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周邊的百姓把青年子弟送到了安民軍,李定國連忙命部隊利用年輕體力好的優勢,繼續幫助好周邊群眾的生產,修補房屋,填置水磨,群眾為部隊貢獻了箭、硝、麵、布和鞋子等等物資。


    李定國派遣當地人員到重慶嘉陵江和長江上遊偵察,同時派遣人到北部去偵察清軍。


    這一日,楊崇文和楊重武來到重慶城外,越近重慶,遇到的明軍兵丁就越多,盤查得越嚴。二人穿著一身青布長衫,外罩著一張虎皮禦寒,肩上背著一點鋼叉,厚厚的行囊裏,背著虎骨一類,一如二人參軍前的職業--獵戶。


    “兀那獵戶,到大爺這邊來。”二人靠近一個哨卡,便被一個大胡子明軍叫住了。


    重武點頭哈腰地上前來:“軍爺啥事?”


    “檢查檢查,你們把包袱拿下來,看看背的是什麽?”


    “軍爺,我們這包裝的是虎骨,泡酒喝可好了。”楊崇文一臉壞笑,一口本地話音,這大胡子聽了放下了八個心。


    “好你個小子,你才多大,笑得這麽壞?”大胡子指著楊崇文,沒好氣地說道。


    “有虎皮沒有?”大胡子問道。


    “有有。”楊重武連忙說道。


    “快拿出來啊。”大胡子說道,將手伸向楊重武的包袱。


    “哎哎哎,軍爺,咱們兄弟,這頭猛虎有八百斤重,獵得可不容易,你得付錢啊。”


    “你這鳥人,大爺若是有錢,不早就付給你了嗎?”大胡子說罷,就用手拉著楊重武的包袱,楊重武機警地抓著包袱不鬆手,一邊求道:“軍爺,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大胡子用力抓了幾把,卻也把楊重武奈何不得,心下想道,這小子不愧是打虎英雄,這把子勁咱可勝他不得,不免有了惺惺相惜之感。便鬆開手道:“大爺就隻有這把刀,要不把這刀權作銀子,折給你?”


    “軍爺這可使不得,我要你這大刀有何用啊?”楊重武一把搶過包袱,連連後退。


    “那你們打算用虎皮換什麽?”大胡子問道。


    “這兩隻猛虎,是我們合夥獵得的,族長想我們把這虎皮虎骨在重慶賣了,換些鐵迴去,打些農具,明年春耕指望著呢。”楊崇文看這大胡子倒不像是壞人,便告訴了他。


    “哎,這兵荒馬亂的,你們哪裏去換得了鐵,這鐵啊,曾大人早就禁賣了。”大胡子頭一低歎道。


    “這,這可如何是好。”楊崇文急道。


    “我看這樣吧,你們兄弟跟我去把這虎皮獻與定帥,定帥負責耕種,肯定能賞一點鐵給你們,你這不就完成族長交辦的差事了?”


    楊氏兄弟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鼓起勇氣點了點頭。


    “哈哈哈,放心跟我走吧。”


    二人隨著大胡子進了軍營,軍營裏士兵來來去去,有的在嬉笑打鬧,有的在賭博行令,這明軍的甲胄雖然比安民軍要好,但兵器卻已不如安民軍一般整飭一新,尤其是軍紀茫然。


    二人隨同大胡子來到一處大亭子旁邊,見亭子裏有一兩個中年漢子,正在飲酒,談笑風生。


    大胡子上前行禮道:“定帥、衝帥,屬下胡逵求見。”


    “胡逵,何事?”其中一個黑袍的將軍問道。


    “定帥,今有二兄弟,要向二位大帥獻上寶物。”


    “哈哈哈,是何寶物。”亭子裏的二人一聽,甚是高興。


    楊崇文將包袱打開,把兩張虎皮遞了過去。大胡子摸了摸,一臉羨慕:“是兩張上好的虎皮,完全沒有破損,如給二帥放在椅子上,既可保暖,更顯威儀。”


