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仲達邁開大步,正欲離開,卻見遠處的戰場上,天雷已經停歇,他本想再過去看一眼,看看那隻雞妖在如此的天雷之下,究竟會被劈成個什麽樣子,隻是他剛一邁步靠近,就見天空中又一道天雷落下。


    這次的雷比上次的還響還亮,更加不可阻擋,令呂仲達望而卻步,“難道剛剛那一擊還沒將他給劈死?”


    他覺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如此兇悍的天雷,一擊之下豈有不死之理?當下苦笑,覺著自己可能是太過捕風捉影,世上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強悍之人。


    若再有一道天雷,縱然是神仙,也得粉身碎骨。


    然而就在他邁步,準備離開的時候,又有一道天雷降下,於此刻,小小的戰場之上,已經落下了三道天雷。每一道天雷的直徑都有數裏那麽粗,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呂仲達卻連看都沒看一眼,原因無他,在這種天雷下,任何妖物,隻怕連灰都剩不下。


    ……


    巫蠱宗,位於揚州中部偏北的群山之中,山門浩大,高聳入雲,主峰更是常年飄在雲霧之上,宛如天國。


    雖為一宗,但看起來卻尤勝一國。


    “這就是巫蠱宗的聖地?”呂仲達站在山門之下,向上仰望山門,卻見山門宛如天空之城,毅力在雲巔之中,若隱若現,周圍欄杆上雕鸞刻鳳,一個個栩栩如生,不知被多少大法力者祭煉過。白玉鋪成的基石,厚重而古樸,顯得分外莊嚴肅穆。


    站在山門的腳下,再向下環顧四周,隻見群山環抱之間,宛如一道天然的屏障,任何凡夫俗子,縱然是跑斷了腿,也無法尋到仙宗蜜府。


    山下草木豐茂,鬱鬱蔥蔥,百鳥齊鳴,宛如天籟知音,靈氣氤氳的仿佛要化出水來,以至於連此中草木都有通靈者。這令呂仲達好生豔羨,隻在心中暗道:“若能攜手知己,與此處修行,倒也不失為人間美事!”


    他搖了搖頭,旋即想到,若是把這山上的靈獸、靈植,全都以棋門法術編入陣列,加之周圍的山川屏障,化繁為整,構建一座大陣,卻又不知何人可破?


    縱使巫蠱宗也有護山大陣,隻可惜這些在呂仲達的眼裏,卻顯的不夠專業,不僅破綻極多,且多無殺伐之力,隻能幫助此處群山,汲取更多的靈氣罷了。


    這就是棋門與其它門派的不同。在棋門看來,一切當以殺伐為先,若不如此,宗門修的再好,一場戰亂之後,也隻怕是十不存一,而巫蠱宗則認為,山門大陣,當以祥和為主,不斷的從天地間汲取靈韻,以加速山門弟子間的修煉。縱然是山門再怎麽穩固,若門內弟子之中無有能人,他日麵對強敵,仍舊無有用處。


    “棋門術士呂仲達,前來拜山!”


    呂仲達聲音不大,卻直逼仙府,縱然在百裏之外,聽者也如在耳邊。


    不出片刻,隻見山門大開,從其中走出十幾名女弟子,其中一個與尋常弟子打扮不同,隻是粉黛下仍舊掩蓋不住她那張粗糙的麵皮,她已經老了,看起來有五六十歲,不過這樣的外貌,卻並不能代表她的真實年齡。


    隻見那女子快步來到正中央,對呂仲達行禮道:“抱歉了,這位仙師,我家主上不在,還請改日再來拜會。”


    呂仲達寒聲道:“我知道她不在。”


    那女子見狀,隻道是上門前來鬧場子的,卻不知道台下所站之人,竟是真的呂仲達,當下臉色也陰沉起來,說道:“既知我家宗主不在,卻為何還要選擇在今日前來?”


    那女子說話語氣自不是很和善,這讓本就有些鬧心的呂仲達,心情更加的糟糕,怒斥道:“你當我是來平山滅寨的?還是來要飯的?”


