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佑?我嗎?”非晚詫異。


    吳夫人乃三品誥命,眼下卻弱小無助地跪在自己腳下,乞求庇佑。


    望著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非晚心生不忍。


    然而她淡淡地搖頭:“我隻是閨中女子,無權無勢,如何庇佑你們?”


    在旁邊,西涼嫻卻壓根還沒弄明白這一切:“可這並不關吳侍郎的事。”


    吳夫人眼眶紅紅,垂臉淒然一笑:“我說出來隻怕姑娘們不信,我家老爺在官場多年,可生性耿直,又是個心裏沒成算的!


    “前些年江南所有撥款的文書,堤壩、河道,山林,江海,全是由他簽章下發,可實則一兩銀子都沒有經過他的手。”


    原來早在很久以前,錢侍郎就已經找準了替罪羊,將自己摘得一幹二淨。


    隻蓋章文書,銀子卻並不過手。


    官場的黑暗總出人意料。


    就像這一次,誰都無法阻止天降暴雨,她也隻想減少人禍。


    可怎麽都沒有料到,有些事情隻是想要向前推進一步,都會無比艱難。


    需要有人耗費大量的時間精力,並且做出巨大的犧牲與冒險。


    很多事情盤根錯節,如同大樹的根,牽一發而動全身,一下子連根拔起,然後天翻地覆。


    這真不是她可以做到的!


    可吳夫人似乎並不這麽認為,對她信之甚深。


    “先前幸得二姑娘提醒,我夫君暗中命親信調查,發現了些端倪,遞呈禦前,若非如此,隻怕皇上降責震怒,無有應對,我夫君眼下已入了禦史台的大牢了。”


    “再有,二姑娘,我雖識字不多,可卻明白事理。我知道我家老爺有今日,加官晉爵,這一切全仰賴二姑娘的惠賜。”


    聽吳夫人這麽一講,非晚這才明白過來。


    但,


    話不可說得如此直白啊!


    好在西涼嫻清醒,她震驚地望著吳夫人,趕緊過來攙扶,意味深長地提醒:“吳大人的官是皇上給的!吳夫人是急糊塗了麽?你快起來,地下涼。”


    吳夫人渾身一震,方依言緩緩起身,神色愧疚。


    隻是,她轉身往客座才走了兩步,卻又騰地迴過頭來,露出哀絕的目光望向非晚。


    “二姑娘,方才是我失言了,隻因太過急切——隻是這裏並沒有外人,我心裏還有一句話:我家老爺為官從不知投靠貴人,眼下這般遭遇兇險,是遲早的事,我今日之所以前來,就是要幫他找到靠山,從此我們吳家唯二姑娘馬首是瞻,決不背叛!”


    竟撲通一聲,又撲到非晚腳下,重重下跪,甚至泣血磕下頭來。


    “砰砰”幾下,如同她為人那樣爽利幹脆。


    神情堅定,沒有絲毫勉強。


    非晚沉靜地望著眼前瀕臨絕境的吳夫人,這個女人臉上的懇切,無疑是可信的!


    但,在一盞茶之後,非晚與西涼嫻目送吳夫人離去。


    吳夫人走到馬車邊,仍轉身向她們盈盈行禮。


    清瘦的臉上帶著一絲落寞,卻又不免仍心存期盼與希望。


    “小晚,如果吳侍郎真是受了冤枉,你想去找齊安郡王幫忙嗎?”


    西涼嫻為難地問。


    非晚搖頭:“姐姐,我沒有立刻答應吳夫人的請求,是因為事情已遠超我的能力與想象。我不能隨便答應人家,萬一做不到呢。再說了,若是輕易應允,豈不是顯得事情太過容易?”


    西涼嫻扭頭瞅了非晚半天,最後拿扇子點著她的鼻尖:“你這是答應幫吳夫人了?”


    非晚輕歎一聲,慢慢地往迴走,不悅地眯著眼睛:“假如吳侍郎下了大獄。那麽誰有可能撿這個便宜?”


    “你是擔心錢家?姓錢的不是已經貶職了嗎?”


    非晚冷笑:“朝廷可不是沒有官複原職的舊例。那樣的話,姐姐樂意嗎?”


    “我巴不得錢家再無複起的日子!”


    非晚知道,對於錢家,沒有比西涼嫻更恨的人了。


    而這,想必也正是吳夫人登門來求的原因。


    吳夫人,是個腦筋極清楚的女人!


    非晚登時想起先前的事情,立刻叫來紅葉。


    “早上的事,打聽的怎麽樣了?”


    紅葉過來迴話,神清氣爽:“錢夫人似乎火氣大的很。怎麽看大太太都不順眼,擱大街上都故意找茬呢。”


    這下,就連西涼嫻都來了精神,忙問怎麽迴事。


    “老太太百日未過,大太太的馬車前還掛著孝布並未摘下。結果,今兒大太太出門,馬車走在錢家的前頭,錢夫人就說不吉利,要求大太太繞路走開。”


    西涼嫻不由好笑:“那錢夫人還真是陰陽怪氣的。”


    “她們都是狗咬狗一嘴毛!錢夫人專挑大太太不是,說大太太忑沒有眼色,在大街上那麽熱鬧的地兒披麻戴孝,指望著大家都跟著她不好受。把大太太氣得摘下又不是,不摘下又不是。”


    非晚聞言一笑,錢府最近接連倒黴,先是錢侍郎被降職,如今更是境遇堪憂,且追查江南堤壩案,他也繞不開,幾乎是強弩之末,罷官都在眼前。


    再加上錢夫人那有出息的嫡長子在獄中吊死,錢家已經沒有了未來。


    錢夫人的脾氣怎麽壓得住?


    更何況,花如雪又借王嬤嬤的嘴罵過錢家的小兒子。


    錢夫人最疼錢豈恩,仇人相見,她能給花如雪好臉色,才怪!


    不過以花如雪的段位,錢夫人隻怕也討不到好。


    “那大伯母怎麽罵迴去的?”非晚慢條斯理地問。


    紅葉鄙夷地撇了撇嘴:“大太太氣得當街發病,可嘴也不饒人,隻說死者為大,也不肯讓。若是錢夫人不敬重死者,那以後就讓老太太去找錢夫人,要怪就怪錢夫人,連死人都不肯讓。”


    非晚冷嗤:“大太太如今又有底氣了。”


    這下人人都驚訝地望著她的背影,紛紛跟進屋來。


    非晚心煩地揮了兩下扇子:“隻怕大姑爺攀上了福隆伯府沐家。”


    雖然如此說,可非晚心裏就不由得納悶,西涼媚的那封情書,自己前麵交給了月西和,其中就有揭露桂寶泰挪用公款的事情,可為什麽沒有下文?


    為什麽桂寶泰至今還活蹦亂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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