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男子尚未反應過來,隻覺脖間一涼,周身漸覺冰冷,麻木。


    用手一摸,果然盡是鮮血,兩腿酸軟,登時栽倒。


    周圍幾個認識他的兄弟大驚失色,瘋狂唿喊道:“魯蛋兒!魯蛋兒!你不能死啊,你還沒娶媳婦兒呢!你就這樣走了,家裏老娘誰來照顧啊!”


    一個膀大腰圓的護衛雙目怒火欲噴,灼灼凝視雪南羽道:“你個小賣豆腐的,老子……”


    話音未落,寒光霍閃,那護衛已然人頭落地。


    眾護衛大駭,隨即升騰起一股仇恨怒火。紛紛舉起兵器,衝湧而上。


    雪南羽拔出羊首劍,頓時寒光凜冽,劍氣縱橫,掀起道道血雨。


    公輸景勝深知他的這群手下,與雪南羽之間的差距極大,甚至不能用“天地”、“雲泥”來區別了。


    見他切瓜砍菜似的隨意肆殺著自己的兄弟,慌忙道:“雪南羽,你住手!我承認方才確實有人助我,才詐勝了你!”


    雪南羽下手更迅疾,冷冷道:“是誰?你不說,我就將他們統統殺光!”


    忽然銀光霍閃,又是那天外飛物,劃著優雅的弧線電閃而來!


    雪南羽上下揮劍,劍光縱橫捭闔,滴水不漏,將那道銀光緊緊抵在三尺之外。


    驀地,那銀光忽然兜轉方向,貼地疾飛,在地麵滑出一道不可思議的弧線,從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繞開滔滔劍氣,直取雪南羽左臂!


    雪南羽被它擾的心煩意亂,仰天怒吼!


    頓時聲震百裏,周身迫出一圈白色光罩,將自己防的嚴嚴實實。


    那道銀光激撞到光罩上,立刻反彈高飛,不過仍是繞著雪南羽,淩空盤旋,似是不斷尋找他的破綻。


    突然一個極富磁性的男子聲音喝道:“二哥,山海印!”


    公輸景勝心領神會,休息片刻,真氣已然恢複不少。此刻再全力禦使山海印,更是得心應手,厲聲道:“兄弟們散開!雪南羽,你我之戰也到了該見分曉的時候了!”


    山海印嗡嗡繞轉,刹那間變成長寬都超過五丈的方形巨石,儼然一座小山丘,邊緣蕩漾著一圈圈的金色絲芒,霸氣無比。霍然猛衝,卷起漫天沙塵。


    雪南羽冷笑道:“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真氣淵深似海,快速調息,周身頓時散發出無比寒冷的森森寒氣。


    羊首劍翩然飛轉,凝雪聚冰,又幻化成那巨大的冰雪巨劍,狂飆直戳!


    劍印交錯,氣浪衝湧蕩漾。


    十幾名魯莊護衛避之不及,被氣浪拍中,登時吐血翻飛,臉如金紙,眼看是活不了了。


    人潮中,那極富磁性的男子聲音凜然怒喝道:“雪南羽,你們這些殘暴的劊子手!納命來!看我圓月彎鏢!”


    話音未落,那天外飛物驀地停轉,猛擊到地上的一柄劍上,又借著反彈之力,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朝雪南羽的後心雷霆電射。


    速度奇快無比,雪南羽耳郭振動,聽風辯位,驀地朝左側閃身。


    “嗤”地一聲脆響,圓月彎鏢硬生生擊破他防禦薄弱的後身護體真氣,赫然在他的右肩膀上,劃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雪南羽成名以來,幾近有十年的時間沒有受過傷了。此時被人偷襲,居然掛了彩。心中羞憤惱怒,無以複加。雙手真氣暴吐,冰雪巨劍刹那間又漲大數丈,淩空飛旋,朝著眾護衛最密集之處,雷霆怒斬而下!


    這一劍之威,可謂驚天地,泣鬼神。


    尚距二十丈,眾人已感到森森寒氣,洶湧襲來,身體如墜冰窟,經脈窒堵,氣血不暢。連奔跑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公輸景勝十分緊張地與護衛群中的某人對視一眼,連忙運轉真氣,搶身擋在眾人身前,道:“雪南羽,這是你我之間的比試,與我兄弟們何幹?你想要出氣,盡管衝我來!”


    山海印衝天而起,驀地又漲大了數圈,金光閃耀,堪堪擋住冰雪巨劍毀天滅地的一擊。


    銀光金芒炸散出一圈圈漣漪,氣浪洶湧四散。


    眾護衛都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等了半晌見毫無反應。有人鼓起勇氣睜開眼睛,才發現山海印當空懸在眾人頭頂,十萬火急之時,頂住了這雷霆萬鈞的一劍。


    而公輸景勝嘴角流血,麵如土色,似是慘遭重創。


    “二公子!你沒事吧。”“這小賣豆腐的混小子,還真有兩下子,老子跟你拚啦!”


    眾護衛怒火熊熊,熱血沸騰,不顧一切的衝湧而來。


    雪南羽冷喝道:“米粒之光也敢與日月爭輝,來的好!”


