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若換了去天柱山之前的公輸班,就算鬼點子再多,也抵受不住武林高手的正麵攻殺。


    在當下,魯守金這類貨色雖算不上一流高手,但畢竟從小精練身體,壯實如牛,又有二十年的真氣修為,當真下殺手,隻怕七八十人也要命喪當場。


    幸好公輸班去過天柱山。


    已煉成了第一件僅屬於自己的神兵!而且並不是一件普通神兵!


    隻見他雙手握拳擋在胸前,藍紅太極魚飛速旋轉,故技重施,控製魯守金手中的精鐵刀反向怒劈。


    魯守金唿吸一窒,暗罵道:“這混小子到底使用的是什麽邪魅妖法!”


    他反應倒是迅速,連忙旋身飛退,精鐵刀貼著他的額頭迅猛劈下,極為驚險的砍斷他數根發絲。


    緊接著,一個極為滑稽的場麵呈現在千人麵前,隻見精鐵刀像活了一樣對著自己的主人猛砍狠戳,魯守金則頗為狼狽地左躲右閃,疲於奔命。


    一人一刀就這樣鬥了兩盞茶的功夫,魯守金終於安奈不住,猛地大喝一聲,空手接住了精鐵刀猛劈過來的刀鋒!


    這一刀勢如千鈞,換了旁人五根手指早就被齊齊切掉了。


    不過,凝神細看,魯守金手上隱隱散發著赤紅色光芒,卻並未見流一滴血,他竟然僅憑三根手指就將精鐵刀死死扣在手中,任憑公輸班如何驅使,都無法再動彈分毫。


    公輸班蹙眉道:“你,莫非你這使得是……”


    “田家的定坤指!”魯守金邪魅笑道。


    公輸班怒喝道:“你這個叛徒!不但背叛魯莊,還膽敢偷學‘萬寶閣’裏的武功秘籍,真是罪孽滔天,罄竹難書。”


    魯守金輕蔑笑道:“七少爺,萬寶閣裏的每一卷秘籍,不是魯莊跟各門派做武器生意時巧取豪奪來的。我作為保護魯莊的佰長,自然應當精進武藝,保護魯莊。眼下這個世道,禮崩樂壞,唯有拳頭硬才是真理!”


    他突然頓了頓,緩緩道:“還記得魯國幾十年前出的一位聖人嗎!就是你很仰慕的那位。”


    公輸班錯愕道:“你說的難道是孔聖?”


    魯守金道:“不錯,就是那個一手創造了儒家的大人物,孔丘。他教化世人,德高望重,不過那又怎麽樣!?驅逐他出境時,我不過是魯國軍隊裏的一名小小伍長,曾親眼看到他和弟子們被軍士像豬狗一樣趕出這個國家……”


    公輸班怒吼道:“住口!像你這樣的悖逆之徒,才是真正的豬狗!今日我就要替那些被你蒙在鼓裏,沉冤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說完,公輸班更加的握緊雙拳,紅藍光芒若鬥轉星河,在他身前閃耀。


    片刻,隻覺大地輕顫,周遭上千黑衣人鞘中的長刀,白羽箭嗡嗡震動,突然猛地淩空飛起,朝場地中心破風飛去!


    王成父似是早有察覺,雖以強大內勁控製住了自己的隨身兵器,待想要提醒手下已然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公輸班將他們的兵器玩弄於鼓掌之中。


    方才他就覺得這娃娃的能力頗為古怪,普天之下,並沒有任何一門武功可以擁有控製兵器的特殊能力。


    “難道這娃娃會什麽妖法?不對,這也不像是法術,莫非……他煉成了血煉神兵!?”王成父心中惶恐不已,暗自說道。


    雖然他內心極不願承認,但若非如此,又如何理解此時此刻,公輸班所展現的超人神通?他們,又為何如此孤注一擲不計代價,無論如何也要剪滅公輸家族!?


    王成父思忖間,可驚呆了另一邊的魯守金。


    畢竟陰陽聖手剛剛被公輸班煉造出來,別說他,就連公輸家的人也沒有一個見過這等景象的!


    他隻得生無可戀地往空中望去,隻見漫天箭矢、佩刀淩空飛旋,先是亂成一團,隨後在“叮叮當當”金屬交接聲中慢慢分化,遠近兵器各分陣營,以公輸班為中心螺旋繞轉。


    突然,他福至心靈,發現箭的繞轉速度,要遠超過刀。而在刀林之中,似乎也分快慢。


    魯守金心下了然,看來公輸班雖然能禦使兵器,但依據重量、料品的不同,也會影響他控製的速度。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公輸班已然將萬千兵器罩於全身,箭矢在前,隨時準備擊射;刀林在後,圍繞自己徐徐旋轉。


    場麵蔚為壯觀,隱隱竟有天下‘兵主’之風範。


    公輸班依然籠罩在藍光紅芒之中,青絲隨風起舞,大喝道:“魯守金,無論你偷學了多少武功,我今日都要你血濺當場!再殺了這幫肆意妄為的賊人,告慰我魯莊勇士的英靈!”


