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有一人急衝衝的敢來,步伐慌忙至極,仿佛還喘著粗氣。


    呂卿一個箭步來到小道人的身旁,將他提了起來,隨手拋給狐妖,小聲說道:“有人來了,快避一避。”


    小狐狸接過黃鼠道人,慌亂的不知該往哪裏跑了,東一頭西一頭的,亂串了半天,直到那腳步聲臨近,卻發現自己仍舊在呂卿的身邊,壓根兒沒跑出去五步遠。


    “咋迴事兒呢?難道是中了鬼打牆不成?”小狐妖暗道。


    呂卿見了她這副樣子,也是直迷糊,苦歎道:“就你這副樣子,還真是不能指望著你啊!”


    他一伸手,揪住狐妖的後脖領子,將她提了起來,正要縱身上樹,卻聽那腳步聲的方向傳來一人的低唿:“呂卿……呂卿你在呢嗎?快走!追兵來了。”


    呂卿一聽那聲音,便知是莊非子迴來了。


    早在黃鼠道人與狐妖出現之時,呂卿就曾懷疑過,是不是莊非子給人家弄住了,而後順著他的口供追殺了過來。


    現在看來,事情雖未嚴重到那種程度,可也差不多了。


    聽莊非子說話的語氣,明顯是受了傷了。


    隻見他左半邊身子上都是血,臉上和耳朵上有五個深深的大爪子印,左臂上中了一刀,傷口很深,估計要是再重上一點的話,他的那條胳膊就斷了。


    左腿上似乎被虎爪之類的東西重創,也在流血,肚皮上也開了道口子,鮮血不停的狂湧。


    呂卿心道:“我的天咧!你傷成這個樣子,咋還往我這裏跑呢?不是明擺著再把敵人往我這裏引嗎?”


    莊非子也是慌不擇路,不由自主的朝著呂卿這個方向跑來,既是為了送信,也是希望能得到別人的幫助與庇護。


    呂卿見他這副模樣,那還有什麽好說的,當然是跑啊!什麽江湖義氣?夫妻都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何況我跟莊非子?


    呂卿也不管莊非子身後追他的是什麽,掉頭向著遠方狂奔,卻不忘迴頭提醒,嗑藥了沒?


    莊非子一聽,恍然大悟,立刻拿出四枚血露丸,又服了兩枚靈氣丹,精氣神陡然提升。


    那狐妖一看,好生豔羨,心下暗道:“這人族果然奢侈!”


    不錯,莊非子先是從呂卿那裏得到了部分丹藥,後又在兩名劍宗弟子的身上,俘獲了數枚血露丸與靈氣丹。


    靈氣丹補充靈氣,同時滋養氣府經脈,而血露丸堅韌體魄,內外傷兼治,可算得上是藥力剛猛。


    兩者一起服用,果然效果非凡,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把莊非子補的順著鼻子孔流血,感覺渾身熱氣滾滾,宛如要燒著了一般。


    狐妖提著小道人,又被呂卿拎著,見莊非子這般樣子,忍不住喃喃:“他補過了……”


    莊非子嗑了藥,精氣濃鬱的立刻噴薄了出來,力量大增,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跑到了呂卿的前麵。


    呂卿大怒,痛斥道:“你跑那麽快幹什麽?”


    莊非子才不管什麽麵子不麵子,連累不連累呢,迴頭道:“那臭娘們兒騎著雙頭獒追我,跑的慢了,豈不是要被追上了?”


    “你打不過她?”呂卿問道。


    莊非子苦歎,“奶奶的,要不是她得了雞霸天的離火劍,怎麽可能是我的對手?”


    呂卿也滿是無奈,莊非子一邊說著一邊遠遁,眼看離他越來越遠了。


    呂卿本想換個方向逃走,隻是剛向右一轉,跑了還沒兩步,就見一人身穿聖潔的白衣,手擒一柄長矛,胯下騎著一頭兇獸,頭似雄獅,身如巨象,四足為蹄,正狂奔而來,成合圍之勢慢慢向中間靠攏。


    呂卿見狀,便知不好,已他當下的速度,根本快不過那巨獸,無法在那人殺到之前,衝出包圍圈子。


    更何況他已看出,那人手中所擒著的長矛,正是雞霸天自寂滅大陸所得。雖然呂卿並未親眼見到此矛的威力,但卻早已從旁人的口中得知關於它的一些消息。


    能長能短,上麵的符紋被激活後,還能釋放出毀滅的威能,以他當下的能力很難對抗。


    且能把莊非子弄成重傷的人,那還了得嗎?


