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莫枕霜七步成詩,驟然之間,眼前恢弘出的圖景在此時氣象不凡,筆酣墨飽,情極狂放,發出震動古今的氣勢與力量,恍若鬼斧神工、造化而為。


    黃金白璧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


    海內賢豪青雲客,就中與君心莫逆。


    莫枕霜將初始握在手中的酒杯傾覆過來,酒杯已空,莫枕霜定定的看著白人狼。


    滿目蒼茫之中,女子腳下花團錦簇,恰似天宮降臨的侍書仙子。神姿異彩,步伐輕盈,衣衫環佩作響,裏著白色抹胸長裙,外罩一件絲織白色輕紗,腰係一根白色織錦腰帶。容貌雖凡,卻宛若長身玉立於九天碧水寒潭之上,氣勢出塵如仙,傲世而立,令人莫敢逼視。那一襲白衣臨風而飄,長發傾瀉而下,風光霽月,才情烘托之下,居然呈現出一種說不明的爾雅清雅,高貴絕俗。


    白景淮握著酒杯極力克製,卻忍不住心頭一蕩。


    此女之才,加之那人之傾城絕色,這天下的女人,便再無法入眼了。


    莫沉雪亦是一歎,何嚐不是在場中人的心中一歎,居然在這忽微之間,眼前的莫枕霜成為了眾人心口的朱砂痣,而那日一舞傾城的女子,早已成為高懸天空的白月光。


    其實莫沉雪的初次出場,何嚐不讓莫枕霜感到訝異?


    這便是那日在洗澡時都穿的騷裏騷氣還要輕薄自己的男人,但是她轉念又思,他的情況又與白聞雲不一樣,至少她敢肯定,自己絕沒有什麽把柄落在莫沉雪的手上,這也是她到現在看著莫沉雪一直都很淡定的原因。


    更讓她感到訝異的是,雖然那日感覺出莫沉雪的身份不一般,但是沒想到他居然是箏玉國的太子!


    難怪那日他的住所被圍的裏三層外三層的,自己還以為那裏是庫房,結果進去連麻袋都丟了。


    莫枕霜不經意間瞥了莫沉雪一眼,莫沉雪看她的眼神果然帶著讚歎與探尋:很好,沒被發現。


    拋卻掉自己與莫枕霜九世的相戀,白沉棲也不得不承認,即便是這一世不認識莫枕霜,自己也有絕大概率重新愛上她,她就如一顆明珠般,永遠輝動著耀眼的光澤,使人忍不住目眩神迷。


    “絕‘去筆墨畦徑’之妙,此詩深遠宕逸,堪為謫仙之創,既非鑱刻能學,又非率爾可到,通觀全篇,大起大落,非如椽巨筆莫能道出,哈哈哈,戍少師,你真的是養了個好女兒。”


    白人狼擊節一歎,遠遠挨著澹台青秋坐的戍柳河心中一驚,頓時迴過神來,連忙謝恩。澹台青秋在場外幾乎恨得將一口銀牙咬碎,看著現在擁有了一切的莫枕霜,隻覺得奪其性命之路,遙遙無期。


    場中的絲竹之音再次傳入人的耳膜,卻這時眾人再看向莫枕霜時,眼神已經是變了又變了。


    淡雅如霧的星光裏,白聞雲嘴角的微笑綻了綻,優美的如同一隻複瓣櫻李,他相貌雖然美,卻絲毫沒有女氣;尤其是那雙眼睛,看起來既聰明又驕傲。


    此刻他撐著腦袋,好奇的打探著麵前這個其貌不揚,卻身體裏積蓄著常人看不到的力量的“四嫂”,一時間竟然覺得“四嫂”的稱謂,如斯令人厭煩。


    莫枕霜看著他的打量,心裏一慌,不清楚白聞雲到底要什麽時候找自己算賬,心裏一直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敢問皇上,金口玉言,是否作數?”


    白人狼眼皮一抬,“一言九鼎,你有什麽心願,現在便說吧。”


    白沉棲心頭一緊,想到了莫枕霜之前對自己所說的絕情之語,難道——


    “臣女想要一道免死金牌!”


    !!!!


    眾人不敢置信的看著莫枕霜,常人若有這樣的機會,怕早就開口所要榮華富貴,尤其聽聞這莫枕霜出身不高,則更是如此,卻開口索要之物居然是這個?


