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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熙然趕到凱德萊國際大酒店的時候,各方媒體都到了。


    站在休息室裏的趙熙然,麵朝玻璃牆,俯視著對麵街角的燈塔。


    連著好幾個深唿吸後,終於下定決心麵對一切。


    “走吧!”


    立於一側的季空看了眼神情緊張的趙熙然,“太太,老板再有會就到了,要不我們再等等!”


    這話倒是說到她心坎裏去了。


    隻是旗盤山的事務一直是她在負責,該向公眾以及市委領導班子做出交代的那人,也該是她。她不能每次一有事便躲到程逍背後,那不是她的作風!


    即便前麵等著她的是懸崖絕壁,她也隻能硬著頭發,咬牙闖過去。


    “不必!”


    三樓會議大廳,此時已經聚集了許多人。


    有人竊竊私語,“雪亮那腿果真截了?”


    “這還能有假?我同事可一直在醫院那邊盯著!就在今天上午,那活生生的一條腿說沒就沒了!”


    “也是他夠倒黴!攤上個不負責的。”男人迴頭看了眼湧動的門口,“等著吧!這趙熙然鐵定咬死了說這事她不知情!”


    “這話怎麽說?”另一人迷惑不解。


    “旗盤山觀景台坍塌這事出了快五天了吧?你瞧瞧她這幾日都做什麽了?啥也沒做啊!不就等著酥魚的人表態嗎?沈舒語那可是沈其祥的女兒,你覺得她會冒著風險頂這個包嗎?到最後還不是狗咬狗!”


    趙熙然立在牆角早把兩人的話聽得一清兩楚,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黑。


    “趙總,沈市長過來了!”


    隻輕輕一瞥,便瞧見身著黑西裝,頭發梳得油光可鑒的中年男人。


    在幾位保鏢的簇擁下,沈其祥去了最裏間的休息室。等到趙熙然進來,立馬拉下臉,“沒經上麵同意便私自召開新聞發布會,趙熙然,你膽子可真夠肥的!”


    趙熙然抬眸,平靜地道:“沈市長,這是我們diamond自己的事,我想應該沒必要給你打申請吧!”


    出事的時候,這大官沒吱半個聲。


    安撫雪亮的時候,他也沒來。


    倒是如今她準備向世人承認失職的時候,沈其祥倒是自動送上門來了。


    “旗盤山那麽大個項目,沒有我的穿針引線,你們diamond能接得下來?”沈其祥極力壓著心中的怒火,可臉色卻形同豬肝,“還有你開這新聞發布會,經酥魚的負責人同意了嗎?”


    趙熙然:“……”


    “原本我還以為趙總你做事慎重,把旗盤山的項目交給你,我也還放心。卻不想你竟如此自大,絲毫不將酥魚和市委領導放眼裏!”


    趙熙然驚愕不已。


    這沈市長除了手眼通天,推卸責任倒也是幹淨利索。


    說她趙熙然不將酥魚和市委領導放眼裏,任意妄為,真還是太看得起她!


    臉上染上層薄怒,鏗鏘有力道:“沈市長,我還是那句話,旗盤山觀景台坍塌一事,我不會推諉!”


    說完,再也不管身後的男人是什麽表情,轉身出了休息室。


    通道裏候著的季空見趙熙然出來,上前一步道:“太太,老板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他讓我轉告你,少安毋躁!”


    冷硬的臉上此刻多了些表情,朝著季空點了點頭,去到另一間休息室等待。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趙熙然轉頭喚了聲,“程……”


    臉上的笑迅速消退,眉骨一縮,眉心皺起個‘川’字。


    “程家琮?”


    男人長臂一揮,將身後開著的那扇門反鎖。


    聽見哢嚓一聲響後,趙熙然本能地往後挪,伸在身後的雙手不住地往桌子上探,終於夠得件可以防身的利器。


    “站住!”趙熙然手腕翻轉,將剪刀鋒利的那端指向程家琮。


    男人停住腳睥睨,“趙熙然,你學聰明了!隻是這招,現在對我卻是一點用都沒有有!”


    女人雙眸緊盯著,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我過來,就是想跟你說一聲,沈市長已經決定解除你們的開發權,將旗盤山所有的項目交由我們酥魚全權負責!”


    程家琮往迴走,手剛夠得門把突然又轉過身,“當然,觀景台坍塌一事,這事我們酥魚可不會管!”


    門叮咚一聲響,拿著剪刀的那雙手跟著垂了下去。


    坐在椅子中的趙熙然垂頭喪氣,她早該想到的,沈其祥這一趟過來,絕不會隻是為了警告她,不讓她召開新聞發布會。


    旗盤山的項目可是程逍費了許多精力才拿到的。


    一直以來,她也都兢兢業業做事,總想將項目做到極致,這樣才不枉費程逍將項目交給她。卻不想到頭來,所做的一切成了替他人作嫁衣裳。


    悔、恨、痛……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趙熙然久久無法安寧。


    就連有人走進,她也沒能察覺。


    直到一雙溫柔的大手將她緊緊擁住,她才後知後覺地抬起頭。


    可結成珠子的眼淚已經不爭氣的從眼眶裏流淌下來,拂過她冰涼的側顏,順著男人虎口,流進他手心。


    “然然不哭!沒關係的!”


