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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枝始終沒怎麽動筷子,就一直飲酒。這酒是從金利商行買的果酒,這酒並不醉人,喝起來有一種淡淡的甜味。北地的軍士們大多不喜歡這種酒,一來因為這酒不夠烈,而來則是這酒太貴。但是禦虎子卻是嚐過一次就愛上了這種酒,在府上飲酒,一定是這種酒。


    青枝本不善飲酒,但是這果酒就是連她也醉不倒,不過,多喝了幾口,她的臉色開始發生變化,像是桃花一般紅。北地夜長,屋中點燈早。此刻,她桃花般的麵孔在燈光中顯得隱秘而美麗。


    但是禦虎子看不見,他始終埋頭吃東西,偶爾抬起頭來,都是與青枝說著府上軍中的事兒,與這旖旎的氣氛並不相稱。但是青枝卻是絲毫沒有怨言,她就靜靜地看著禦虎子吃東西,禦虎子問話則是輕聲作答。


    忽然,門外傳來匆匆的腳步,有人在門外叩門,道:“大將軍,京城的密報到了。”


    聞言,禦虎子先是用桌上的毛巾擦擦手和嘴,上前開門,將那士兵手中的木匣拿過,問道:“吃過了?”


    “剛剛從軍情所過來。”此人是軍情所的小軍官,禦虎子隱約記得此人的臉。


    禦虎子看看左右的侍女,道:“商銀二十兩,去吃點好的。和大家喝點酒暖一暖。”


    有一侍女上前來,手中拿著一個錢袋,看樣子裏麵約莫就是二十兩白銀。禦虎子大方,喜歡賞賜下麵的人,但是他自己從來不在身上帶銀錢,所以身邊的侍女一般都有準備,以備禦虎子的需要。


    那小軍官接過錢袋,又一次行禮道謝,美滋滋地走了。禦虎子掂了掂手中的木匣,轉身進屋。


    他一進屋就將木匣子遞給對麵的青枝,道:“打開看看,說給我聽。”


    青枝自是將那木匣子接過,卻見木匣的封口事用錫封好的,隻能又遞給禦虎子,道:“我打不開!”


    禦虎子接過,手中剛剛拿起的筷子都不放下,道:“所以叫你多吃羊肉,長長力氣也好啊。”他嘴上說著,手中輕輕發力,那錫封就像是幹燥的麵團一般裂開,禦虎子又將打開的木匣遞迴去。


    青枝本就沒怎麽吃東西,手上依舊幹淨著,於是直接將那木匣中的紙張拿出來,借著燈火看了起來。


    禦虎子此刻則是在和最後一塊羊排戰鬥,他隻覺得今日這羊排烤得好,外焦裏嫩。


    青枝看著那紙張上不多的文字,眉頭卻是緩緩地蹙起,看完後,則是將紙張直接放迴木匣中,放到桌上,開口道:“是壞消息。”


    “嗯。”禦虎子點點頭,看向青枝道:“直接說吧,這幾年,京中就沒給過我好消息。”


    “朝廷向金國開戰了。”青枝的聲音裏蘊藏著一絲怒氣,雖然她極力掩蓋,但是還是被禦虎子抓住了。很奇怪,他這樣遲鈍的人卻能抓住這樣細小的情緒變化。


    禦虎子笑著對青枝說:“要打仗對於咱們不全是壞事,還能磨磨刀,北地的百姓我會盡力保護的,你不必擔心。”


    “還有一個更惡毒的安排,想必是馮天壽那老東西替許德想出來的。”


    “說說,怎麽個惡毒法。”


    “北地這幾年收成不好,所以糧餉軍械朝廷有所幫助,但是還是咱們自己準備得多。現在許德願意鬆口了,願意把安西軍的糧餉軍械讓一部分到北邊兒來。”


    “條件是什麽。”禦虎子此刻冷靜異常。


    “運輸糧草軍械的部隊的人數由許德來定,而且燕主城以西的城池中都要駐紮安西軍以鞏固邊防。”青枝將這些話說出來,看著禦虎子的表情。


    禦虎子卻是淡定得很,努努嘴,道:“許德這一手,夠狠啊。”


    禦虎子身體後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難啊難啊,”下一瞬他又坐直了,看著青枝的臉,道:“有時候真希望我就是皇帝,天天好吃好喝,當個甩手掌櫃,多好。”


    “把命攥在許德手中也好嗎?”青枝白了禦虎子一眼。


    “死了就死了,皇帝啊,當一天都值得。”說著,他自己倒是先感到這話語的荒誕,哈哈大笑起來,青枝本來板著臉,她見郭儀哈哈大笑,卻也是不自覺地翹起了嘴角。


    禦虎子收斂了笑容,將酒杯斟滿,抿了一口,道:“現如今北軍中的糧餉還能撐多久?”