    亭子中二人接過虎皮,細細撫摸,這上好的虎皮讓二人嘖嘖稱奇,臉上表情陰轉晴:“小夥子,你們二人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


    “迴定帥,我叫楊崇文,我兄弟叫楊重武,我們從巴嶽山來。”楊崇文迴道。


    “巴嶽山我可熟悉啊,這楊家溝的楊之洞先生可好?”李定迴想起自己的一位故友來。


    “哪是我們的堂叔,他還好,臨行前,他叮囑我們,如果遇到將軍,就問問他是不是李定將軍,李將軍是他的好友,要把虎皮獻給他,希望他虎虎生威,保境安民。”楊崇文道。


    “之洞先生曾經指點過我的學業,我一直視之為師,他的教誨,李定謹記了。二位師弟既是老師之後,快請坐。”李定連忙起身來拉二位兄弟入座吃席。二人入席,才與李定和餘衝交談起來。


    楊重武一邊談一邊看著旁邊嘉陵江中的蒙衝巨艦。


    “重武師弟,你看的是這江中的軍艦吧?”李定問道。


    “是啊,這艦真大真漂亮。”楊重武一臉崇拜。


    “那是自然,這是我們重慶總兵曾英曾大帥的旗艦,雕梁畫棟,是重慶的能工巧匠花了三個月所做,能載500人,旁邊都是各營主帥的船,左邊第三隻船,就是師哥我的。大帥尤其喜歡在我的船上吟詩,諸將裏麵,隻有師哥我略知詩書。”


    “師哥你可真厲害。”楊崇文豎起了大拇指。


    “這得多虧楊老恩師教導,當年我家貧,無錢上學,恩師允許我在一旁聽課,我啊才勉強知道些做人的道理,楊先生還好嗎?”李定動情的問道。


    “堂叔挺好的,隻是兵慌馬亂的年月,村子裏鐵被亂兵搜光了,明年春耕可怎麽辦啊?師哥能不能幫忙找點鐵?”楊重武問道。


    “這鐵啊,是戰爭物資,咱們管得很嚴,不過你們找到師哥,算是找對人了,我從自己營中將作坊裏,給你們勻一些吧。”


    “多謝師哥。”


    “二位師弟請坐。”


    這幾日裏,從重慶北來合川的人多了起來,牛二趕著毛驢,過了星辰關,遠遠望見了合川城廓。


    合川原來是一個川東川北通往重慶的水陸碼頭,往日熱鬧得很。牛二與弟弟牛四四處張望著,這條往日人潮洶湧的官道,此時幾是無人,兄弟二人卯著膽子向北行去。下了一坡,又看不見合川城了,此時暮色漸起,二人加快腳步,打算到合川再找住宿。


    突然間,隻聽見一聲炮響,二人驚嚇萬狀,前方的大柏樹下,閃出了十來條漢子,為首的人一個胖大和尚,大冷天卻脫得赤條條的,背上刺著花繡,指著兄弟二人說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各位位位大王,小的路過此地,衝撞了大王,萬望恕罪。”牛二抖抖嗦嗦地說道。


    “看你還懂些禮數,留下錢財,自己逃命去吧,免得汙了爺這口寶刀。”大和尚揚著手中的寶刀,耀武揚威地說。


    “大王,你可要講王法呀。”牛四初生牛犢不怕虎。


    “臭小子,在這個地方,本尊就是王法,這合川城裏明軍沒有,清軍隻來了百把人,你能把王法給灑家找來?”大和尚提著刀就逼了過來。


    牛二轉身準備往後退,可是身後又閃出了七八條漢子。


    “可是大王,俗話說盜亦有盜,小人兄弟身上的錢,是全村兒托咱們去合川買種子的錢如何給得大王?”牛二急道。


    “種子錢?哈哈哈。”大和尚一邊笑肚上的肉也跟著笑,“這兵慌馬亂的,你們能下得了種麽?買了也是浪費,何不給了佛爺,佛爺給你們做場法事,操度操度你們。”


    “那我們把錢給了大王,大王可放我們過去?”


