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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太天真了,還是在鄉下呆得太久,不知道城中的情形?什麽謀殺,你老眼昏花,夜晚在江邊漫步失足落入溺水身亡!”


    說得她渾身顫抖,不寒而栗,顫聲叫道:“我還不想死!”敏捷地探身緊緊抓住常婆的手臂,“你幫幫我,我真的不想死,我家裏還有兒子孫子。”


    “這有幾個大洋,從哪兒來迴哪兒去,最好晚上偷偷地離開,我想不單單是簡家,怕是陳家也盯上你了,兩隻大象打架,你一隻螞蟻湊什麽熱鬧,早晚被踩扁了。”


    後背沁出一層汗珠,無力地低頭望著手中的三個大洋,猶豫之際,常婆本想奪走,“這可是姑娘賞賜給我的,若嫌棄,不要拉倒。”


    她的手早已經過縮迴,慌忙起身撣幹淨身上的塵土,遲疑地望著頭頂,“若是林姑娘問起,該如何?”


    “由我來應付,還是趁早去逃命吧!”


    剛剛虎子來者不善,氣勢洶洶,她已經嚇得六神無主,雖說大洋少了點,總好過於空手而歸,又或是沉屍江底,千不該萬不該貪圖銀子,將自己身陷險地。


    常婆為她貼心地打開後門,告訴偏僻的小路直通城外後才將門關上,突然心中一緊,心幾乎從腔子裏蹦了出去。


    林淨淨一身白色的睡衣,麵龐同樣蒼白,披頭散發地站在門口,微風將她的發絲裙角高高地飄起,帶著一絲絲詭異的氣氛。


    “姑娘何時起來的?剛剛有人在叫賣,我在後門看了一眼。”


    悠悠的轉身,林淨淨迴到客廳,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你還是將人送走了。”


    既然知道並未阻攔,說明她的心中存有疑惑,倒了一杯溫水,朗聲道:“我隻是隨口說一句曾經見過她,頓時便慌了。


    由此可見並非是真正的農婦,是她人假扮而已,就像虎子所言,為何不自己走一趟呢?聽她們謠言四起,亦被玩弄於股掌當中,豈不是趁了陳阿嬌的心意?”


    “不論真假,我隻希望是他先放手。”林淨淨喃喃自語。


    長婆迷惑不解,也不在意,悠悠飄然上樓。


    胖嬸離開後,拿著大洋準備裁上幾塊布,裏麵的花樣繁複,一時挑花了眼,頓時忘記了時間,衝著掌櫃嘮叨,“這個給我來上幾米。”


    隻覺得他往裏靠了靠,心中不自在,尖聲叫道:“你這是欺詐,應該在這兒裁起。”


    愣是往裏移了移,掌櫃的將尺子一扔,惱怒道:“你挑了半個時辰,才要這一點點,告訴你,我還不賣了呢!”


    她身子肥胖,擠在櫃台前直接將幾人都擠走,掌櫃的原本心中不快,好不容易準備買了又挑三揀四的。


    “不買就不買,城裏那麽多店,難道非你家不可嗎?”


    她氣得雙手叉腰,尖短的下巴揚起,迴頭一邊往前走,才出得大門,便有兩人笑嘻嘻地上前,揚聲說到:“有家鋪子物美價廉,還半買半送呢。”


    “真的嗎?”她歡歡喜喜的,可是被拉至胡同裏,瞧見虎子後臉色變得雪白,轉身便欲離開時,早被人拽住往後一推,整個人像是一個肉球般滾在地上。


    她費力抬起來,眼睛細眯著,陪著笑,“這位大爺,我們素不相識的,你這是何意?”


    “你在林淨淨麵前造謠,說什麽瞧見我們少爺殺人,哪隻眼睛看見的?”


    一把鋒利的小刀貼在她的麵龐上,冰冰涼涼麻麻的。


    她一動也不敢動,顫聲道:“我是被迫的,是有人說,隻要我照她的話講便有一百個大洋,好漢饒命!我知錯啦,你就放我走吧!”


    “知錯了?你也不打聽打聽簡家是什麽人家,隨意詆毀。”


    之後一使眼色,便有幾人照著她肉墩墩的肚子輪了幾拳,打得她肚中一陣翻滾,口中不住的銳叫饒命饒命。


    一揮手令人將她放開,虎子偏身冷冷問道:“你得實話告訴林淨淨,誰指使的,十幾年前的事情可與簡家有關……”


    此刻,身後的嘍羅們跑上前來,叫道:“她昏過去了!”真是不堪一擊。全身觸電般抖動,口吐泡沫,擔心她出事,於是先將人拖到醫院。


    迴去通知簡戰漠。


    白了他一眼,拋了個多管閑事的眼睛。


    虎子萬分委屈,“少爺,我真不想見你和林淨淨之間誤會重重,才讓她說實話而已。”


    “你以為讓她改口,她就不懷疑了嗎?”


