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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在街上再次遇見蘇菱悅,也在謝喻的意料之外。


    她不是皇後嗎?怎麽會隻身一人出現在這裏。


    謝喻轉過身來,看見她的瞬間,便四下裏掃視過一圈兒,她身邊,真的沒有跟著任何人。


    他略擰了眉上前去,等走近了,臉上全成了笑意:“一個人嗎?”


    他有心做禮,可礙於在宮外,又是街上人來人往的,他錦衣華服,顯然出身不俗,身邊又跟著這麽多的護衛,看來就是非富即貴,要是貿然朝個姑娘恭敬拜禮,人家一定對她的身份諸多猜測,反倒對她不好。


    蘇菱悅聽著這句話,心裏倒覺得滿意極了。


    這位世子多半是個妙人,這語氣和口吻,聽來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一點兒也不生硬,一點兒也不疏離。


    於是她眼底的笑意更濃,說了聲是。


    謝喻一愣:“怎麽一個人,宮……你家裏人也不管你嗎?”


    蘇菱悅噗嗤一聲就笑了,壓低了聲兒:“世子吃茶嗎?本來我要辦事兒的,也快到了地方,可遇見了世子,一起去吃杯茶?”


    謝喻愣怔須臾,旋即便笑了。


    這位皇後真是奇特的很,分明曉得他的外男,是臣下,卻還這樣子邀請他一道去吃茶。


    不過想來也是了,她敢一個人偷偷跑出宮,自然也不會避諱這個了。


    謝喻原本就對她極有好感,上次得知她是皇後的時候,心中難掩失落之情,眼下又見她隻身一人,雖說京師治安一向不錯,可也總有些偷雞摸狗的事情,要是叫人衝撞了她,她一個女人,也不安全,再說她說要不要一起吃茶,多半是有話說。


    故而謝喻做了個請的姿勢出來,蘇菱悅便噙著笑,調轉了腳尖兒,也一時不顧著那鋪子了,轉頭往身後不遠處的茶肆而去,而謝喻,也果真一路緊跟在她身後。


    京城中的尋常茶肆都與外阜不同,二層高的小樓,樓上設的是雅間雅座,雅間安靜些,雅座是一排對著一樓戲台子的,地方敞亮的很,雖然同那些茶樓比不了,可也算是不錯。


    蘇菱悅和謝喻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了門,也有眼尖的小二迎上來,一見謝喻周身氣度與他身上錦衣華服,便忙把人迎上了二樓的雅間中去。


    謝喻隻是噙著笑不說話,蘇菱悅點了一壺茶,便叫小二退了出去。


    原本謝喻對她為什麽會出宮是很好奇的,可這會兒麵對麵的坐下來,他發覺自己的心境就一下子平和下來,什麽也不想問了,仿佛就這樣子與她坐著,都是一件極美好的事情。


    蘇菱悅盯著謝喻看了許久,把小腦袋一歪:“我能為世子把個脈嗎?”


    她沒頭沒腦說這樣一句,叫謝喻怔在那裏,半晌沒反應過來,等迴了神,以為自己聽錯了,揉了一把耳朵:“什麽?”


    蘇菱悅指尖虛空一點,指向了他腕間方向,跟著才開口解釋起來:“我是個愛鑽研醫術的,上次見世子時,世子說生來帶有不足之症,我心中便好奇……”


    她略頓了頓,怕一時言辭不妥,衝撞了他似的:“醫者對這世間病症多有好奇敬畏的心,所以今日得見世子,便冒昧唐突,想給世子把個脈來著。”


    這位皇後真是有趣極了,謝喻也自問他是沒有看走了眼的。


    男女大防之事……


    那日當著皇上的麵兒,他雖然對她有諸多的好奇,更有親近之心,卻隻能壓下去,而他也明白,這個女人,是他一輩子都得不到的,與其對她生出好感和探究的心,還不如趁早斷了這樣的念想,也省的將來給自己惹了一身麻煩。


    但是今日又在宮外,機緣巧合之下與她相見,她倒是一點兒也不避嫌。


    謝喻嘴角上揚,那弧度幾乎要拉到了耳朵邊去,坦然的伸出一隻手:“有勞了。”


    蘇菱悅長鬆口氣,這個男人果然無論何時都是溫潤的,實在比肖宸宇那個大冰塊兒臉要討喜多了。


    她手貼上去,倒真是一派認真為謝喻把脈的姿態,大約莫過了有半盞茶的時間,她皺著眉頭撤迴了手。


    老天爺果然是公平的。


    謝喻的出身樣貌,乃至秉性性情,處處過人,可以說這樣的男人,世間難得,可是他除了生來帶有不足之症……不,也許他頑疾纏身,也正是因為他的不足之症。


    娘胎裏帶下來的病症,一輩子都難以根治的,沒法子的事兒,在娘胎裏沒養好,落了生想補迴來,就得花更多的工夫和努力。


    想來寧平侯夫婦素日裏不叫他到京中走動,其實也並不是因為當年高僧所言,至於如今,她為謝喻把過脈之後,甚至懷疑,所謂的高僧批命,要叫謝喻遠離世俗繁華地,根本就是寧平侯為了叫謝喻避開京城紛擾,才傳出來這樣的話的。