    “廢什麽話,都給我抓起來。”那和尚急了。


    土匪們將兄弟二人抓住,搜得了10多兩銀子,這和尚倒還仗義,隻取了10兩,便放了兄弟二人再上路,擦黑時分進了合川城,投在表舅家住宿。


    這表舅是嘉陵江上拉船的纖夫,三十多歲人麵上的皺紋比六十多的人皺紋還深,聽聞兄弟二人買種子,便說道:“這兩年,咱們東家也沒有出過幾次三峽,市麵可能也沒有什麽好種子,何況這兵慌馬亂,種子都當糧食吃了,隻怕不好找。”


    “表舅,那可怎麽辦啊,村裏人等著下種呢,要不咱們去順慶府買去。”牛四急道。


    “咳咳咳,順慶府,那兒可去不得,聽說這清兵將人幾乎都殺光了,你們去,他們能把你們當大西軍殺了。合川還沒有幾個清軍,四鄉裏偶然有人會進城來做買賣,你們明天先到市麵上看看再說吧。”


    次日一大早,表舅給兄弟二人煮了碗稀飯吃了,二人便上街麵去。這往日裏繁華的水陸碼頭,如今,稀稀拉拉幾個老弱看著鋪子,二人到處打聽,也找不到賣種子的人。兄弟倆心中躊躇,見一隊清兵走過,便上前問道:“軍爺軍爺,敢這城裏可有賣種子的人麽?”這他清軍是漢八旗,能聽懂二人的口音,沒好氣地迴答:“沒見大爺正在巡邏麽?偌大個城市,百十來人巡邏,爺我忙得過來麽?去去去。”這迴話的士兵心情不好,沒搭理兄弟二人。


    市麵上亂得很,也沒人管理。楊崇文和牛二等人將信息帶迴了三豐洞。


    此時的大清征西大將軍豪格,正端坐在武勝城裏狂歌痛飲,清軍在武勝至合川的地域裏,追殺大西軍潰兵和家屬,滿達海和尼堪隨侍左右。


    “王爺,聽聞孫可望已經在重慶外收集殘軍數萬,準備進攻重慶。”正黃旗都統譚泰報告道。


    “譚泰都統不必驚慌,孫可望等已成驚弓之態,待他們收集已成,大軍再一舉蕩平,畢其功於一役,以免宵小散落,難以收拾。”滿達海一指馬鞭,誌得意滿。


    “屬下隻怕他們形成氣候,遺禍無窮。”譚泰著急道。


    豪格瞟了瞟譚泰,笑著說道:“窮寇莫追,孫可望是窮寇,咱們不用觸他鋒芒,他前麵有曾英二十萬人守的重慶,以漢人的尿性,他們雙方之間肯定得打個你死我活,咱們就學多爾袞在山海關收拾李自成的法子,待他們雙方打得聲嘶力竭的時候,咱們大清的騎兵再猛虎下山,一舉蕩平兩寇,鼎定四川。”


    譚泰轉念一想,豪格說得十分有道理。“肅親王英明。”眾人紛紛稱讚。


    “不過,本王也有一些擔心啊。”豪格眉頭緊鎖。


    “殿下有何擔心,”尼堪問道。


    “孫可望僅幾萬殘兵,兵器殘破,明軍的十幾萬人,以逸待勞,優勢非常明顯啊。”豪格不緊不慢地說。


    “殿下所言甚是,他們雙方力量差距較大,萬一孫可望等投降了明軍,轉過頭合起夥來打我們,咱們再想收拾局麵,就得費一番功夫了。”滿達海點頭稱是。


    豪格端著酒杯道:“現在兩大巨匪李自成、張獻忠都死了,咱們的主要任務還是明朝的殘餘勢力,這永曆不是還在稱帝嗎?不行,我得幫幫孫可望。”


    豪格來到地圖前麵,仔細分析起來,整個川南川西南都被明軍占據,明軍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孫可望他們能啃得動嗎?他若啃不動,就會投降,畢竟是清軍殺了張獻忠啊,不是明軍殺了張獻忠,而且這張獻忠就多次投降過大明朝,他們要是投降了,以川南川西南為基地與自己相抗,自己缺乏糧草,隻怕不得不放棄四川。


    “滿達海!”


