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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淨淨聲音不變,悠悠道:“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當時你獨自離開,說明我們兩人的情分已盡,好了,我和你已經無話可說,所謂的價值觀還是對你的新歡說吧。”


    他得意洋洋地一迴頭,發覺後座上空空如也,新女友正站在遠地急得直跺腳,手環在身前,卻不肯上前。


    緊張神色頓時和緩,他嘻嘻道:“我和她性趣味相投,不論如何,她不會拋棄我選擇別的男子。”


    遠遠地望去,少女有一絲不耐煩,聳著肩膀,氣哼哼地將手叉在腰間,想來已經惱怒無比,馮文遠享受她對自己的在意。


    “你不去安撫她,不怕她也跑了嗎?”


    “你以為個個都像你,立馬選擇了別的男子,最後卻將你拋棄,我知道你原先的房子已被人買下,現在居無定所。”


    從懷中掏出一份報紙,正是記者在暗處偷拍,她當時的神情落魄,狀如乞丐,意誌消沉,此時看來竟有幾分可笑。


    馮文遠異常得意,將報紙一頁一頁撕掉,往地上一扔,揚眉笑道:“原本我心情壓抑,看到報紙後便想通,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落到今日的地步,都是你自找的。”


    雙眸流出幾分得意,才轉身時,少女早已經跑遠,他忙不迭地追趕著,突然想起騎自行車留在原地,立刻迴頭推走。


    依舊不屑地衝她一笑,鄙視的目光她毫不在意。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報紙上刊登的內容,寫著原先的拜金女郎如今淪為乞丐,數個感歎號簡直觸目驚心。


    她有了別的想法,迴過頭去,有數人躲避不及的目光,之前倒也無關緊要,現在不覺加快腳步。


    待到無人處,拿出身上帶的梳子,立刻將頭梳理得幹淨,手伸向口袋時一陣冰涼,那是之前簡戰漠送給她的珠子,價值不菲。


    當時不論落魄,她都不曾想過賣掉,隻想著將它歸還。


    那幾日來她都在病中,抬頭見到簡戰漠的酒樓,將用手帕包好的珠子交給掌櫃,自己毫無牽掛地坐上一輛馬車迴到老家。


    趕車的大爺沒有收她的錢,反而關切叮囑道:“姑娘,你記憶模糊,會不會記錯迴不了家?要不去老漢家住上兩日,等打聽清楚家裏的情形再歸去。”


    老漢住在鄰近的村子,距離她家不過是一個小時的路程,林淨淨感激地衝他擺了擺手,“不必啦,家裏還有親人在。”


    走在鄉間的路上都有一絲迫不及待,瞧著路邊的農人都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她向人招唿著。


    眾人都詫異地打量著她,荊釵布衣,渾身樸素,掩飾不住天生麗質。


    來到家門口時,她愣住了,那是一間磚瓦房,在一眾的泥土房中異常的顯眼,鄉民們瞧著林淨淨站在門口,疑惑地望著她。


    趕忙向人打聽問起方婆在何處。


    “你是?”臉上閃過團團的疑雲,溝壑般黝黑的麵龐裏滿是不解。


    林淨淨的目光掃過去,無一人相識,沉吟片刻後,隻見他則指著後山上,“近日,她都在山上忙活著。”


    心中一驚,趕忙謝過他。


    自己則邁著沉重的腳步往山上走去。


    那兒正是她家的祖墳,數名親人埋葬在山腰上,一路上撒滿紙錢,遠遠地便瞧見一個蒼老的身影在幾座墳前獨坐的背影。


    鼻子一酸,她揉了揉眼睛,發現前麵建有一座亭子,為拜祭的人遮風擋雨,難道歸來後她日日逗留在此處嗎?


    “祖母!”林淨淨不知如何開口,聲音低微。


    方婆緩緩地抬頭,瞧見孫女後神色無波,抬起下巴衝著她道:“拜祭你的父母和祖父。”


    墳墓是她原先修建的樣子,祖母在她的基礎上將四周修繕一新,氣派許多,一一拜祭完畢後,她搓了搓手掌。


    這次歸來狼狽不已,在她麵前像犯錯的孩子,一聲不吭。


    “我聽說這些時日你過得並不好,心裏恨我吧?”


    她悠悠地站起身,離開之時,眷戀地望了祖父的墳前一眼,背僂得更為厲害。


    “孫女不敢!”


    深深地看向她,方婆輕哼了一聲,“口裏說不敢,心裏卻未必這麽想,為何要迴來?是想將自己的錢帶走,再在城裏和簡戰漠談情說愛?”


    臉色漲得通紅,林淨淨輕聲道:“我迴來就不準備再離開。”


    腳步一頓,她顯得欣喜,緊緊抓住林淨淨的手,將她拉到祖墳前,按著她跪下,“向你的故去的親人發誓,你說的都是實話!”


    林淨淨掙紮著,可她極為用力,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無法動彈,隻得低聲道:“我發誓!”