    左掌揮拍,那冰雪巨劍上的無數冰晶,突然破空飛射,疾風驟雨般猛擊衝湧到山海印保護之外的護衛。


    眾護衛殊無防備,被那密集攢射的冰晶擊中,猶如中了萬千弩箭,十幾人霎時間斃命當場。


    好在眾人都有些武功根基,見狀紛紛禦使兵器防禦。雖然傷亡減少不少,但卻暫時被封製住,無法再繼續向前。


    雪南羽心計深沉,從公輸景勝方才的反應,立刻就判斷出使用圓月彎鏢偷襲自己的人,一定就在那山海印所保護的人群之中。


    不過無奈人數太多,片刻間也難以找尋出來。於是一邊奮力猛攻,冰雪巨劍繼續狂飆怒砍;另一邊電眼橫掃,仔細尋找使用圓月彎鏢之人。


    過了一會兒,魯莊護衛們體力有限,感到越來越難以支撐,傷亡又在不斷攀升,一時間,淒厲慘嚎聲不絕於耳;而公輸景勝則更加難受,長期透支使用山海印,已經讓他心力交瘁,再加上冰雪巨劍的輪番猛擊,他受的內傷也越發嚴重。


    殺人誅心,雪南羽追隨王成父多年,豈會不懂得這個道理。當下厲聲喝道:“方才是誰在暗處偷襲我?如果你站出來,我保證不再為難這些無辜之人。不過,倘若你還不露麵,別怪我將這裏所有人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那頗富磁性的男子聲音道:“在你雪南羽的眼中,還會有‘無辜’這兩個字麽?別假惺惺的了,我站出來,隻求你不要將他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給他們的家人留一具全屍吧。”


    話音方落,一個灰頭土臉,看不清模樣的男子,緩緩從山海印的防護之下走了出來。


    他身材修長,氣質如仙,雖然被灰土遮住了麵容,但雙目炯炯有神,一見便知道絕不是泛泛之輩。


    眾護衛見他出來,連忙搶身擋在他的身前,兩個護衛因為反應不及,登時被冰晶擊穿心髒,暴斃而亡。


    饒是如此,眾人仍眾誌成城,將他遮擋的密不透風,無人離開一步。


    雪南羽一揮手,冰晶頓時停止攻擊,冷冷道:“小子,你是何人?為什麽要插手我們兩人的比試?”


    公輸景勝表情驚恐,似是十分擔心他有失,趁雪南羽分神之際,奮力震開冰雪巨劍,手持山海印立到他的身旁。


    那男子不慌不忙,用衣袖在臉上一抹,露出半張俊秀英挺的臉容,嗤笑道:“我是何人?嘿嘿,雪南羽,是你率領苗仁風、胡翡霸占明月山莊,殺我三哥、五哥及一眾魯莊的百姓,搗亂我婚禮慶典。現在你居然還有臉問,我是何人?”


    雪南羽微微一怔,旋即冷笑道:“原來是你啊,新郎官兒。怎麽樣,大喜的日子我帶人送上這許多人頭當做賀禮,你還滿意麽?”


    公輸班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胸中躥騰的怒火,揶揄道:“當然不滿意!如果你能將技擊勇士三百多顆人頭,再加上王成父那老賊的一並送上,我才滿意。”


    雪南羽嗤笑道:“哈哈哈,小子不要癡人說夢,天方夜譚。世上想要我們消失的人有很多,比你們公輸家實力更大的也大有人在。我們不還是活的好好的。”


    說到此處,他突然頓了頓,低“咦”一聲,皺眉道:“奇怪?新郎官此時不是應該在明月山莊,迎娶你那嬌羞的小娘子麽?怎麽會跑到護衛營來?莫非你滿足不了小娘子,她便到這裏找男人來了?”


    齊國剩下的十幾名技擊勇士哄然大笑,其中一人淫笑道:“將軍,我看這群護衛外強中幹,也不一定得力呢!不如交給我們吧,定讓那小娘子浪叫不斷,欲仙欲死。”


    公輸班對玥紫淩愛護有加,哪裏還聽得下他們對紫淩的汙言穢語,厲聲喝道:“住口!你們這些畜生,不許侮辱紫淩!”


    頓時左手拋出圓月彎鏢,右手持霹靂連雲弩,扣下扳機,“咻咻”破空聲響,弩箭怒射而出。


    那些技擊勇士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立時張開盾甲陣,將弩箭盡數擋住。


    方才淫笑那人又道:“這小子弩箭射的都這麽有氣無力,看來腰指定也是不行了。正好我腰好,七少爺,不妨讓你那嬌滴滴的小娘子嚐試一下我的力……”


    寒光閃處,鮮血奔流,他的喉嚨霍然間被破開,嘴裏含的“道”字再也無法出口了。


    周遭的人見他軟綿綿的倒下,都大為驚駭,再也沒人敢胡言亂語。


    公輸班怒目圓睜,凜然傲立,一字字道:“你們這群殺人不眨眼的齊人,我公輸班從地府歸來,就是要向你們討迴血債的!嚐嚐來自地獄的怒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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