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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淩淩後知後覺地上了車。


    趙熙然一直瞧著,見她整個人魂不守舍的,安慰性地拍了拍肩,“別擔心,我相信小朵不會做出衝動的事來!”


    原本還拿不定的姚淩淩瞬間崩了,“然然,你說小朵她去西桐屋做什麽?”


    趙熙然頓住,緩了緩後道:“我這隻是猜測,小朵有沒有過去還說不一定呢!”


    “可我……”


    垂在膝蓋上的雙手顫抖得厲害,趙熙然將它握住,眸子裏散發出堅定的光,“淩淩,小朵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幹女兒,我同你一樣擔心她。這到西桐屋還有一陣,要不你先休息會?”


    坐在駕駛位上的程逍迴頭瞅了眼,“小朵是個堅強的孩子,我相信她是可以熬過這一關的!”


    就在這一刻,兜裏揣著的手機響起,程逍低頭一看,又是陸慎澤。


    就行駛這段時間,他已經連著給程逍打了三個電話。


    “是陸慎澤!姚淩淩,我看你還是先給他迴一個,不然,他這電話恐怕得一直打下去。”


    姚淩淩慌忙掏出兜裏的手機,迅速給陸慎澤迴撥迴去。


    “我現在跟然然他們在一起,你不必擔心!不,你不用趕過來!今天將你的父母撂下,是我不對。等改天,我找到小朵後,再帶著她登門道歉!”


    姚淩淩低聲說著,另一邊的趙熙然偏頭看著窗外。


    較之前雨勢略有變小,但卻未見停之勢,更是不知小朵是不是如她猜測的那般去了西桐屋。


    西桐屋。


    一條偏僻的小徑,兩旁均長著一米多高的雜草。經過雨水的洗滌,雜草更顯翠綠。


    小朵捧著手中用紅布纏繞著的骨灰盒,邊走邊拍打盒蓋上集聚的水滴,可即便這樣,還是有水滴透露骨灰盒的縫隙流了進去。


    看著濕透了的骨灰盒,她的心如同凍結的冰,除了冷以外再無別的。


    小朵還在向前走,臉上穿的白色運動鞋已經看不見半點白,完全被稀泥敷滿。


    她所走的每一步都特別艱難,行走的速度也是差強人意。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向前。


    倏的一下,邁起的左腿跟著右腿往下滑,撲通一聲,小朵摔倒在泥濘地裏。


    伸手去抱不遠處倒著的骨灰盒,急忙拍了拍上麵並不存在的塵土,手指劃過盒底,看見手上多出一團淤泥,眼淚終不受控地從眼眸裏流了下來。


    程逍將車停在了西桐屋外的柏油路邊,趙熙然和姚淩淩兩人穿著水鞋大步往前跑。


    “小朵!”


    “小朵!”


    一聲接著一聲,響徹整個山坡,可依然沒有聽到迴答。


    姚淩淩心急如焚,又急速往前跑,趙熙然見她一腳深一腳淺,還不時地東倒西歪,忍不住提醒,“淩淩,你慢點,小心別摔著!”


    程逍則去了相反的方向尋找。


    無意間發現遠處的雜草有動靜,程逍停下腳仔細看,一條隱蔽的小徑上留下行走的腳印。這腳印大約五碼,從寬度可判定是個女孩留下的。


    程逍一路順著腳印向前走,走了一段,發現泥濘地裏躺著個滿身濕透了的女孩。


    站在距離她一米之遙的位置,靜靜地看著。


    這會兒小朵發現身邊多出來一個人,抬頭,待看清那人以後臉色變白,“幹爹!”


    程逍伸手拉她起身,“跟我迴去!”


    “我不迴去!”小朵急忙躲開,在看見程逍那銳利且不可挑釁的眸光時,諾諾道:“至少現在我還不能迴去!”


    程逍審視著,眸光定格在小朵懷裏的骨灰盒上,久久後道:“你帶著他準備去哪裏?”


    “我,我,”小朵背對著程逍支支吾吾,“我想送他迴家!”


    “迴家?”程逍很是詫異,但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很快又恢複正常,“可是從這裏到m國還有很遠,而且這邊並沒有可搭乘的船。”緩了緩又道:“難不成你想就這樣徒步走去?”


    小朵迴頭看了他一眼,隨即轉向不遠處的河流,“我是不能走去,可是它能!”


    “既然如此,那你怎麽一直不撒?是這裏離河太遠,你夠不著?”程逍停頓了下後道:“還是你根本就是故意這樣,好讓你媽知道你於她是有多重要?”


    “我沒有!”


    “那你為什麽還要背著大家將他帶走?”程逍冷冷問。


    小朵垂著頭,不迴答。


    “你不說,那我替你迴答。其實一切都是你自尊心作祟!”程逍說:“你聽不得別人在背後對你指指點點,於是你便想方設法的擺脫這一切。你不想他成為你生命裏的汙點,於是便帶他來了這裏,想悄無聲息地將他埋葬!”


    “不,你說的都不是真的!”小朵淚如雨下,“我從來沒有那樣想,我隻是,我隻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眼前的這一切!”


    雨聲夾雜著哭喊聲傳進程逍耳裏,而他卻依舊如先前那般淡淡的看著,似乎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並不是真心想收我做幹女兒!”


