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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德帶著王妃走到碧苑外,迎麵來了一個女子,正是那陳玄機陳太醫。


    陳太醫不像其餘太醫一般穿著太醫院的官服,而是如同尋常貴人家中的婦人一般,穿的都是各色的衣裳。今日她穿了一身青色的百褶裙,麵容秀美,略施粉黛,一頭青絲在頭上簡單的盤了一個小髻。見了許德和王妃,笑著行禮,臉上的兩個梨渦顯得很精致。


    “陳太醫同我們一道用飯吧。”王妃向陳太醫發出邀請,她在府中向來是不太在意主次尊卑的。


    “那可不成,”陳玄機笑著捂嘴,道:“我約了景芝吃罷飯一起推牌九呢。”


    她好看的眼睛看了看許德,道:“王爺王妃,我先去了。”說完便走了,許德和王妃也繼續往碧苑去。


    走了幾步,許德開口道:“從未想過,一個女子竟然也能擁有這般醫術。”


    “陳太醫不是凡人,同她談話,詩書禮易人家都是能說幾句的。”王妃瞟了瞟許德,道:“難道隻有你們男人可以天下第一?”


    “是是是。”許德笑嗬嗬的,對這個小夫人他從來沒有生氣,“夫人看著腳下。”隻是他想著那日許歌將人帶來時,聽完許德的要求,她第一句話竟然是讓許德派人將她的行李也搬來。


    許德覺得奇怪,但是吏部又查不出此人任何問題,他隻能在心底說是自己多疑了。


    王妃不理他,兩人就這麽靠著進了飯廳。


    那陳玄機走出碧苑,進了落星閣後邊兒的院落裏,這裏住的都是秦王府的下人侍女。雖說住的是下人侍女,但是這院落也是幹淨整齊的。


    一個穿了侍女衣裳的人從屋裏出來,看了陳玄機一眼,就又進屋了,陳玄機跟著她進了屋。那人見陳玄機進屋後,這才走上去看了看門外,空無一人,此刻大多數人都還在前廳裏吃飯。確認沒人後,那女子才將房門關上。


    “如何?”那女子單刀直入,也不知問的什麽。


    “等一百年也沒機會。且不說許德自身武藝高強,而且隨時身邊藏著好些高手,柳白河來,倒還可能有機會。”陳玄機開口,沒想到她竟然要刺殺許德?


    “長公主把你好不容易把你送進宮,你竟然這樣來了秦王府?”那女子一臉後怕,“若是事情敗露,莫說長公主,皇帝也沒辦法。”


    “哎呀,姐姐寬心。”陳玄機咯咯笑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嘛。再說了,既然廣南王府對我的假履曆那麽自信,我都不怕,你們怕什麽呀。許德這人,多疑卻又自負,你看,那日派來的假探子,一下讓王府巡視的人多了一倍,但是我們這些躲在裏邊兒的,反而安全了不少呢。”


    “唉,暫時先穩住吧,你也不要去打許德和安秋的主意,我們能從秦王府傳出去一些消息,不比你在皇帝身邊出謀劃策弱。”那女子歎口氣,明顯為長公主的安排被打亂感到可惜。


    “以後每隔七日你來這裏找我一次,把你知道的消息都告訴我,”那女子說道:“大漢江山命懸一線。”


    “我不管你什麽大漢江山,我一個婦道人家,我隻關心私仇。”說完,陳玄機推門而出,還在推門,就喊道:“景芝景芝,快來推牌九啊!”說完自己又開始笑。


    “真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狐媚子。”屋中的女子低聲嘀咕,隨後也出門,去了前院。


    今日天京城裏,最最熱鬧的,倒不是那日日笙歌不斷的九光閣,而是刑部尚書萬可法一家在城東邊兒的小院兒。知道萬可法今日在朝堂上義正言辭的指斥皇帝的錯誤,朝野中的士人都豎起大拇指來,讚他一聲漢子。


    許多京中的名人,也是親自備了禮上門來看他。萬家那小小的四合院被堵的水泄不通。一個個來客見了萬可法趴在床上,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都是歎氣,安慰守在萬可法身邊的妻女。


    萬可法無子,老來得了一女,大名萬蓉蓉。萬可法雖然官至一部尚書,但是為官清廉,剛直不阿,家無餘財。可是對於這個女兒,也算得上是有求必應。此刻,那長相嬌美的萬蓉蓉跪在床邊淒淒慘慘戚戚的模樣,確是惹人憐惜。


    到了晚間,萬家的小院子總算清淨下來,來客都走了,盡管已經是這樣的光景,但是萬家依舊沒有收下一份禮來,這讓更多人對於萬可法的氣節讚歎起來,開始去罵那惹起事端的吳大凱和許德,認為他倆蒙蔽聖主,罪魁禍首的皇帝竟然還成了受害者。


    “爹……爹……你這麽走了,你讓女兒怎麽活。”


    “老爺,老爺。”


    萬可法妻女的聲音嘶啞,從午後萬可法被抬迴來,她倆是真的哭了許久了。


    這時,門外的老仆在門板探出頭來,他那神色,分明也是落了淚的。他開口道:“夫人,又有客來,但是來客不說身份,隻說了柳下君子四字。”


    原本趴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萬可法,聽了這四個字,竟然睜開眼來,中氣十足地道:“快請!”