    “在!”


    “令你率兩萬鐵騎,明日出發,自嘉陵江右岸取大足、榮縣、富順、內江,資陽等地,記住,切不可取重慶府各州縣,不可取瀘州、敘州。”豪格說道。


    “末將領命。”


    “尼堪!”


    “末將在!”


    “命你率兩萬鐵騎,自武勝取廣安州、鄰水、墊江,直至夔州,但不可攻擊重慶府,不可過長江。”


    “末將領命。”


    “你等兩路大軍,一方麵是削弱明軍實力,使安民軍認為他們有與明軍一拚的實力;另外一方麵是征取糧草和物資,以備大軍長期作戰之需。”


    “是。”


    豪格以為自己的布置天衣無縫,一副誌得意滿的樣子。


    “殿下,屬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索尼怕錯過機會,趕緊上前。


    “但說無妨。”豪格倒是爽快。


    “殿下的布置天衣無縫,但大西軍裏,哪有這樣的高人,能夠懂得王爺的苦心?”索尼。


    “索尼,你真是心細如發,大西軍都是草莽村夫,隻怕未必真懂得起咱們的苦心哪。”豪格笑道。


    “如果安民軍不懂王爺的苦心,遲遲不攻擊明軍,隻怕咱們的戰略就要功虧一簣,再者我兩路大軍大獲全勝,他們兩家唇亡齒寒,反而會合作抗清。”


    豪格聽完,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索尼說得不無道理啊。


    “索尼,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們還能怎麽辦?”滿達海問道。


    索尼上前行禮道:“殿下,屬下覺得,咱們可以再為他們添上一把火,不由得他們不打。”


    “什麽火?”


    “我大清入關時,曾頒旨招降張獻忠,孫可望李定國等惡行不彰,又如何不能招降?臣以為,咱們可以招降孫可望,諸位想一想,咱們大清兩京一十三省,拿下十一個省,如果孫可望李定國等識時務,應該會投降了,如果他投降,那固然好,咱們以他們為先鋒,定然能夠鼎定西南,建不世奇功,我等開國功臣的地位牢不可破。”索尼得意地笑道。


    “大西南物產豐饒,山青水秀,咱們就再也不懼什麽攝政王了。”滿達海得意道。


    眾人正在得意之時,索尼話鋒一轉:“不過,這些人都是慣匪,疑神疑鬼,也可能冥頑不靈不投降,咱們大方點,可以給他們一段考慮的時間,比如一個月,咱們大軍不靠近他們。這樣,孫可望李定國等就會覺得沒有後顧之憂,以他們的實力,決不敢挑戰我大清大軍。孫可望等肯定會認為他們要麽有足夠的時間打敗清軍,要麽有足夠的時間,在明軍的包圍圈裏撒開一個大口子。”索尼搖頭晃腦,十分得意。


    “這樣他們就一定會打起來,對,漢人就是這個尿性,大敵當前他們還在窩裏死磕,哈哈哈。”滿蒙諸將聽後大笑,隻有吳三桂、李國英、左夢庚等漢將十分尷尬。


    “索尼,你這個計啊。”豪格假裝嚴肅地走來走去,“太他媽好啦,哈哈哈。”豪格忍不住大笑。“嘿嘿,真你媽的是個人才,降或不降,便宜都讓你占盡了。”鼇拜跟著傻笑道。


    “這事啊,就著索尼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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