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抓住公輸班的手輕輕一擰,公輸班立時疼地連連求饒。


    “大姐,大姐,我錯了!饒過弟弟這一次吧。以後再也不敢了。”


    聽他軟磨硬泡,不住哀嚎。公輸柔這才麵色和緩,鬆開製住他的手。


    “班兒,你如今也是要成家立室的人了。以後遇事定不要莽撞,知道了麽?”


    公輸班道:“知道了,大姐。多謝大姐教誨。對了,大姐,你怎麽會在此處?有沒有受傷?”


    公輸柔略微沉吟,道:“我今早不是來守城門,以防有奸人趁你婚典之際偷混入城嘛。到城門之後盤查了一會兒,覺得口幹舌燥,喝了一杯茶水,然後醒來就在這裏了。對了,你的喜服呢?魯莊沒出什麽狀況吧?”


    “大姐,你這一覺睡的可真夠踏實。魯莊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了!”


    公輸班思路清晰,能說會道。將這半日發生的事情簡明扼要,娓娓道來。聽的公輸柔即驚且駭。


    當她聽到公輸浩在明月山莊“戰死”後,青銅頭顱又被置於枯骨山上示眾之時,一雙黑白分明的秋水明眸泛起點點淚光,喃喃道:“浩兒,你的命為什麽總是這麽苦。”


    原本端莊清麗的麵龐如罩寒霜,蹙眉道:“齊國的苗仁風現在何處?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為浩兒報仇!”


    公輸班指了指門外,道:“他就在城樓上,正與六姐激戰呢。大姐,你確定身體無恙麽?”


    公輸柔不置可否,綠色長袖揮舞,氣浪所及土崩石飛,硬生生將監牢渾厚的牆壁打開一個缺口,搶身飛掠而出。


    公輸班擔心她有失,急忙運起風火輪緊隨其後。


    城門正樓上,滾滾氣旋光波疊爆炸散,轟然連響。苗仁風與公輸婉婉鏖戰正酣。


    突然橫空出現一個綠翠身影,雙掌翻飛,狂猛氣浪直逼那白衣金甲的大漢。


    苗仁風見是她攻來,微微笑道:“很好,很好!你這喂不熟的白眼狼,想找死老子成全你!”


    驀地以自身為中心,狂甩镔鐵巨劍。巨劍洶洶怒旋,刮卷起一道凜冽的龍卷颶風。“格啦啦”一陣脆響,頓時將正樓房蓋掀卷拋飛。


    氣浪螺旋爆湧,將掌風、絲帶盡數彈開。


    公輸柔眼中殺氣畢現,道:“閉嘴!你這齊人殺我三弟,我定要為他報仇!”


    身子如蝴蝶飛舞,翩然繞飛。雙臂分振,數隻花瓣形的菱形飛鏢從袖口飛出,赤、橙、黃、綠,各色皆有。如一道彩虹,瞬間破開那狂旋的颶風,雷霆劈入!


    隻聽裏麵“叮咚”聲響不絕,緊接著“嗤”地一聲,應該是利器割開血肉的聲音。


    苗仁風吃痛狂吼,颶風漸漸息止,轉眼消散。


    “你這臭丫頭,找死!”苗仁風右臂血流如注,銅鈴大眼惡狠狠盯著公輸柔,怒火欲噴,似是將她生吞活剝,亦不足平憤懣。


    公輸婉婉與公輸柔一左一右,俏麗於正樓石牆之上,嫣然道:“大姐,你也過來幫我啦!嘿嘿,看來今天這臭男人就算上天入地,也逃不出咱們姐妹的手掌心哩!他殺了咱們魯莊好些人,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公輸柔道:“既然他殺了三弟,還有那麽多魯莊的人,還留這小賣豆腐的性命何用!”


    雙手平攤,七隻花瓣模樣的菱形飛鏢從袖口四散飛出,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顯出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如雨後彩虹,斷空激射。


    公輸婉婉和公輸班驀然一怔,心道:“飛花漸!”


    這是主母年輕時最引以為傲的神兵利器,位列妘氏自造的四大神兵之首!去除兵器之笨重,取其精巧,與這世間最美麗的花朵結合,可謂殺伐與美麗的完美結合。共有七隻,正是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七隻齊出,靈動如山風春雨,殺人於無形。


    苗仁風不識這飛花漸的厲害,哈哈笑道:“你這女娃真有意思,老子如霹靂縱橫天下什麽刀山火海沒見過。就憑幾隻奇形怪狀,花裏胡哨的飛鏢,就想取我性命,你也太不自量力了!”


    畢集真氣,左手單掄镔鐵巨劍,劍氣縱橫捭闔,“叮叮”金鐵交加聲不絕於耳。居然真的將飛花漸暫時擋在身外。


    公輸班向公輸婉婉使了一個顏色,公輸婉婉心領神會,道:“大姐,咱們姊妹合力隻要將他製服即可。他的頭兒正在帶領大部隊攻打咱們莊子,還要擒了他做人質呐!”


    公輸柔充耳不聞,一手蘭花指,一手飛速捏訣,飛花漸分繞鬥轉,不停從各個刁鑽的角度攻向苗仁風。遠遠望去,如一朵燦爛海蓮,將苗仁風圍在蓮子中心,每一隻飛鏢都是一朵花瓣,隨風搖曳,美輪美奐。


    她忽然嘴角冷笑,厲聲叱道:“六妹忒過心善啦!這樣的強敵,還是立時去了的好!”