    謝喻的身子實在是不好,如今年紀大一些,自己知道分寸了,也曉得好好保養了,放他到京城走動一二,倒沒什麽,從前年紀小不懂事的時候,怕他不曉得保護自己,一頭紮進京城的渾水中,再難以抽身,累得自己身子跟著一並拖垮了,到時候便是迴天乏術。


    謝喻把蘇菱悅的麵色盡收眼底,自然也瞧見了她眼中閃過的遺憾,他笑著搖頭,麵上仍舊是一派溫和:“你替我感到惋惜?”


    他不以娘娘相稱,身子連敬語也一並省去,實在是宮外人多眼雜,她一個女人家,他還是謹慎些的好。


    蘇菱悅也不隱瞞什麽,順著他的話就點了頭:“世子頑疾纏身,實在叫人惋惜。世子是明眼人,上次相見,總該瞧得出,我是十分欣賞世子的。”


    她可真是敢說啊。


    不過她說起上次相遇,又想起今日她說的素日裏喜歡鑽研醫術,倒是叫謝喻突然想起她手上的銀針來。


    他盯著她打量了須臾:“你的那手銀針之術……”


    蘇菱悅啊了一聲:“那是從前跟著一位高人學的,我不是說了,我素日喜歡鑽研醫術,也是由此來的。”


    她一麵說,一麵反手揉了揉後腦勺:“世子的這個病症,我的確從沒有診過,不過我曾在宮……家裏小書房中翻閱古籍時,見過記載,倒是能為世子開上個方子。我知道世子身邊一定有良醫,用藥也謹慎,這方子世子大可以拿迴家去,給大夫瞧過,才斟酌著用或是不用,我想來對世子該是百利無一害,絕不會坑害了世子的。”


    她的一片好心,謝喻也不好推辭拒絕,隻不過他的這個病,曆來隻有聖醫穀才能替他緩解一二,多少年了都是這樣的,外頭的大夫不頂用,開的方子更是無濟於事的。


    隻不過是她熱心腸的樣子實在可愛,他便噙著笑允了,蘇菱悅見狀更是歡喜,忙取了紙筆,寫下藥方,交給了謝喻,又叮囑了一番如何煎藥,又該如何服用,才後話不提。


    謝喻做了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又把那藥方小心翼翼的收進袖口中,旁的什麽也不說。


    他曉得蘇菱悅今日出宮必定有事,瞧了瞧時辰,二人在這茶肆中也耽擱了許久,於是他緩緩站起身來,打算告辭離去。


    蘇菱悅幾乎不假思索的就叫住了他。


    謝喻腳下一頓:“還有什麽事嗎?”


    蘇菱悅這時才跟著站起了身來:“我今兒從家裏出來,是想去買間鋪子的,就在不遠的地方,方才遇見世子時,再走個一箭之地也就到了,世子能不能陪我去一趟?”


    買鋪子?


    謝喻下意識的擰眉:“你買下一間鋪子要做什麽?”


    要做什麽,眼下當然是不能告訴謝喻的,可是麵對這樣的人,蘇菱悅實在是不願意扯謊來騙他,故而抿緊了唇角,噙著笑,搖了搖頭。


    謝喻明白這意思,就是不能說了。


    他高高的挑眉,倒不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既然她不願意說,想來有難言之隱,不然她一個中宮皇後,做什麽要到宮外買鋪子。


    人活在世上,總歸都是有秘密的,而之所以稱為秘密,就是最不願與人分享,與人言說的事。


    他心下了然,又反手摸了摸鼻尖兒。


    進京的日子雖然不久,但好些門道他摸得清,要買鋪子,那可不是麵對麵同人家談妥了就成的,那樣的鋪麵,多是交給了牙行去打理處置,她越過牙行找上門,那就是壞了規矩。


    看來這位皇後娘娘從前養在深閨,之後嫁入宮中,對這些是一竅不通了。


    牙行中三教九流之輩,她要是一個人去,他也不放心,何況她還不懂這裏頭的門道,再叫人給騙了去……


    謝喻實在是放心不下,麵上閃過無奈:“要買鋪子,不是你同人家談了就成的,這京中的鋪麵買賣,多是交給牙行來料理,你要看上了哪間鋪子,也得到牙行去問去談的。”


    “牙……行?”蘇菱悅有些茫然,但是從謝喻的形容看來,這牙行八成跟現代的房產中介是個同等性質的存在了。


    原來追溯到幾千幾百年前,老祖宗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思想和意識,中國古人實在是了不起的很。


    謝喻見她果然是一臉的茫然,顯然不懂,無聲歎了口氣,與她一起出了這雅間,又與她講牙行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至於別的,才不多提了。請記住冒牌皇後醫天下最新章節第一百零三章一同前往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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