    “不到四個月,若是戰事開了,則兩個多月就能用完。”


    “這樣啊,”禦虎子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問道:“若是全托金利商行代為采買,燕主城背負得起這個債務嗎?”


    “肯定不行的,眼見著河道就凍上了,糧草全在南邊兒運不過來。就算從海上勉強運來了,燕主城背負不起這樣的債務。”見到禦虎子為難,青枝想了想,一咬牙,道:“但是還有一個辦法,能試試。”


    “說說。”


    “替金利商行養一隻軍隊。”青枝說著,下意思去看禦虎子的臉色。


    禦虎子原本溫和的麵龐氣息瞬間一聳,那雙虎目中的柔色盡去,像是兩把鋼刷一般,從青枝身上掃過,問道:“是你的意思,還是你背後那老不死的意思。”


    青枝聞言,抿了抿嘴唇,道:“是我的意思,他不會冒這個險,他隻要錢。”


    “你能確定他會答應?”


    “會的,隻要你敢向他開口,他一定答應。”


    禦虎子眼神稍微柔和,殺氣減弱不少,道:“算了,我不能做這種事兒,我嫌自己命短。”


    青枝心中猜到禦虎子會是這樣的答案,有些後悔問這樣的話,隻能道:“我會盡自己所能幫你爭取的。”她所說的爭取當然是向金利商行。


    禦虎子點點頭,道:“你代我向朝中迴信,就說許德的建議,我不接受。北地我鎮北將軍府,足夠庇護下來!”


    青枝看向禦虎子,禦虎子的瞳孔在燭火中呈現赤金色,帶著一股決絕的無上霸氣。


    青枝應是。


    禦虎子起身,道:“今日就在府中歇下吧,你的小院子前幾日可是有花開了。”


    青枝最近忙於奔命,已經忘了庭院中那幾株晚芙蓉。


    “我先迴去了,早些睡覺。”說完,禦虎子離開了飯廳,而那封京中來信卻是靜靜地放在桌上。


    青枝將那木匣子拿在手中,她明白,禦虎子還是無條件地相信了她,隻是,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身份,這種無條件的信任還能夠持續多久呢?


    下人們進來收拾屋子,卻見到青枝懷中捧著一隻木匣子,雙目無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有一侍女膽子捎大,開口道:“青管家?”


    青枝從腦子裏掙脫,看著那侍女的臉,低低地嗯了一聲,也起身迴了她那小院子。


    禦虎子的住處距離青枝的小院子並不遠,看上去像是一座閣樓般的建築。剛剛到閣樓的門口,就有侍女上來伺候他更衣洗漱,他就一項項地在侍女的幫助下完成,換了一身睡衣,往寢室裏去。


    他推開門,香風撲麵,原是紙鳶守在門後,等待著他。


    或許是因為等待的時間長了,紙鳶已經有些打瞌睡,見禦虎子進來,趕忙行禮道:“紙鳶伺候將軍脫衣?”


    禦虎子腦子裏在盤算著什麽,抬起手,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忽然他聽出了這花魁話語中同往日不一樣的地方,轉過頭看向那花魁已經卸下妝容的素淨臉龐,道:“你自稱什麽。”


    那花魁聽到禦虎子的話,趕忙跪下,道:“奴婢……紙鳶……若是大將軍不願意,今後我就不這麽說了,大將軍恕罪。”


    禦虎子看著那花魁誠惶誠恐的樣子,隻覺得自己的形象是否真的這般嚇人,隻道:“沒什麽,我就多問了一句,你起來,今後就叫這名兒,我聽著順耳。”


    花魁起身,臉色有些白,皆是被嚇的。她繼續伺候禦虎子脫衣裳,口中道:“奴婢知道了。”


    禦虎子躺進被窩裏,被窩還溫著,想必是紙鳶替他暖過床了。


    紙鳶見禦虎子睡下,起身將燈火蓋滅。躡手躡腳地在禦虎子身邊躺下。


    她來了禦虎子這府上這麽久,但是禦虎子一直沒對她做她一直想著的事兒,總覺得自己的位置不穩,說不定哪天就死在了這燕主城中。黑暗中,她的心跳加速,像是馬蹄聲。


    禦虎子本來背對著她,聽見這聲音,卻是翻身,用手臂將紙鳶一把攬入懷中,道:“睡吧,別去想其他的。”


    “嗯。”紙鳶聞聲,閉上眼,感受著身邊那寬厚的氣息,不知何時,入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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