    話音未落,翩然衝天飛起,真氣畢集,雙手合十,舉過頭頂。


    那飛花漸倏然於半空中合七為一,幻化成一柄奇異的彩色巨刀,對苗仁風雷霆怒斬。


    尚隔十餘丈,氣浪卷湧,苗仁風已能感受到這一刀的千鈞之勢。心裏驚駭莫名,思忖:為什麽公輸家的女娃子看起來年紀輕輕,真氣修為都深不可測,而且身懷神兵,比他們的兄弟不知強過多少倍!


    刀聲唿嘯,殺氣凜冽。他絲毫不敢大意,亦提振周身真氣,空氣繚繞蒸騰,螺旋繞轉,哈哈笑道:“來的好,讓我看看你究竟幾斤幾兩!”


    滔滔真氣灌注镔鐵巨劍,劍氣森森,白光大盛,猛然旋身上撩!


    刀劍相交,立時轟然震響,氣浪翻飛,炸散出一圈圈彩光漣漪,煞為壯觀。


    僅僅半盞茶的功夫,隻見苗仁風手中那道“白虹”漸漸顯出裂痕,四麵八方延展開來。“乒”地一聲,镔鐵巨劍竟然被狂霸無比的彩色奇刀劈成了碎片!


    苗仁風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銅鈴大眼險些沒瞪射出來。這把镔鐵巨劍和他征戰無數,早已是其最好的夥伴,而且此劍品質不凡,屬於下乘的匠品,比天下大多數的兵器都要堅利許多了。想不到竟然抵擋不住飛花漸一刀之威。


    唯有公輸班和公輸婉婉心知這飛花漸的門道。此件神兵之所以曾是主母最愛,除了其本身的優雅,就在於它的無窮變化及對兵刃無孔不漏的破壞力上。


    簡而言之,公輸柔最開始的七鏢齊出,看似是在攻擊苗仁風,實則是在探查他手中镔鐵巨劍的薄弱之處,隨後以鏢刃之鋒利循環往複切割同一處地方,一點點摧毀兵器內核的堅固,再以雷霆氣勁擊之則必碎。


    苗仁風心思粗狂,一時之間哪裏能猜到這些,被人一刀震碎手中武器還是他生平僅遇。不由得對公輸柔升起一股森然懼意。


    好在他身經百戰,連忙用雙臂擋在身前,向後飛掠。


    公輸柔冷冷道:“匹夫受死!”


    刀勢未衰,頓時又暴吐一丈餘長的白色刀氣,如狂飆駭浪,星河倒轉,直逼苗仁風的心髒!


    苗仁風沒想到她方才和自己比拚真氣之時,還能藏留如許刀氣,含而不吐,直到自己落敗,才瞬間發威。


    這女子表麵端莊溫婉,實則真氣修為比自己還高,更驚人的是,她這份陰狠的算計心思,出招之時,幾乎斷了對手所有生機,實在是令人膽戰心寒。


    靈光霍閃,苗仁風大叫道:“他奶奶的,沒想到老子居然著了你的道!你是想……”


    後半句話還未說完,森森刀氣已至,倏然鮮血激射,甲片碎飛。苗仁風的兩隻手臂被生生斬斷!整個人如斷線紙鳶似的,摔落到正樓西麵一個凸起的角上。


    “受死吧”


    公輸柔輕叱一聲,奇形彩刀霍然分散成七隻飛鏢,如花朵般淩空劃過數道優雅的弧線,直取苗仁風的要害。


    公輸婉婉跺腳嬌嗔道:“大姐,現在還不能殺死他呀!”


    繞指柔衝天飛舞,可惜速度再快,也無法阻止飛花漸了。


    彩虹斷空,正當最接近他的紫色飛鏢就要割開苗仁風的咽喉之際,公輸柔忽然失聲叫道:“糟糕!時辰到了!”


    忽然極其詭異的一幕發生了,淩空俏麗的公輸柔和她的飛花漸,竟然一起憑空消失了!


    “大姐!”“大姐!”


    兩人四下尋找,竟連公輸柔的一根發絲都找不見了!


    “誒呦!臭小子,你掐我幹嘛呀!”


    公輸班狐疑道:“六姐,你疼不疼?”


    公輸婉婉道:“廢話,讓我掐你一下,看你疼不疼!”


    “那就是說,我們沒有在做夢……大姐,真的消失了?”公輸班天上地下,不斷探尋,居然真的全然不見了公輸柔的蹤跡。


    正當姐弟二人滿腹疑問之時,突然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道:“哈哈哈!老子明白了,常言道最毒婦人心,今天老子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哈哈哈,厲害,漂亮!咳咳咳……”


    兩人循聲望去,原來是已經被打殘了的苗仁風,他不僅雙臂盡斷,七經八脈也多有損傷,不過好在他身強體健,真氣深厚,還能保住性命。


    繞指柔順風翱翔,頓時將他困了個結實。公輸婉婉道:“是了,我差點兒將你給忘啦!快說,剛才是不是你使了什麽卑劣的手段,將我大姐幻化到別的地方去啦!?”


    苗仁風咳出兩口血,怒極反笑道:“我卑劣!?這句話你們怎麽不問問你們大姐呢?”


    公輸班道:“你什麽意思?”


    苗仁風嗤笑道:“真是一群呆瓜,你們到底有沒有想過,齊軍三番五次攻打魯莊,到底圖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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