    呂卿當下掉頭就跑,果不出他的猜測,在他的原本行進路線的左側,也有一人一騎追來。胯下騎著一頭白熊,熊身上披著厚厚的板甲,呂卿見那架勢,心下裏捉摸,“也就是一頭熊,否則若是將那板甲套在人的身上,非把人直接累死不可。”


    果然猛獸的力量就是要比人強橫,那白熊披著上萬斤重的甲胄,如同一輛遠古駛來的小戰車一樣,橫衝直撞,踏平沿途一切障礙,向前撲殺過來。


    在它的背上坐著一名中年男子,手持一大一小兩柄板斧,自然也是雞霸天送給他的福利。


    呂卿越想越氣,隻是也無奈。眼前這男子威武雄壯,與他胯下的白熊簡直就是絕配,呂卿哪裏是人家的對手?


    而就在此時,忽聽身後有一女子的聲音傳來,得意笑道:“小毛孩子,姐姐看你生的不錯,不如改修畜生道,給姐姐當坐騎如何?”


    呂卿怒極,想不到竟然還有人想抓他去當坐騎,迴頭望去,旋即忍不住咧嘴一笑,覺得給這姐姐當坐騎倒也不錯,隻是騎他的時候,最好叫他換一下姿勢,肚皮朝上……


    隻見那巨大的雙頭獒背上坐著一男一女,服飾怪異,與尋常的男女穿著大為不同。


    先說那女子,上身穿著粉色衣裳,袖子極短,整個小手臂都裸露在外麵,天寒地凍的,也不嫌冷。在這身粉色的衣裳外麵,更是穿著一件狐皮小襖,反倒是連袖子都沒有了。


    下身則更是奇怪,隻有兩條暗紅色的褲筒,到小腿往上,露著一段雪白的肌膚,也沒有下擺幫著遮體。


    不過那丫頭長得倒是不錯,要不然呂卿也就不會有給她當坐騎的想法了。隻是想法歸想法,現實歸現實,呂卿也隻不過是想調戲她一番罷了,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哪裏會給她人當坐騎呢?而且人家原也不會用的。


    隻見那丫頭也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紅色卷曲的頭發格外亮眼,仿佛是赤色的海浪,隨著微風不住的搖擺,臉蛋兒雖然不是很滑溜,但也不賴了,五官端正,嘴角微翹,嘴唇很紅,稍微厚了一點,卻有種異樣的美感,胸脯微微凸起,呂卿隻覺得她這“胸襟”和青青姐的比起來,簡直差遠了,至於那男的,他壓根兒就懶得多看,壞笑道:“給你當坐騎倒是也不錯,隻不過你想騎我的話,穿這身衣服可不行……”


    那女孩先是一愣,心想著當不當坐騎,和自己穿什麽樣的衣服有什麽關係?隨即便看出對麵那哪裏是什麽妖獸,分明就是一個人類的小鬼,在提著兩個妖獸狂奔……


    可她卻更加疑惑起來,為什麽他要說那樣的話?翻來覆去、絞盡腦汁的想,也還是想不明白呂卿的意思。


    少女縱獒疾馳,問道:“你和那臭牛鼻子是一夥的?”


    “不是啊!”這個時候呂卿怎麽可能承認,一邊撒腳狂奔,一邊迴道:“誰是牛鼻子啊!我可不是他們一夥的。”


    “那你跑什麽?”少女不解,獒馳騁的更快了些。


    她身後的男子道:“師妹,這小子就是和茅山術士一夥的,別和他磨嘰,以離火劍直接斬了他。”


    呂卿又驚又惱,心下恨極,怒罵道:“你才跟牛鼻子是一夥的呢!我逃跑,是因為害怕被你抓去當坐騎呀!”