    白沉棲也是一愣,不明白莫枕霜所言含義。


    白人狼愕然之後眼裏閃過一絲興趣,顯然是沒想到她會提這個要求,然而君王自然一言九鼎,揮手之間,一道刻著“免”字的金牌由下人端出,呈現在眼前,莫枕霜顫顫巍巍的看了白聞雲一眼,小心的收下了。


    白聞雲原本也不解其意,卻見那女子瑟瑟縮縮的瞧了自己一眼,忽然就明白了原因,當即眉眼彎彎:看來這件事對她造成的心裏傷害很大啊。


    場中參加宴會者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一時間莫枕霜的風光將所有人比了下去,眾人各懷心思。


    莫沉雪妖孽的雙眼綻放一絲寒光,瞥向身邊嫉恨不已的童塵廂,“你還有什麽招數,本太子拭目以待。”


    童塵廂不理會這充滿嘲弄的諷刺,咬牙切齒,聲音中充滿了惡毒的殺氣,“若不能將這人除之,本公主誓不為人!”看向不遠處重新上場的舞姬,眉心一動,計上心來。


    “參見皇上。”


    童塵廂主動從席間走出,在白人狼麵前行禮,白人狼意味不明的看著童塵廂,“公主何事?”


    其實對於這個童塵廂,白人狼無感,但是因為這個童塵廂,讓自己見識到了原來四皇子妃居然深藏不露,起碼這一點,白人狼還得謝謝她,然而分析其背後的動因,卻無非是女兒家的爭風吃醋,又讓白人狼覺得這個所謂的公主不過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而已。


    而相比之下,莫枕霜就明顯不一樣了。


    見童塵廂似乎還要憋著放大招,白人狼心裏明白,卻揣著糊塗,希望她最好還有什麽拿得出的手段,挖掘出那莫枕霜到底是如何引得白沉棲神魂顛倒的。


    而至少在這一點上,童塵廂與白人狼利益一致,隻是人的地位使然,也將人也分為了不同的圈子與等級,以童塵廂的心機與見識,顯然她還沒有察覺到她是被利用的那個。


    “塵廂近日苦練舞藝,今日恰逢皇上生辰,想獻給皇上。”又含羞帶怩的看了白沉棲一眼,“也希望四皇子指點一二。”


    白琳琅霎時就準備暴走了,鼻孔出氣,莫枕霜抬了抬眼皮:不會吧,大姐,你累不累啊,又來?我這剛坐下,屁股還沒焐熱呢。


    卻看到童塵廂的視線這次盯在了白沉棲的身上,當即輕鬆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白沉棲隻覺得這個童塵廂跟蒼蠅一樣,麻煩極了,一直嗡嗡嗡叫個不停不談,還三番兩次的企圖對枕霜不利,若非現在大庭廣眾,早想一手扭斷她的脖子,然而童塵廂就是因為一直沒被扭斷脖子,尚以為這是白沉棲的默許有情之意,因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底線。


    “準!”


    白人狼話音剛落,童塵廂便退下更衣,莫枕霜趴在桌子上神傷不已,隻求這次童塵廂引火燒身,千萬不要再燒到自己了。


    “鐺——”


    一聲琴音流出,眾人明白,這是開始了。


    從四麵八方湧上許多小太監,手裏拿著大大小小的黃澄澄的銅鏡,眾人的翹首以盼中,一陣香風送遠,童塵廂終於笑顏如花的走出來了。


    翠綠煙紗碧霞羅繡著大朵牡丹,散花綠葉裙上是粉色水仙。香腮染赤,耳墜明珠直搖曳。雲鬢浸墨,頭插鳳釵欲飛翔。女子細腰以雲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發間一支七寶珊瑚簪,映得麵若芙蓉。其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動人心魂。


    童塵廂的舞裙無疑是極致豔麗的,她的雙眼笑含俏含妖,媚意蕩漾,水遮霧繞。如彼岸花一般紅豔的唇色噙著幾分惑人的笑意,愈發顯得妖妖豔豔、勾人魂魄。


    莫沉雪輕呷一口酒杯上的泡沫,絲毫沒把眼前的女人放在心上:雖然童塵廂這一番打扮,將原本的六分外表,經過渲染達到了七分半,但是自己的太子後宮裏,諸如這樣的女人是數不勝數,每晚想爬上自己床的女人也大都如此。


    但是那個女人和這個女人就不一樣了。


    自己的後宮缺少的正是這兩種。


    莫沉雪感覺此行最大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而現在最大的難題是,已經遇到的莫枕霜是四皇子妃,那個女人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琴音撥動,女子的柳腰輕擺,十指纖纖,在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美麗的弧線,好似紅色的流火,又如橘色的光線在手裏分開,黃澄澄的銅鏡在這一刻也終於發揮了作用,原來在這銅鏡的旁邊都點燃了蠟燭,而女子的容顏印在這銅鏡上,便光可鑒人,霎時間滿室皆見到了二十麵鏡子上有二十個童塵廂,倒是新奇的很。


    春蔥玉指如蘭花,三寸金蓮似元寶。雲袖輕擺招蝶舞,纖腰慢擰飄絲絛。


    童塵廂嘴角微翹,雙眼含波,紅唇輕張,似乎意欲引人一親芳澤,即便是在獻舞的過程中,也從骨子裏散發著妖媚之意,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引誘著在場的雄性生物,牽動著男人的神經。


    這個套路太熟悉了,一旦等這個童塵廂舞畢,下麵的話用腳趾頭也能猜得到她想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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