    一旁的妻女看呆了,萬蓉蓉一臉驚詫,顫巍巍地問道:“爹?”


    “別問,問就是苦肉計。”他那老臉露出笑容,“你們娘倆迴避,我要見大人物。”


    雖說娘倆一時又驚又喜,迷迷糊糊的,但是還是退出了萬可法躺著的廂房。


    “我家老爺就在這間屋,大人你可一定要為我家老爺做主啊。”老仆領了人進來,迴過頭看見床上雙眼睜開的萬可法,手指微微顫抖,聲音裏充滿了不敢相信的驚異:“老爺!你醒了!”


    “小聲!不可張揚!你且迴避!”


    “好嘞老爺。”老仆答話後就退了出去,來客進了屋。


    來客竟然全身裹在黑色的袍子裏,頭上還帶了一頂鬥笠,鬥笠側邊上垂下的黑紗蓋住了他的麵龐。


    “大人!”萬可法官居尚書,竟然稱唿此人為大人?


    “萬大人傷勢嚴重否?”那人明顯用了什麽變聲的手段,聲音就像是深淵裏的妖魔般刺耳。


    “大人提前買通侍衛,萬某才保下命來,看似重傷,實則隻是皮肉之苦,筋骨無礙。”


    那人點點頭,鬥笠上的黑紗也跟著輕輕晃動,“此事絕密,一定不得讓外人得知,萬大人的千金可知道了?”


    萬可法聽到自己的女兒,眼神明顯稍微暗淡了,道:“為國獻身,由不得她不答應。大人放心!”


    那黑衣人聽了這話,起身向萬可法行禮,道:“萬大人高義!受吾輩一拜!”


    “大人折煞萬某了。”萬可法老眼看向屋中某處,雙眼迷離,像是迴憶著什麽,道:“長孫尚書,徐尚書,林侍郎,都是大漢的中流砥柱啊。”


    那人聽了這話,開口道:“天佑我大漢。”


    “天佑我大漢。”萬可法的聲音,蒼老而穩定。


    此刻,安聖宮,燈火通明。


    高力士今日聽說皇帝杖責萬可法後嗎,大發脾氣,後來竟然哭著喊著,求先帝開開眼,惹得皇帝不耐煩,讓兩個小太監把他帶迴去休息了。皇帝正在處理奏折,許德最近又放了許多奏折進宮來,讓皇帝自己處理,這樣做,既算是對皇帝一直不曾反抗的獎勵,也算是平平忠臣和百姓的怨言。


    小陸子一個人侍候在皇帝身邊,又是磨墨,又是扇扇子,那是殷勤得很。


    皇帝正伏案寫著什麽,忽地把筆一摔,問道:“小陸子,朕是皇帝,難道連杖責個大臣,也需要被人指著鼻子說嗎?”


    “迴皇上,您是天子,別說是一個大臣,就是十個百個,那也打得。我小陸子沒文化,卻也知道狗不聽話呀,就得打。”


    “萬可法可不是狗。”皇帝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小陸子。


    小陸子感到汗毛都豎起來了,盡管小皇帝實權不大,但是在這後宮裏,還是伴君如伴虎。


    “是是,小的這張嘴真該死。”說著,竟然自己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在皇帝莫名的眼神中又舉起手。


    “好啦好啦,說錯話而已。”皇帝阻止了他,“小陸子,你說說為什麽大伴今日那樣發火,大伴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同朕生氣了。”


    “高公公的心思,我們這些小太監怎麽敢去揣測。”


    “叫你說就說,哪來那麽多講究。”


    “這……可能是高公公年紀大了,一些小問題總容易往大了想,皇上春秋鼎盛,自然有些事情同他想得不一樣。”小陸子稍微想了想就答了皇帝的話。


    “嗯,有道理。”小皇帝聽了這小陸子的話,覺得心裏的鬱氣排解不少,“那你說朕要不要給那萬可法賞點東西啊。”皇帝又問道。


    “這個自然由皇上定奪,將來皇上誅殺許賊,號令天下了,這些事兒可不會少。”小陸子這話無疑勾起了皇帝最癢的那塊心頭肉,皇帝又開始忘乎所以了。


    “看不出小陸子,你倒是有趣,沒讀什麽書,倒還明白好些道理。”