    話音方落,數千支白羽箭破空激射,傾盆暴雨般射向魯守金。


    魯守金眼下兵器被奪,身無長物,隻好凝聚周身真氣,狼狽至極的在箭雨中閃躲穿梭。


    弓弩對於一般人來說可能殺傷力巨大,但對內力深厚的高手來說,不過是隨意采摘的玩具而已。


    魯守金雖算不上什麽一流高手,但想在箭雨中保命還是綽綽有餘。


    隻見他一邊躲閃,一邊狗熊般朝公輸班的方向移動,畢竟公輸班本身並不會任何武功,一旦被他近身,就隻有受死的份兒。


    突然,箭雨“咻咻”破空之聲稍停,魯守金等的便是此刻。


    隻聽他大吼一聲,眼疾手快,搶身上前從旋轉的刀林中拽出一把大刀,將真氣全部注入刀中,然後猛地狠劈地麵。


    大地顫動,轟聲震響!


    無數赤紅光芒若荊棘倒刺,從地底噴薄而出,瞬間將旋轉於空中的上百把刀齊根戳斷!


    王成父眯眼瞧的真切,這一記‘刀出萬壑’乃是農家的看門絕學,極為威猛霸道,可惜魯守金學藝不精,內力不夠,否則這一刀之威,就足以要了公輸班的小命兒!


    饒是如此,也足以將防護公輸班的“刀林陣”豁開一個大口子,震駭之下,公輸班已經沒有時間再進行防禦。這一場戰鬥,看來還是魯守金贏了。


    “接下來,先讓他混個佰長當當,待幾年之後,就讓他光榮的戰死沙場吧。”王成父輕聲歎了口氣,暗自想道。


    另一邊,魯守金果然狂飆似的衝入豁口之中。


    因為他知道,像這樣的機會,僅有一次。而且必須要快!


    這次他學乖了,雙手一直凝聚著部分真氣緊緊控製刀柄,不讓公輸班再有機可乘。一記‘開門見山’猛地向公輸班的心窩劈去!


    這一刀雖然算不上雷霆萬鈞,因為他方才使出的‘刀出萬壑’極耗真氣,但為求畢其功於一役,也凝聚了他所剩的全部真氣,虎虎生風,快如閃電。


    他相信這一刀已足以取了公輸班的性命。


    王成父,乃至觀戰的千八百人都相信。


    直到魯守金再次看到公輸班嘴角邊微微上揚的邪笑。


    魯守金畢竟在魯莊已生活了好幾十年,可以算是‘遙望’著公輸班長大的。


    別人不知,但魯莊中人可是個個都曉得,公輸家的七少爺雖然不會武藝,但小時候的鬼點子實在不少。


    每當他露出這個笑容的時候,就說明他的‘陰謀’得逞了。


    被他整蠱的人,隻有自認倒黴的份兒。


    對於這樣的笑容,魯守金隻見過兩次。


    曾經,因為他賭癮頗大,遠近聞名,架不住公輸班的再三勾搭,終於答應和他對賭。


    第一次讓他輸了三個月的俸祿;而第二次,是他買了兩天,還沒來得及穿的內褲。


    從那之後,無論公輸班怎麽撩撥,他都不敢和這個鬼小子對賭了。


    可這次,顯然他無法拒絕,而賭注就是他的命!


    隻聽數聲“咻咻”破空聲響。


    “白羽箭!”魯守金話未出口,就被八支白羽箭射穿,硬生生釘在地上。


    公輸班的體力也幾乎已到極限,鬥大的汗珠從額頭滾下,終於支撐不住,紅藍光芒迅速衰減,漫天兵器“乒乒乓乓”地掉落一地。


    他慢慢喘息道:“守金叔,為什麽到今天這種生死關頭了,你還是不了解我的風格,多動動腦子啊!”


    “算了,看在你我相識這麽多年的份上,讓你做個明白鬼也無妨。”


    “方才在控製兵器運轉的時候,其實我是故意將刀、箭分的清晰明了,讓你發現我控製不同武器速度上的端倪,然後偷偷將十支白羽箭藏在明晃晃的刀身後……”


    魯守金全身血流不止,猛地噴出一口血箭,怒極反笑道:“哈哈哈!我在魯莊隱忍多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飛黃騰達。沒想到榮華富貴近在咫尺,居然被你這麽個小鬼暗算,真是天要亡我啊!”


    說完,又嘔出一些鮮血。


    公輸班見狀於心不忍,俯身在他旁邊,略微哽咽道:“守金叔,在你心中,榮華富貴真的就那般重要嗎?比那些每天與你一起生活、陪你歡聲笑語的兄弟、親人還要重要?”


    聽了公輸班的話,魯守金腦中倏然閃過他生活在魯莊這幾十年來的畫麵。


    “守金老弟,咱哥倆再來切磋兩招!”


    “守金叔,明天別忘了來我家喝喜酒啊……”


    一幕幕早已遠去的溫馨,此刻竟曆久彌新,重新裝滿他的心田。


    “幺,幺少爺……”魯守金喃喃道。


    還未說完,寒風中,突然聽另一個渾厚的聲音森森道:“娃娃,算你命大,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一根實木旗杆“哢嚓”聲中斷為兩半,較短的一頭淩空倒飛,徑直朝著公輸班的背心雷霆猛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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