    他一甩袖子,隨即有六七名女子,從他的袖袍之間飛了出來,隻有一個小女孩還清醒著,餘下的皆已昏死過去。


    嗖嗖、嗖嗖嗖嗖嗖,這些巫蠱宗的女弟子們,要麽拔劍,要麽釋放蠱蟲,防禦自身。


    因為巫蠱宗太大,並不是每一個弟子之間全都熟識,尤其是那些新來的弟子們,更是如陌生人一般。她們見呂仲達來者不善的樣子,又一甩袍袖,變出那麽多屍體出來,頓時緊張起來。尤其是看見一個屍體蠕動著,竟還站了起來,皆以為是什麽邪術,故而全都膽戰心驚的寄出了手段。


    那為首的女子雖又驚又恐,不過細細打量之下,卻才發現,原來那些都是重傷之人,卻非是屍體。


    “你這是何意?”她怒視著塚虎。


    而這個時候,塚虎早就不耐煩了,嗬斥道:“叫你們的副宗主苗青青滾出來!”


    “呦!這是哪兒來的糙漢子啊?好大的火氣……”呂仲達話音未落,隻見有一女子走了出來。


    該女子穿著暴露,下身雖是穿著深藍色的長裙,不過也不知是為了走路方便還是怎著,兩邊竟然剪開了口子,而這個女子走路的姿勢又太過誇張,那腰扭的那叫一個飄,步子又大,所以每一步邁出後,都能讓人看清她那筆直的大長腿,仿佛是增一分太膩,少一分又不足,美的恰到好處,就是太妖……


    不僅是腿很妖,連她的肚子也很妖。腰很細,上身也不知是為了省布料還是怎的,總之衣服做的有點小,每當她走路幅度過大時,肚臍也跟著若隱若現的。


    也不知是屁股就那麽翹,還是故意撅起來的,在後麵看,總是凸出那麽一大塊,而從前麵看,她的臀部,好像也比一般人寬了那麽一點。


    再往上看,兩座小山似的胸部,也有種平地現驚雷的感覺。


    光滑如玉的麵皮,讓人覺得她並不像修蠱的,尖尖的下頦,高挑的鼻梁,一雙黑珍珠般的眼睛,兩道彎彎的細眉,頭上帶著的銀冠閃閃放光,奪人的雙目,隻是再怎麽奪人的雙目,也不會有她這副皮囊更晃男人的眼。


    她這副皮囊,就好像是專門為了勾引男人而存在的,就連那賤裏賤氣的聲音都是……


    這不是“妖”又是什麽?難不成是專門勾引男人的鬼?


    她的出現,頓時令周圍的女子全都失了顏色,什麽叫美?什麽叫醜?瞬間一目了然。


    呂仲達見狀趕緊背過身去,隨說他是個男人,也經曆過無數的風風雨雨,可是麵對這樣的女子,他還是無法直視。


    “呦!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塚虎嗎,是誰怠慢了咱們家的貴人啊?”說話間,那雙纖細柔軟的手,就以放到了呂仲達的肩膀上。


    呂仲達趕緊將她的手推開,順便還撣了撣自己的肩膀,餘下人等自是紛紛向呂仲達道歉,為首的女子更是向苗青青解釋道:“小的們有眼不識呂上師,還以為是哪路毛賊,趁著宗主不在,前來鬧事,該罰、該罰……還請副宗主大人降罪!”


    苗青青沒好臉色的瞪了那人一眼,不耐煩的道:“去,一邊去!”


    那人見狀,連忙退到一旁。


    不等塚虎發話,苗青青卻又賤兮兮的說道:“呂上師這是想妹妹了,還是想妹妹了?”


    塚虎心裏說道:“這麽妖的女人,在下可銷售不起。”隻是嘴裏卻客氣道:“呂某不過一狂野之人,怎敢打宗門二當家的主意?”


    “呦呦呦!瞧你這嘴巴甜的,什麽時候也會說好聽的了?是不是齊國不用術士之後,沒地方去了,到處流浪,吃苦吃的啊?要不來我們巫蠱宗吧!做個上門女婿,也是可以的。”她一邊說著,一邊蹦蹦躂躂的,圍著呂仲達轉圈,還時不時的拍兩下手,在呂仲達看來,這女人簡直風騷至極,根本無法直視,連青樓裏的女子,都要比她強上百倍萬倍。


    呂仲達陰沉著臉,一時無言。可那妖邪的女子卻還不在意,拍著呂仲達的肩膀說道:“你放心,她們嫌棄你,我可不嫌棄你,你隻要肯來就行。”


    呂仲達真是快要被她給氣炸肺了,卻又無可奈何,以精神傳音道:“苗青青,我來可不是為了哄小孩子開心的!”