    “謝謝皇上誇獎!”小陸子趕緊跪下來謝謝皇帝的誇獎。


    “起來吧,你退下吧,這裏留這些宮女足夠了。”


    “是。”小陸子答完話,安安靜靜地退了出去。這屋裏隻剩下了皇帝和幾個侍候他睡覺的宮女。許德摸清楚了宮女輪班的秩序,每隔三天,他這安聖宮裏的宮女就會換一輪,第四輪,也就是今天這一輪,恰巧適逢他睡覺的宮女,都是未被打亂的原來的宮人,這幾個,都是從小就侍候他的。


    皇帝坐在龍床邊,一個小宮女為他脫去外衣後,就站在一旁扇起了扇子,把冰鑒的涼氣扇到皇帝身邊來。皇帝穿著中衣,靠在金帳上,倒像是在等什麽人。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皇帝頭已經靠在了繡枕上,眼睛半閉,一旁搖扇的宮女卻將他搖醒了,他仰起頭,隻見安聖宮的屋頂慢慢地開了一個洞,一道黑影從洞中進來,穿過幾道架梁,落在皇帝身前,整個過程一點聲音都沒有。


    “沒被發現吧。”皇帝出聲詢問。


    見了一人這樣進安聖宮,那幾個宮女竟然毫無反應,隻是癡癡地看著來人的臉。這人第一次來時,皇帝就說過,若是泄露出去一絲半點,就要誅她們的九族。


    “若是那許歌在,還有可能察覺到什麽。”說話的正是柳白河,他摸清了,那許歌每日是要迴王府教導許由刀槍的,所以每隔三日他就摸黑來一趟這安聖宮。


    “姐姐那邊說什麽了。”皇帝的眼中滿是熱切。


    “陳玄機雖然莫名其妙進了秦王府,但是還不算壞,許德目前沒有懷疑她的身份。”


    “那就好,那就好。”皇帝這些日子來,一直在擔心那陳玄機進了秦王府,會不會出問題。


    這些日子,柳白河來了好幾次了,宮女們第一次還感到驚訝,後來,就隻顧得上去看柳白河的臉了。這偌大的後宮裏男人本來就少,這樣俊俏的男人更是難得。


    “皇帝今日杖責萬可法?”柳白河問道。


    “是,隻打了二十棍。”


    柳白河好看的劍眉皺了皺,道:“萬可法老了,二十棍足以要了他的命。皇帝應該快快賞賜他點什麽,低個頭嗎,不要寒了人心。”


    皇帝的眼皮跳了跳,道:“這是你的意思?”


    “不是,是長公主讓傳的話。”柳白河直說了。


    “是姐姐啊。”皇帝低著頭想了想,道:“你傳消息,就說朕知道了,我會看著辦的。”


    “還有,皇帝當成婚了。”


    皇帝看了看柳白河的臉,似乎意識到什麽,柳白河補充道:“也是長公主說的。”


    皇帝稍微思考,隨後鄭重地點點頭,如果能找到一家有力的姻親,對他隻有好處,隻是不知道許德會怎麽幹涉這件事,這些年來,他雖然屢次插手後宮裏的事物,但是對於皇帝的婚姻,他竟是從未提及。


    “皇上,這宮女都是您的帳中人。”柳白河突兀地冒了一句。


    皇帝聽了這話倒是沒什麽,那幾個宮女卻都高垂粉頸,不敢抬頭,皇帝問道:“這還是姐姐的意思?”


    “不是,這是我的意思。”柳白河麵無表情,似乎這般流氓的話不是從他口中說出的。


    “你退下吧,三日後再來。”


    “是。”柳白河答完話,踩著龍床上金帳的一角,一躍就踩到了大梁上,再翻幾下,就又上了屋頂,用琉璃瓦蓋住那個破洞。


    皇帝仰頭看著他離開,他也不是沒想過向柳白河學兩招,但是聽說柳白河三歲就開始習武後,就放棄了,想到這,皇帝放平腦袋,卻看見一開始在床邊扇扇子的小宮女居然放下了扇子,一雙玉手在輕輕地解腰帶,那秀美的臉,紅得能掐出血來。


    “你幹什麽?”皇帝一驚。


    “侍寢。”那小宮女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皇帝咳嗽一聲,道:“把衣服穿好,若是……,朕會叫你。”


    聽了這話,小宮女臉色更紅了,也不敢抬頭來看皇帝,那解腰帶的手就那麽僵著,用比蚊子更小的聲音道:“是。”


    皇帝笑笑,頭放在繡枕上,可是原來的睡意怎麽也找不迴來,身上還有些燥熱,直到後半夜,才隱隱約約地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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