    “你說得沒錯!我是因為我兒子程默,才決定這樣做的!但是認了我做幹爹,你和你母親都不虧!”


    遠處的喊聲越來越近,小朵皺起眉:“幹爹,你跟我說了這麽多,你就不怕我把這些全告訴幹媽?”


    “若你想自毀前程,那盡管去說好了!”


    程逍轉身往迴走。


    走了一段見小朵還停留在原地,又迴過頭,“還不走,是真想帶著他去投湖?”


    見她緊了緊懷裏的骨灰盒,程逍又說:“之前答應你的事,我都聯係好了。隻要你願意,我可以替他請個風水先生,挑個好日子,讓他風風光光入葬!”


    直到這一刻,小朵才緩緩移動。


    趙熙然和姚淩淩見著小朵是距離西桐屋不遠的草壩地裏。


    見她滿身泥濘還緊緊抱著程家琮的骨灰盒,姚淩淩鼻頭一酸,伸手從兜裏掏了濕巾紙給她擦拭。


    “怎麽走也不說一聲?”眼含著淚水卻堅韌著不讓它落下,“你不知道我們是有多擔心?”


    “對不起,是我錯了!媽,我不該一個人跑出來的!”小朵夾著哭腔道。


    趙熙然看著這母子也是心酸不已,“淩淩、這雨又大了,有什麽話,你們等迴去後再說。”


    姚淩淩拉著小朵往車邊走。


    可等到車門開啟,低頭看見懷裏的骨灰盒,她又猶豫了。


    抬頭望前排坐著的程逍,恰好這時候程逍也正在看她,“剛才你季叔打電話過來,說殯儀館那邊已經聯係好,現在就等我們迴去。”


    “謝謝幹爹!”說完,小朵彎腰坐進車裏。


    迴去的路上,車裏沒一個人說話。


    大概是大家都疲憊了,又或者覺得此時說話很不合適宜。


    趙熙然連看了姚淩淩和小朵數眼,見她兩人逐漸平靜,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陪著小朵將程家琮送去靈堂,又替她們打點好一切,趙熙然和程逍迴家時已是深夜。


    望著滿街昏黃的霓虹燈,趙熙然輕歎了聲,“這一天的事,還真夠多的!”


    程逍偏頭,“行了,想問什麽就問吧!”


    “在西桐屋的小徑上,你跟小朵都說了什麽?”


    程逍愕然,“為什麽這樣問?”


    “我隻是覺得現在的小朵變得跟以前很不一樣!她看起來比以前更怕你了!我想這中間一定是發生了了什麽!”


    “什麽都沒有!”程逍踩下刹車,將車停在路邊,定睛看著身旁的女人,“然然,以後我們能不能別再管別人家的事?你要知道你老公我,其實挺忙的!”


    趙熙然睜大眼,努力迴想她有要求過他去管別人家的事嗎?可想了許久,她都隻記得那日程逍跟她說:“姚淩淩的事,你不必擔心,我會幫她處理好!”


    明明是他自己主動提出要幫忙的,可到現在卻成了她要求。


    “程逍,你怎麽不講理?這件事明明是你自己……唔~”


    一張冰涼的唇貼在她唇畔之上,碾磨輾轉,貝齒開啟時,一道強有力的氣息灌入,打得她措手不及。


    須臾,趙熙然從座椅中爬起,低頭整理著身上淩亂的衣衫,“你還真是……”


    見他又一次來襲,連忙伸手捂住粉唇,“我不說你了,不說了,還不行嗎?”


    說話的時候被咬的唇角牽動著,鑽心的痛。


    後來,趙熙然再沒去殯儀館,也沒給姚淩淩打電話問具體的情況。


    可她還是聽到別人說,程家琮的葬禮搞得很隆重,前去祭拜的人排了足足五米。凡是去過的人都說小朵表現得大方得體,至於小朵為何會如此這般,趙熙然就不清楚了!


    倒是姚淩淩,她並未參加程家琮的葬禮,原本計劃著這個月月底跟陸慎澤結婚,中旬也還沒有消息。


    大概是她不再急著結婚了吧!又或者是因為小朵的事,姚淩淩和陸慎澤的想法都有了變化,不論是怎樣,這一迴,趙熙然都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時光荏苒,轉眼程默已到彼德堡半年。


    下月便是程默的生日,趙熙然早計劃好將程鑰安置到父母那邊,跟程逍一起趕去彼德堡陪程默過這個生日。


    提前準備了許多程默喜歡的東西,裝了滿滿的一箱。


    程逍低頭看著,麵露難色,“然然,你真打算把這些東西都帶去彼德堡?”


    “對啊!你可別小看這些,雖然不是很值錢,但在彼德堡那邊卻是買不到的!”


    程逍不以為然。


    似是為了證明她所做的一切不是無用的,趙熙然蹲下身子將行李箱打開,一樣樣取出來,“這個飛機模型,默默可是要了好久,我都沒給他買的,現在給他帶去,他見了肯定會喜歡。還有這毛線背心,也是我一針一線織出來的!”


    “可是彼德堡那邊的氣候,現在隻夠穿一件t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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