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張府大慶,下人們都很忙碌。守門小廝將她迎到垂花門後,就自請離去。秦妙帶著玉露和繡娘,熟門熟路地到了三姨娘的院子。


    今日三姨娘是早早起來敷麵洗浴,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把自己拾掇了一番。此刻她身著桃色薄衫,一根細細的銀帶挑高束胸,將她本就曼妙的身段襯得越發可人。額間細描一朵淡色桃花,若隱若現地綻放,這樣的三姨娘縱使秦妙見了,也挪不開眼睛。


    “怎麽,看啥了?”三姨娘偏頭扶髻,顧盼流螢間皆是風情。見秦妙一行人出現在房門口,開口調笑。


    秦妙上前見好,瞧著穿著自家店鋪特製衣衫的三姨娘,忍不住地驕傲。“三夫人今日真是……妙不可言。”


    “哈哈哈……我自個也覺得今日順眼了幾分。”三姨娘心情甚好,難免開懷。隻不過忽又想起一事,有些不悅。


    “你今日……”她上下打量著秦妙,不禁笑了:“你倒是乖覺,不顯山不漏水的,是個陰白人。”


    秦妙心中一片清醒,自知這三姨娘不悅為何,此笑又為何。


    “三太太是陰白人。與陰白人說話,總是省力許多。”秦妙順和地上前主動接過丫鬟手中的花簪,對著鏡麵尋了個好去處,為三姨娘裝點。“今日還望能借著三太太,避開些許不必要的麻煩。若是太太願意搭把手,秦妙定當感激不盡。”


    話說到這份上,三太太心中那份擔憂也算落了定。她本就是得寵的,也正是有了這份恩寵,才有了如今在府裏的局麵。可殊不知前頭大夫人欲塞妙齡少女進府,後頭老爺又色欲迷心看上了眼前這位。那妙齡少女,她早早去瞧過,雖說鮮嫩,但總歸是缺了些靈氣,隻能算中上之姿。故而她又極有信心將人比下去的。


    而跟前這位秦小娘子,那就不同了。不僅先天長得好,關鍵是氣質出眾,清新脫俗間又自帶一份英氣,很是容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所以說真正讓她忌憚的,就是眼前的這位秦小娘子。眼下可好,秦小娘子竟毫無進府念頭,且唯恐避之不及。這可是正中她心懷,免去一樁心事。


    三姨娘笑著拍拍秦妙的手:“放心,你的事,我自會幫忙。”


    秦妙微笑言謝,便看著三姨娘婀娜搖曳地前去赴宴。而她則靜靜待在院子裏的廂房,等待著宴席的終結。


    今日這張大人生辰,委實排場頗大。潯陽城裏有頭有臉的都是請了個遍。


    席開十來桌,男女撤防,男子們有親眷的皆安置在一處。席間不時有歌舞戲文助興,好不熱鬧。


    張大人寒窗苦讀出身,剛過不惑之年便已是四品府台,不日定有錦繡前程,實在是春風得意。今日席間賓客眾多,免不了又多吃了幾杯。麵色紅潤,越添豐神俊朗之姿。


    酒過三巡,有不少賓客已露出醉態,有些由女眷照顧著坐在原地聊天,亦或是借故方便能逃幾杯是幾杯。


    見眾人皆是漸入佳境,張大人心底甚是滿意。可一不留神舉杯不穩,杯中酒水便灑了出來,濕了衣袍。


    “夫人,你且在此時招唿著。我去換袍子。”張大人對一旁的張夫人言道。


    張夫人這會兒還在盤算著晚上安排新人侍寢的事兒,見老爺髒了袍子。想著這是個機會,便吩咐身邊的婢女跟去伺候。


    “不用了,我就去書房換一身得了。不必那麽麻煩。今日人多,讓下人們多看顧著些。”張大人一把按住夫人,不讓其起身。說完便有些急不可耐地往書房走去。


    張夫人是一臉懵,覺著這機會可浪費了。不過,晚點親自送人過去也成。


    而內院裏三姨娘的院子裏,秦妙等人正圍著桌子吃吃喝喝說笑。這三姨娘啊,平日裏也是個熱情好客的。既已除去了她心頭之大患,自然不會介意對秦妙以禮相待了。這不,特意讓廚房張羅了幾碟小菜送到廂房。


    聊得正酣呢,廂房外進來個婢女,稱三姨娘的春衫不小心給勾絲了,讓秦妙趕緊過去看看。


    “好,你且等著。我速速就來。”秦妙放下手中竹筷說道。


    那婢女看著年紀尚小,著實難掩滿臉的焦急之色。“三姨娘因著衣衫很是不開心,還望秦小娘子快點跟我走吧。”


    話說到這份上秦妙自是不敢再耽擱,可心裏打著嘀咕。臨出門,又迴頭招唿了繡娘和玉露一起。萬一有個意外,至少還有人可在一旁幫襯。


    婢女見三人皆行,想也不想地說道:“姨娘隻讓秦小娘子一人前往。還望二位姐姐在此稍後。”


    “不必了。我女紅沒有繡娘好。若是勾絲過於嚴重,還是讓我們鋪子的繡娘親自操刀比較穩妥。”


    小丫頭片子,這一看是有鬼。故而更加堅定了秦妙得帶著她倆一同前往的念頭。人多力量大不是!


    那婢女三彎六繞地帶著三人走過垂花門,剛到一處假山口。秦妙忽覺眼前一黑,腿腳一軟,昏厥了過去。


    醒來時,秦妙發現自己已被放在了一個小屋內。屋內案塌桌椅齊備。


    她警覺地環顧四周,除了門,便隻有一扇高置於頂的小窗,再無其他出路。


    完了,還是被那下三濫地給逮住了!


    來之前便已心有準備,故而此刻被擄還不算慌亂。她掙紮著起身,想盡快出了這門。隻要出了門,她就大喊大叫,就算失了儀態,也總比被人占了便宜強。


    可剛一撐起身子,就覺得渾身沉重酸軟。這是怎麽迴事!不會這麽倒黴,被人下藥了吧……秦妙真想大哭一場,真是遇到瘟神了。心裏又將那張猥瑣的十八代祖宗罵了一輪。


    可不管怎麽著,還是得趕緊走人。不然那張猥瑣來了,自己可就麻煩大了。秦妙咬牙硬撐著撐起身子,頭上已是細汗密布,才從那榻上下來。見手邊的桌案上,放了一壺茶水,一摸還是涼的。趕緊拿起茶壺往自己嘴裏猛灌,剩下地就直接往臉上頭上澆去。這麽一壺下來,人倒是清醒了不少,腿腳也比剛剛能用上力氣了。


    二話不說,放下茶壺就往外挪。房門已近在咫尺,希望就在眼前。


    嘩啦!


    這時門被撞開了!一襲紫色錦袍邁著自詡風流的步子走了進來,直接堵住了秦妙的去向。


    張猥瑣!!!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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