    沒想到苗青青卻好不慣著,立刻以聲音傳音道:“呦!你說誰是小孩子呢?肩膀頭一邊高,我都是大人啦!”


    對,沒錯,就是以聲音傳音,所以這並不是什麽密語,而是光明正大的喊了出來,呂仲達給她留麵子,可她卻完全不注重自己的形象,根本不在乎麵子不麵子的。


    一邊說著,還一邊踮起了腳尖,在呂仲達的身邊蹭了蹭,可是仍舊是比呂仲達矮了半頭。遂喪氣道:“嘿!你那個、那個誰……也不見得比我年長多少吧?”吐了吐舌頭,又做了個調皮的鬼臉。


    呂仲達這次也不再用暗語,明說道:“論年紀,我比你的爺爺還大了二百歲。說你是小孩子,怎麽了?不對嗎?我來是要找你救人的!”


    “救誰?嗯?誰誰誰誰誰……”這時她的目光方才落到地上那些人的身上。


    她毫不客氣的用腳踢了踢燕師姐,“救她?她好像比我還小唉!你對她有興趣啊?呂仲達,你可以呀!口味兒越來越新鮮了呢哈~呦嗬,還少了一條胳膊。”


    呂仲達臉陰沉的都能降下雨來,黑著臉道:“你胡說些什麽?”


    這時一旁的瑩兒也終於緩過神來,原本她被呂仲達收入袖中,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達目的地,尋思著少說也得個三五日吧!不成想她隻是在那裏麵睡了一覺,就已到了山門前。


    起初還有點懵,畢竟如此高速的行進,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承受得住的,還好她有些底子,不然還非得昏迷半天不可。


    這時剛剛清醒過來,就見有人用腳踢她的師姐,頓時大急,剛要撲過去拚命,一看,卻見那乃是自己宗門的副宗主苗青青大人,當即不敢發怒,卻也言辭不善的道:“青宗主,那可是咱們的師姐啊!”


    “咱們的師姐?”苗青青當場愣住,心想:“我還有師姐嗎?除了宗主我還有師姐?我怎麽不知道啊?”當下指了指少女燕,道:“就她這樣的還師姐,連個天蛛女都幹不過,還中了人家的毒,少了一個胳膊,還讓人家裝到褲襠裏給帶迴來了,這麽廢物的師姐,不如拖出去喂狗……”


    燕隻是瑩兒的師姐,並不是苗青青的師姐,否則也確實不會被天蛛女傷到,隻是那瑩兒慌忙之間說錯了話罷了!


    “啊?”所有人都愣住,隻有呂仲達氣唿唿的看著她,怒道:“你說誰的衣袖是褲襠?”


    “呃!”苗青青連忙狡辯,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誰?誰說的?是誰這麽沒禮貌啊?”她指著燕,“是不是她說的?拖出去,喂狗!”


    兩旁門人見狀,不敢不有所動作,就要過來拖著燕去喂狗。好在還有個不識相的瑩兒,哭泣著,大聲說道:“青宗主,您忘了嗎?剛才是您發脾氣的時候說的啊!”


    “是我嗎?”苗青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環顧四周,問眾人。


    巫蠱宗餘下的弟子們,哪個敢亂言?隻有瑩兒孤苦伶仃的、從地上緩緩站起身,抱著燕,說道:“是您說的啊!”


    “哦……”苗青青恍然大悟般,說道:“那~是我說的,那就算了吧!”見兩旁弟子全都愣住,隨即怒吼道:“還不退下,你們愣著幹什麽?難道還想將我拖下去喂狗啊?”


    “弟子們不敢……”眾人又紛紛退到一旁。


    “哎呀!不好意思啊!我一時間著急還生氣,說露了嘴,你那不是衣袖,不是,嗨!你瞧我這嘴,你那是衣袖,不是褲筒……哎呀!”苗青青故作煩惱的拍了拍腦袋,又道:“你瞧我這腦袋……”隨即又不住的嘿嘿嘿壞笑。


    呂仲達不耐煩的道:“好啦!別玩了,趕緊救人吧!一會兒重傷的人都死了!”


