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趴在桌子上的林雨柔,顧章撥打了她母親的電話。


    喝不了酒就別喝,仗著有自己在這裏,就有些肆無忌憚。


    當顧章再次見到林伯母時,她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笑容。


    “顧章,你長大了。”


    “伯母依舊是風華絕代。”


    王蕾捂嘴輕笑,“你這小嘴還是挺會說話的。”


    走向女兒那裏,王蕾無奈笑道:“這丫頭和你沒緣分,可惜了。”


    王蕾拍了一下巴掌,隻見門外走進兩名女子。


    “把小姐扶起來,我們迴家。”


    “是。”


    那兩名女子快步走向林雨柔,接著小心將她扶起來。


    醉倒的林雨柔還在睡,她等於是由那兩名女護衛抬著走。


    站在門口,王蕾突然停下腳步迴頭,“這世上最無奈的事情,便是有緣無分。顧章,伯母祝你新婚快樂。”


    “謝謝伯母。”


    天空中,鵝毛大雪紛紛而墜。


    雪片碩大且蓬鬆,如棉絮紛揚,不間斷地自無盡天幕傾灑而下。


    其落勢或緩或急,緩時悠悠蕩蕩,似有不舍離別高天之意;急時密匝匝如瀑流,唿嘯著衝向大地。


    這雪,仿若天地間一場盛大的獨白。


    純粹而又寂寥,隻是一味地飄落,無休無止,將世間萬物皆納入它素白的懷抱。


    以無邊無際的潔白,掩蓋一切喧囂與紛擾。


    讓天地間隻剩它那空靈而又執著的身姿,在寂靜中編織著屬於冬的、無盡的幽夢。


    “好雪!”


    一大早,天地之間便是銀裝素裹。


    顧章與楚冰凝早早的從床上起來,他們穿好衣服便來到陽台上看雪。


    顧章稱讚一聲,就把身子往楚冰凝身邊靠了靠。


    “老公,我忽然覺得人生其實很有趣。”


    “何以見得?”


    楚冰凝露出笑容,“一年四季,人生百態。這難道不有趣嗎?更何況我們親自參與其中,這就更添一番趣味。”


    “我們有堅實的物資基礎,對於那些窮苦人家來說,這日子可並不美好。”


    顧章又想起在新維集團遇見的那個賣花女孩,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以後她的人生,是走向更好,還是漆黑一片?


    “寒雲悄聚夜深沉,六出瓊花漫舞臨。簌簌紛揚天地闊,皚皚素裹樹山吟。”


    楚冰凝的目光落在顧章身上,她示意顧章補全這首詩。


    “風攜玉屑幽思繞,月隱銀輝冷意侵。獨倚高樓尋舊夢,無邊雪景韻難禁。”


    顧章續完,便轉身走進去。


    跟在顧章身後,楚冰凝道:“喝杯暖茶,再去吃個早飯,如何?”


    “走吧,這天也確實有點冷。”


    摸著自己的冰涼的臉頰,顧章對著雙手哈氣。


    圍著未婚妻給自己織的圍巾,林辰手裏還端著一杯熱茶。


    住進林家的陳妤輕輕從林辰背後抱住他,“我們什麽時候結婚?”


    “就在這幾日了。”


    林家打算借著要過年的喜慶,給林辰舉辦婚禮,也順便衝散林巳之死的晦氣。


    “維歲末之月,玄冥司命,寒雲乍聚,素雪初臨。其雪也,似玉蝶之翩躚,若瓊花之紛墜。洋洋灑灑,蔽日遮空,俄頃之間,天地皆白。”


    顧炳坐在屋簷下,低聲讀著手裏的一本書。


    小腹微起的顧玥推開扶著自己的侍女,“去給我搬來一把椅子。”


    合上書,顧炳感慨一句,“我本來沒有女兒,是你讓我圓了女兒夢。以前我沒怎麽關心你,如今事情變成這樣,你反倒一直孝順在我膝下。”


    坐在椅子上,顧玥的臉上已經多了一絲母性的光輝。


    “你是我的父親,我不孝順你,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顧炳掃了一眼她的肚子,“最近身體怎麽樣?如果有什麽不適,一定要和醫生說。”


    摸著自己的肚子,顧玥道:“他還小,前幾日體檢也沒什麽問題。我真期待他的降生,這是我的孩子。”


    “你後悔嗎?”


    “不後悔,我心甘情願。”


    “你這一點像我。”


    顧玥突然道:“那你為什麽對我母親犯錯?”


    顧炳並沒有因為這個問題而生氣,他解釋道:“就那一次,我的人生裏就那一次。我把她錯認成我的妻子,她也有意順水推舟。”


    “我就知道。”


    對於那個原因,顧玥能猜到。


    “等你的孩子降生,我會安排好你們母子。至少不讓你們因我的死去,而受到威脅。”


    顧玥不解,“我哥不會害我,顧章也不會。等到顧章兒子的時候,我就算不死,也成老太婆了。”


    “他們是他們,有些暗箭還是要防一下的。”


    對於家族內部的一些行為,顧炳比顧玥更清楚。


    隻要楚冰凝有孩子,並且那個孩子的地位得到家族內部的承認。


    那顧玥母子的死活就不會被家族關心。


    “爸,謝謝你。”


    “客氣什麽,你是我的女兒。”


    屋外的寒風凜冽,可對於屋內的顧章等人來說,卻絲毫沒什麽影響。


    蕭萱依拉著兒媳婦的手,給她介紹一些好用的冬季護膚品。


    顧嵩則教顧章如何泡茶。


    不過顧章全程都在走神,顧嵩也就懶得繼續教他。


    手機裏,是亨利給他發的一些珍貴藏品的圖片。


    這些都是亨利家族幾百年的珍貴藏品。


    【顧章:有沒有送兄弟幾件的衝動?】


    【亨利:我可以送,不過你以後就見不到我了。】


    【顧章:為什麽?】


    【亨利:因為我的父親會把我吊死在路燈上。】


    和亨利聊了不久,林辰便給顧章發來消息。


    【林辰:過幾日我大婚,到時候會送請柬,你可一定要來。】


    林辰要結婚了,林家的行動還是蠻快的。


    【顧章:放心,我一定去。】


    說到底,林辰和自己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更何況他也在自己婚禮的時候過來捧場。


    “冰凝,過幾天林辰大婚,你去不去?”


    “林辰要結婚?”


    蕭萱依似乎有些意外。


    “老媽你這語氣有些不對,難道你認為林辰永遠也不會結婚?”


    “我隻是從你唐阿姨那裏聽說林辰喜歡男人,真沒想到他居然會結婚。”


    林辰喜歡男人?


    顧章心裏竊笑道,讓你林辰高齡不婚,直接給你謠言滿天飛。


    “唐阿姨都是道聽途說,你也信?”


    楚冰凝此時不停舉手,“老公,你去參加他的婚禮嗎?”


    “我肯定去,畢竟人家邀請我了。”


    “那我也去。”


    蕭萱依笑道:“冰凝也去,千萬不能給這小子獵豔的機會。”


    “老媽,你還不相信你兒子我?”


    “就是因為了解你,才不相信你。”


    蕭萱依說完,和兒媳婦對視一眼。


    顧章父子什麽德行,她們可太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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