    那少女聽至此處,忍不住的嗤笑出聲。那男子卻是憤懣不已,不住的催促師妹動手。


    呂卿聞言,頓時就不樂意了,怒道:“你一個摳腳大漢,手能不能別往人家女孩的胸口上亂摸啊?這樣很不禮貌啊!”


    其實他哪裏看到人家的手了?隻顧著撒腳狂奔,根本就沒有再迴頭去看好嗎?


    男子聞言怒極,臉上灼熱難耐,他是個獸癡,雖然年歲早已不小,可哪裏想過那種事情了?手也沒有亂摸好嗎?再者說,他與這少女青梅竹馬,手放哪兒又能怎樣?


    再想想呂卿先前說的當坐騎的話,還真是禽獸呢!當時氣的那男子差點從獒背上掉下來,不停的催促少女,“殺了他,他這個滿口噴糞的流氓!”


    隻是少女心思單純,她還想問問,當不當坐騎,和自己穿什麽樣的衣服有什麽關係呢!雖然已拔劍,卻不想將呂卿直接殺死。


    而這時呂卿也早已想好了對策,隻等待著距離再拖遠一些,因此不停的與那少女周旋,分她的心思。


    少女嗬斥道:“立刻停下來,交出你手上的兩個妖獸,否則我一劍砍死你。”


    “好!我停下!”呂卿嘴裏說著停下,可腳下的步伐卻更快了些,同時自懷中又取出一枚靈氣丹,塞進狐妖的嘴裏,小聲吩咐道:“給我放屁!一點點的放,要讓對方慢性中毒,知道了沒?”


    其實,狐妖那根本就不叫屁好嗎?那是狐族特有的精神毒霧,是精神與物質的結合,通過體內真氣的調節,最終釋放出可讓敵人精神衰弱的毒煙。


    狐狸這時候自然沒心情與呂卿計較這個,吞服了一枚靈氣丹,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起來,若不是被人追著,她早就嘚瑟起來了。


    隻是要按照呂卿的吩咐,讓敵人慢性中毒,在不知不覺中精神癱瘓卻是不行的,狐妖小聲道:“馴靈宗裏有專門破除我們家族這種法術的手段,不行的,如果是緩慢施展,一定會被對方化解的。”


    呂卿想了想,“那就到前麵再用。”


    可就在這時,一道劍光突然襲來,熾熱如火,橫擊呂卿的雙腿。


    呂卿飛躍而起,卻見天空中降落下一雙巨大的爪子,抓向自己的麵門,左右的騎士也趕了上來,眼看已避無可避。


    呂卿將早已準備好了的虎殺符打出,赤光大勝,從裏麵飛出一頭猛虎,大爪子猛的一揮,拍開天空中降落下的爪子。巨虎四足踏空而行,戰住了來自天上的三頭金雕。


    這時左右已至,配合著後方的雙頭獒,一起向呂卿發動進攻。


    呂卿急令狐妖使用精神毒素攻擊,大量的白煙自狐妖屁股的左近噴出,一時間逼退了左右。


    而那少女則全然不懼,馳雙頭獒上前,冷笑道:“早知道你會有這一招,提前防著呢!”


    呂卿不管不顧,向前狂奔,並且在跨出毒霧的瞬間,將狐妖擊暈,將她與小道人一起裝進聚寶袋裏。同時周圍符紋流轉,小蠱蟲們迅速出來,浮在呂卿的體表快速奔跑,施展開飛象之術,綠光一閃,消失在原地。


    四人同時大驚,待殺到根前時,已找不見呂卿的蹤跡。


    幾個人麵麵相覷,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過後,天空中的三首金雕撕碎了虎殺符,降落了下來。


    那金雕渾身羽毛金燦燦的,抖動起來更是鏗鏘作響,仿佛是真金鑄造。那金雕昂起頭顱,仰天狂嘶,似乎並未把地上這四人三獸放在眼裏。


    也難怪它要如此狂妄,隻看那六隻眸子裏射出燦燦的金光,仿佛要將這黑夜的蒼穹都照亮了一般。


    巨大的翅膀,龐大的身軀,仿佛是壓蓋在天地間的雲,此時離近了看,方知它是有多麽的恐怖、多麽的強大。


    若非如此,又怎能在片刻之間,就扯碎了一張虎殺符呢?