    “嘿嘿!”苗青青做了個手勢,立即有人去救治受傷的弟子,並通知各門,前來認領。


    隻是略過了片刻,就有人前來迴稟,說有一個小子,不知道是哪個門的,沒人認領。


    苗青青隨即道:“把他給我帶來,讓我看看。”


    那人剛要下去,苗青青又道:“那人傷的重嗎?”


    “這……”那弟子一時猶豫起來,片刻才道:“不算重,倒也不算輕,情況比較特殊。”


    “行了,抬來吧!我親自看看……”苗青青一揮手,那人便下去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兩名巫蠱宗的弟子,將呂卿抬了上來。


    呂仲達早知會有這一手,不等苗青青發問,便道:“他是我兒子,先後中了你們巫蠱宗弟子的兩種蠱。一種是蠱蟲,一種是蠱毒。”


    “呦!是嗎?我看看!”苗青青蹦跳著來到呂卿的身旁,看了看,忽然大笑起來,指著呂卿的鼻子尖說道:“呦!就這、這就是你兒子?”


    呂仲達沒有說話,而是點了點頭。


    苗青青蹦跳著說道:“怎麽就這麽點啊?”揪揪小呂卿的鼻子,又抻了抻他的耳朵,“你不是說,你比我的爺爺還要大上兩百歲嘛?怎麽兒子才這麽點兒?還沒有我大……”


    “你救還是不救?”呂仲達顯然是不耐煩了,臉色陰沉。他知道,苗青青這個女子性情跳脫,根本不堪大用,隻是對於解蠱之法,卻是宗門裏數一數二的高手,隻是即便如此,如果宗主苗雪在的話,他也絕不會來找苗青青。


    隻是苗雪這個時候還在渤海的海底呢,他也不可能將兒子帶到渤海去治,現在是什麽時候?正是與諸路妖王們開戰的時候,怎麽可能為了一己私利,而影響到整個戰局呢?即便他肯,那些人也未必就肯,而且也不是沒了苗雪就不能救了,隻是自己絕不能給這位青青姑娘好臉色看,否則隻怕終身都難以擺脫掉。


    她本就是一個蹬著鼻子,就可以直接跳到你額頭上去的主兒,你若是再慣著她,她就會揪著你的頭發,爬到你的腦袋上去,所以一定要冷著臉……


    苗青青見狀,怒道:“那我要是不救他呢?”


    呂仲達麵沉似水,冷聲道:“那我就找別的女人再生一個,然後順便滅了你們巫蠱宗。”


    其實呂仲達與巫蠱宗之間,倒還有些交情,根本不到翻臉的時刻,隻是想說說嚇嚇她而已。不過,如果巫蠱宗真的見死不救的話,他卻未必不會動手。


    “咦!”苗青青不懼反喜,大笑道:“好啊好啊!我看行,把他拖下去喂狗,然後明年我再給你生一個,保證用不了十年,還長這麽大個兒!”


    “你忘了我還要滅了巫蠱宗了嗎?”呂仲達寒聲道。似乎他覺得,隻有冷酷才能鎮住這位不要臉的女人。


    “我這就退出巫蠱宗,你滅吧!”苗青青竟然想要過來抱住他。


    聽的巫蠱宗的弟子們一愣一愣的,心裏均道:“這位副宗主未免也太不靠譜了點兒,就這就把我們都賣了?”


    見到呂仲達這副模樣,有了解內情的,簡直想笑,而那些不了解內情的,卻都恐懼至極,深怕宗主不在,惹出什麽亂子。


    立即有人上前道:“若副宗主離任,我等願為這位孩子醫治,請上師放心,縱然我等手段不如副宗主,但也會竭盡全力,為這孩子解蠱。”


    苗青青隨即大怒,立刻掐著那人的耳朵,怒斥道:“我這還沒離職呢,你們就想著害我……”


    “哎呀!哎呀呀,副宗主饒命,小的隻是不想宗門因此遭禍,縱然那塚虎不能以一己之力,滅掉我宗門,然人在江湖,多一敵不如多一友,誰知道哪天我們惹上別的宗門,他趁機下手啊?且我們與那孩子,一無怨,二無愁的,何以得罪人呐?”


    呂仲達見此,總算放心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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