘦弱男子,此刻開口道:“師姐,這人想救走雞霸天。”


    “哦!”溫陽聽罷吃驚不少,目光似寒霜,撒向了呂卿,問道:“你怎麽知道那雞妖在我們這裏?看來,你果真與那莊非子是一夥的了。”


    呂卿見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當下打開天窗說亮話,“是,我就是為了救雞霸天而來。寶貝你們已經得了,還要他有什麽用?難不成還真想捉一隻雞去當坐騎嗎?”


    溫陽冷冷的一笑,嘴角輕輕上揚,說道:“抓他當坐騎,還不如抓你。”


    她本為了嘲弄呂卿,說他不是人族,可呂卿對這話卻滿不在意,一點也不氣,還有點樂嗬,憨笑道:“是啊!騎他有什麽用?你還不如騎我呢!”他用戟指著二虎,“你、”又移向齊雄,“還有你,你們兩個要騎我,那可不行,不過我估計你們也不想騎我,畢竟咱們都是同類。”


    瘦弱男隻覺得呂卿是拖自己下水,一起挨罵罷了,但齊雄卻不解其意,暗想著“都是同類”這話是什麽意思。


    而溫陽也不覺得,呂卿這樣說,就占了便宜,正得意的冷笑著。


    卻聽呂卿接著說道:“咱們三個都是男人嘛!男人騎著男人,那當然是很無趣了。所以啊,我覺得要麽咱們是被這位漂亮的姐姐齊著,要麽反過來騎著她,這樣才舒服嘛!”


    呂卿這話算是徹底的激怒了溫陽,隻見她白玉一樣的小臉蛋兒上瞬間變得通紅,白玉成了紅玉,二話不說,掄起玉笛,朝呂卿砸了過來。


    呂卿忙用大戟招架,當的一聲巨響,火花四濺,照亮了整個山洞,一閃而逝。


    仿佛有一股不可抗的巨力,自大戟上傳來,震的呂卿接連倒退了數步,兩隻膀子好似要斷掉,生疼無比。


    溫陽也後退了一步,她本想以一擊之力,震斷呂卿的大戟,順便把他震的倒飛出去。


    卻不想不僅是戟未斷,連人也承受住了這一擊。


    呂卿見那女人沒有乘勝追擊的架勢,當下也緩了緩心神,揉了揉肩膀,壞笑道:“姐姐別急啊!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姐姐騎我的時候,可不許穿衣服!”


    “我殺了你!”溫陽再次以玉笛擊來,風聲唿嘯,玉笛上亮起一道符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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