    程逍越是溫文爾雅,趙熙然便越是自責。


    沒多久,低低的哭泣已經變成嗚咽,身子顫抖得如同風中蠟燭。


    男人皺眉,伸出手來將女人垂著的頭扶起,定睛看著那雙淚眼朦朧,又一次道:“不準哭!”


    趙熙然屆時收住,將臉側到一邊,拾過紙巾輕輕擦拭,“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不用說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


    迴頭見程逍一臉嚴肅,趙熙然默然。


    直到許久後,程逍才又一次開口,“走吧,迴家!”


    趙熙然輕點額頭,拿了一旁放著的包尾隨程逍離開。


    剛走出電梯口,便有一群記者蜂擁而上,白色的閃光伴隨著啪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個個高舉手中的長槍短炮,朝著趙熙然和程逍狂轟亂炸。


    “程總,趙總,對於市政做出的決定,將旗盤山開發項目轉交給酥魚全權負責,你們有什麽想法?前期投入的費用全打了水瓢,還鬧出觀景台坍塌一事,差點惹出人命,你們就不打算向政府討個說法?”


    “沈市長對於你們的項目極不滿意,這是不是意味著以後diamond都不可能再接到市政工程?多年建立起來的d市第一商業帝國會不會因為這事受到影響?”


    媒體記者們所說的每一句都像是戳在趙熙然心間的刀子。


    隻這一次,隻因為她沒能處理好旗盤山觀景台坍塌一事,程逍辛苦建立多年的diamond就要因此毀滅!


    她實在是罪大惡極!


    昂著的頭慢慢垂了下去,耳邊卻響起如同雷鳴般的聲音,“讓開!”


    深邃的黑眸裏迸射出無數道寒冽的光,轉而變成數把冷箭嗖嗖插進那些聒噪的記者們。不到五秒,先前還話嘮的他們,像是被人貼了封條般,無一例外地閉了嘴。


    手臂上突然多出隻男人的手,輕輕一用力,將她從人群中帶走。


    黑色轎車裏。


    趙熙然靜靜地看著麵無表情的男人,“程逍,那些記者說的話都是真的嗎?真的會影響到diamond的未來?”


    程逍冷臉,“都說了那不重要!”


    “可我還是覺得對不住你!”這一刻趙熙然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每次她以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公司好,可到後來結果卻證明不是。“程逍,我想熙然珠寶還是交給你做吧!”


    “為什麽?”他依舊是剛才那張冷臉。


    而趙熙然的心此刻卻已到了崩潰邊緣,啞聲道:“我怕熙然珠寶毀在我手裏!”


    程逍眉眼間染上濃濃的黑氣,怒卻不發一語。


    直到趙熙然的情緒得到控製後才道:“交給你,就算是真毀了,那我也願意!更與他人無關!”


    趙熙然疑惑,確定這些話程逍不是為了安慰她才說的,才將懸著的那顆心放下!


    另一邊,就在沈其祥發表聲明,宣告了解除diamond的開發權,將旗盤山項目全權交由酥魚後,沈舒語和程家琮便一直在接受媒體的采訪。


    程家琮大放厥詞,“酥魚接手後必將嚴查各個施工環節,堅決按照操作手冊執行。要以diamond的前車之鑒做指引,時刻提醒不再犯類似雪亮一事的錯誤。對於雪亮的遭遇,我深感悲痛!但此事件已同時告誡我們,做事必須循規蹈矩,不然必得苦果!”


    此時有記者問:“程副總,酥魚拿下diamond的旗盤山項目,是不是意味著酥魚在未來不久後將有可能取代diamond,成為d市名符其實的第一強商?”


    程家琮看了眼身旁站著的沈舒語後道:“能不能取而代之,這事不好說!diamond畢竟在d市存在多年,雖然目前確實因為旗盤山的項目遭受重創,但畢竟是上世公司,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也相信diamond的程總很快可以想到辦法,渡過眼前的難關!”


    姚淩淩看著電視裏說得理所當然的程家琮,突然倍感惡心。


    曲著的指甲不覺嵌入手心,感到疼痛的那一刻反思,她以前怎麽就被這樣一個虛榮的人迷住了?


    迅速取了遙控機過來,關掉電視。


    探頭看了眼在外間玩耍的女孩兒,輕喚一聲,“小朵,我們該走了!”


    不足半米高的女孩兒,蹦蹦跳跳道:“媽咪,是去見爸爸嗎?”


    姚淩淩神情一凜,糾正道:“不是爸爸,是幹爸!”


    一歲的小朵還不是特別懂,眼睛骨碌碌一轉,隨口問道:“幹爸不就是爸爸嗎?”


    “媽咪,程默哥哥都把程叔叔叫爸爸,我也要喚幹爸爸爸!”


    姚淩淩欲哭無淚。


    她要怎麽跟小朵講爸爸跟幹爸的區別呢?


    告訴她:爸爸是親爸,幹爸則是認的爸爸?


    念想隻在腦海中停留了一秒,便被姚淩淩斬立絕。


    “你想怎麽叫,就怎麽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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