    臉色沉沉地到窗台前,盆中的水仙花纖細,有如林淨淨一般,外表雖是纖弱,性格倔強。


    “事在人為嘛,等到她醒過來,我們就讓她告訴真相,就算是無法徹底清除誤會,消除誤會終歸是好的。”


    “我為何要向她示好?”簡戰漠目光凜冽,麵罩冰寒,既然她沒有信心,懷疑二人之間的感情,他又何須再做努力?


    一時間想不開。


    虎子不敢多言。外麵有人敲門,打開後一張熟悉的麵龐出現在門前,“爺爺!”虎子驚訝地叫道。


    葛老頭擺了擺手,目光凝重地來到簡戰漠的身後。


    請他入座後,簡戰漠沉聲問道:“二十年前,你跟在父親的身邊,當時他是否血洗過一戶姓林的人家?”


    虎子站在門外,不安來迴踱步。


    父親早逝,爺爺一手將他養大的,如今,因為之前,爺爺隨著老爺東奔西跑,身上負傷多處,早早地迴到老家頤養天年。


    許久不曾見麵,今日見到他,自己並無半點的消息,心中焦灼不安,裏麵低聲細語,心更是緊張得怦怦直跳。


    葛老頭目光定定地望著簡戰漠的眼眸,含笑道:“少爺往先從不會猶豫的!”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或許年歲大,不再衝動了吧,當年老爺像你這般大時依舊橫衝直撞,他手底下可能有冤魂,那時候的世道並非他所能夠控製的,舉國上下莫不如此。”


    這是給自己也打預防針,簡戰漠的眼眸閃過絲絲的鋒芒,瞬也不瞬凝視著他。


    老頭見過太多雙眼睛,如鷹如狼,如豹如虎,偏偏對著眼前的這一雙有絲震驚,麵含微笑,眸光帶著柔情,“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別懷疑你的父親!”


    重重的巨石壓在心間,難以喘息,“我隻想知道真相。”


    “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你的父親是耄耋老人,需要你的照顧,肩膀上的重擔也不得鬆懈,沉溺過往又有何用?今日我前來是瞞著老爺的,現在得去拜見他了。”


    說罷上前拍著簡戰漠的肩膀,“虎子常常來信,他跟著你也能獨當一麵,成為壯小夥子,老頭子感激你們。”


    他是父親的親信,若不想說,就算是用電鑽也無法撬開嘴巴,簡戰漠點了點頭,目送著他離開。


    門外虎子上前去,葛老頭撫摸著他的平頭,笑著搖了搖頭。


    兩人往樓下走,他低聲道:“你跟在少爺的身旁得守口如瓶,尤其是關於老爺之前的事情,說起來,誰也不願意再提起啊。”


    虎子越發疑惑,爺爺今日古古怪怪的,說話絲毫不懂,而簡戰漠並無絲毫的改變,依舊緊閉著門窗。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令人詭異的氣息,他悄聲道:“爺爺,當年到底發生何事,你告訴我,我保證守口如瓶!”


    望著孫子眼睛,核桃般皺紋重重的臉龐浮出了一抹慈祥的微笑,在他胸口錘了一拳,卻是軟綿綿的。


    “我還不知道你,從小到大,一直跟隨著他,若知道,他豈有不知的道理?


    好啦好啦,做大人的又怎會害你們呢?好好地跟著他辦事,老爺那兒,將我的禮物呈上去。”


    此刻他怕是並無心情接見。


    爺爺走了,虎子悵然若失。


    胖嬸清醒過來,虎子派人前去將她接到林淨淨府上,半路上,不曾想到,居然和在街上喊著口號的學生們相遇。


    如洪水般的人從他們身前而過,胖嬸一直蜷縮著身子,不住地掙紮,很快起了衝突,她大聲喊叫著:“救命救命!”


    年輕氣盛,一腔熱血的男女同學頓時將手中的錦旗一丟,看不慣眾人欺負一名婦人,怒喝一聲,輪起拳頭,將他們揍得鼻青臉腫,兩方很快起了衝突。


    胖嬸趁此時機混在眾人當中,不見蹤影。


    “快來人,快來人!有人犯病了!”


    虎子正焦頭爛額,人突然不見,聽聞前麵有動靜,立刻帶著人跑了上前,不知為何,有人倒在血泊當中,身上依舊滾滾地流出鮮血,蒼白的臉色再也沒有出的氣。


    眾人都驚唿著後退,讓出空間,誰也不敢再靠近,很快救濟車前來將屍體抬走。


    出了人命了,遊行的隊伍一哄而散。


    虎子瞧見哄鬧的人群當中有個影子像極胖嬸,立刻帶上人前去,突見斜刺裏好似衝來幾人,用紙袋將她的頭套住,整個人塞入汽車裏麵。


    他認出來這是陳家的車子,雖然隻有幾步之遠,被學生們困在其中,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帶走,虎子氣得頓足。


    手叉在腰間,哼哼道:“我們還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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