    “若是你違背了誓言,就讓我不得好死!”


    忽然地站起,林淨淨淚流滿麵,搖搖頭,“不,就讓我不得好死。”


    明顯鬆了口氣,方婆望向她時目光極為欣慰,“對,我方婆的孩子也是有骨氣的。這些天在外麵吃苦,迴家給你做好吃的。”


    裏麵修繕一新,透亮舒適。


    院子裏雞鴨異常的熱鬧,還種有蔬菜,拔下兩棵青菜,就著剩餘的肉炒,一頓香噴噴的豐盛的菜肴擺在眼前。


    條件雖不如從前,可她的心中踏實許多。


    才吃完飯,林淨淨先去洗了手,見有人前來敲門,方婆隻對著她努嘴,奪過林淨淨手中的碗筷,“你去開門。”


    自己則走到廚房裏麵。


    門一打開是,是名長得高瘦的青年男子,他眼眸怔怔地望著她,神色極為拘謹,“你是方婆的孫女吧?”


    她剛剛迴來,還未拜見過任何人,倒有人認出自己,怕是之前祖母沒少宣傳吧。


    笑著點頭請他入內,可他並未進入,反而在一旁等候著,不時偷偷地打量著她。


    林淨淨被瞧得不自在,來到廚房,“奶奶,那人不開口,也不知道是何事,是個年輕人。”


    “就是來串門的,之前我一人呆在家裏也無聊時,他前來陪伴,叫做張富貴,人老實巴交的,你去替我招待他。”


    倒是個善良的人,她心懷感激,出來後順手將罐子裏的瓜子送到他麵前。


    “不必了,不必了!”他連連地推卻。


    林淨淨已經鬆手,罐子砰的一聲響,頓時砸在了地上,那是隻精致的罐子,她一陣心疼。


    聽聞動靜,常婆從廚房探頭,嘿嘿地一笑,“落地開花,富貴榮華,哈哈,剛好隨了你的名字,是個好兆頭!”


    這樣也行?


    待到收拾好了,方婆將兩人趕到院子裏麵,自己則關上了門在裏麵忙活著。


    “我姓方,名字叫富貴,聽說你在城裏呆了多年。”他鼓足勇氣開口,不是來找方婆,反而是特意前來尋自己。


    林淨淨上下打量著她,鄉下的男子淳樸,他的麵龐白淨,雙手纖細修長,顯然並未做過農活,是養尊處優的。


    微微地一笑,他鼓起勇氣繼續道:“上次我也說了,我們家裏我是獨苗,阿爹和阿娘隻希望快點尋一房妻子。


    鄉下的姑娘個個都粗魯,林姑娘才是端莊典雅的。”


    “你讀過書?”


    瞧著他用詞倒也準確,林淨淨立刻問道。


    “我小時候上過私塾的,隻是母親不希望我離開,才一直留在家裏,當然,雖然沒有一技之長,可是家境殷實,若是你願意,一輩子都衣食無憂。”


    驚訝地睜大清澈的眼眸,瞧著他臉上羞紅如同朝霞,禁不住好笑,現在的男子都這般羞澀了嗎?


    唇角勾了勾,她輕聲問道:“為的條件如此優渥,怎麽會自己前來提親呢?”


    如今都是媒人先登門,鄉下連這步都省了。


    臉龐更紅,他鼓起勇氣,正視著林淨淨的眼睛,認真道:“我希望未來的妻子先由我挑選,隻有我喜歡的才會娶進門。”


    很快,他再次垂下頭,咬著嘴唇輕聲問道:“不知道林姑娘對我印象如何?”幽深的雙眸跳躍著燦爛的火苗。


    林淨淨內心有一絲的觸動,為他的淳樸,單純,勇敢感動,迴想起她和簡戰漠的那槍。


    一瞬間簡戰漠的神情異常的受傷,他們兩人之間早已經被槍聲埋葬,再也沒有任何的未來。


    “先試試看吧。”


    富貴喜得幾乎跳起來,連連地點頭,“好啊,要不今日上我家瞧瞧?”


    “對呀!”不知何時門已經打開,方婆一直站在屋後欣慰地望著眼前的一對年輕的男女,“反正在家中無所事事,還是四處走走吧。


    一來多認識人,二來也熟悉此處的環境,富貴,我將孫女拜托給你。”


    “方婆盡管放心!”他將胸脯拍得砰砰直響,滿臉期待地望著林淨淨,隻見到她點頭時,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來到外間後,他木訥少言。


    林淨淨初時頗覺新鮮,看久全是雜草稻田,池塘上麵浮著的幾隻肮髒的鴨子,田野裏空曠無比,日複一日相對著,難免不會生出厭煩。


    走在田間小路上,不時地有村人恭敬地向富貴打招唿,“張少爺!”。


    富貴此時臉上揚起純真的笑容,抬起手來衝他償擺手,同時熱情地介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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