    但他們都知道,三首金雕不是最厲害的,厲害的是站在它背上的主人,溫家第一千斤——仙氣少女,溫陽。


    隻見她身著一身白衣,於夜色下,好似一個幽靈般,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她眉目如畫,她肌膚勝雪,她身段婀娜,卻一點也不妖豔。


    她就是天宮中完美的壁畫,不染纖塵,不帶有一絲汙垢。


    她的眼睛,堪比這世間最清澈的泉水。


    眼睛是人心靈的窗子,而她的心靈是聖潔的……


    她不是人,不是神,也不是仙,她是這天地間最完美的藝術,無論把她擺放在哪裏,都會令周圍的景物失去顏色。


    而此刻,她的臉上仿佛凝結了一層冰霜,目光如刀鋒般,冷冷掃視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凡是被她看中的人,無不如醉冰窟。


    美人最冷,其姓卻溫。


    “停下來作甚?還不給我去追!”


    她語調極其的嚴厲,但音色卻是無比的甜美,宛如清泉流淌在山野間,輕擊著精美的玉石。


    沒有人敢忤逆她的話,甜美的音色不是給他們欣賞的,而是叫他們去執行的。


    隻是此刻呂卿突然在原地消失,連他的氣味也就此中斷,根本無法感知他的去向。追不是問題,問題是他們也不知道該往何處去追!


    溫陽眸光冷冽,再次掃視了眾人一圈,旋即一躍從新來到了三首金雕的背上,說道:“你們去追莊非子,我去追那個男孩!”


    眾人不敢忤逆,隻能囑咐:“溫師姐小心!”


    溫陽乘著金雕而來,又乘著金雕而去,白衣咧咧,白裙飄搖,真如仙子,乘風而來,乘風而去。


    雙頭獒背上的男子忍不住癡癡望天,口中喃喃:“真是風一樣的女子!”


    風一樣的女子走了,他們要繼續追殺莊非子。受狐臭屁的影響,猛獸們的鼻子暫時不大好使,隻能根據大致的方位追蹤下去。


    而風一樣的女子則掉頭殺迴去,追殺呂卿。


    呂卿出現在了二十幾裏外的地方,但想那些人要追過來,也不過就是一兩刻鍾。一味的逃跑是逃不掉的,他必須想個法子,幹掉一些人,或者是徹底把他們遛的沒耐心了才行。


    “怎麽辦?”呂卿翻了翻聚寶袋,還真沒有什麽好辦法了。


    翻翻這個,再動動那個。大戟不成,黑幡不會用,為今之計,還是隻有一個,先跑跑看,一邊逃跑,一邊尋找機會。


    “往哪裏跑?”呂卿深刻懷疑,折返迴來追殺自己的,不是那天上的三首金雕,就是雙頭獒的主人。


    如果是雙頭獒,呂卿自信有一戰之力,可如果是三首金雕的話,那隻怕是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一邊向密林中疾馳,一邊思考著對策。可想來想去,仍舊是想不出個眉目來。


    隻是他跑著跑著,忽然見前方有個山洞,四周圍好似有兇禽猛獸經常出沒,地上有大大的爪痕,還有巨大的蹄子印,仔細一看,頓時大驚,那大蹄子和爪子印,不正是追殺莊非子那幾個兇獸的嗎?


    呂卿撓了撓腦袋,心道:“莫不是跑到他們老家來了?”


    呂卿看了看那山洞,又抬頭看了看天空,隻聽得一聲禽鳴,想來那金雕也已朝這個方向趕來,它之所以名叫,也許是在向宗門裏的其他人示警。


    想到此處,呂卿再不猶豫,一個箭步,鑽入到了山洞之中。


    洞口不是很大,山洞裏麵也不甚寬敞,黑漆漆的,不過以呂卿的目力,倒還能看的清楚。


    山洞裏麵,沒有兇禽猛獸活動過的痕跡。想來兇禽猛獸們,是很難進入到如此狹小的空間之中,故而才沒有進來。


    呂卿悄悄的向洞內前進,不發一聲,連唿吸都已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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